“不，不是打火機的問題，而是你。做為常年在海上行走的人，防風打火機才是真正的朋友。”
王大頭并沒從格雷格的故事中聽到太有價值的情報，這些年歐洲各國也沒閑著，經常會派遣特殊人員以各種身份進入亞洲，甚至前往大明重要港口和都城。
有些專門收集商品信息、有些則想刺探受限技術細節和軍事部署。光松江造船廠每年抓獲的窺探者就有兩位數以上，來幾個受英國海軍部委派的人真不算啥。
但做為情報人員，耐心是非常重要的美德，哪怕什么有價值的情報都沒得到依舊要心平氣和。于是一支銀色打火機出現在手里，外形和格雷格使用的差不多，怪就怪在它能在強烈的海風吹拂下正常把煙絲點燃。
“防風打火機……可惜只有你們這些大人物才能搞到，在我心目中的價值不如一盒最普通的火柴。”格雷格仔細盯著白熾的火焰看了看，貪婪的眼神逐漸恢復了平靜，攤了攤手，連問價的興趣都沒有。
“哈哈哈，看來你已經很久沒去過大明本土了。這是去年剛上市的新款，價格是老款的兩倍多，雖然很貴但銷路依舊不錯。
購買它的大部分來自海軍和海商，具體好處你都看見了。如果能多提供一些波斯人動向，我可以幫忙搞到貨源，在歐洲的銷路應該也會不錯。”
這么多年了，王大頭最擅長的招數也沒什么升華，還是以利誘之的老一套。
“我的故事還沒講完，等聽完它閣下一定會感興趣的！能不能讓我試試？”但老套路確實好用，格雷格一聽到貨源，眼神里的光芒重新點燃了。
打火機很早就從亞洲賣到歐洲去了，剛開始利潤確實很可觀，而且成本很低。體積小、運輸方便、損耗幾乎等于零，最適合遠途販運。
但這門生意只持續幾年就沒人再做了，因為歐洲人也能仿制了，且效果基本一樣甚至更佳，而售價只有進口貨的一半。
而這只打火機確實與眾不同，它著火的地方不再是個棉芯，而是變成了金屬細網。倒是是什么原理讓金屬細網冒出白熾火焰不用懂，只需確定歐洲在短時間內無法仿制出來，這就是一筆好生意，至少能做上幾年。
“當做見面禮吧，上面還有我的名字。”王大頭很大方，隨隨便便就把御賜的純銀打火機送了出去。
“這個世界很大，但有時候也很小。葡萄牙總督幫忙雇傭的向導恰好與不列顛船長比較熟，結果又雇了他的船。可被那三位旅客非常堅決的否定了，又換了一艘葡萄牙人的貨船。
但這番作為徹底引起了不列顛船長的興趣，或者是被惹惱了，很不理解來自家鄉的人為何寧可相信外人也不愿意再坐他的船。
于是這家伙找到了那名葡萄牙船長，編了個拖欠貨款的故事，讓其在沿途多打探下三名旅客的底細。
要知道我們這些常年在海上行走的家伙，無論國籍和民族，互相之間都有比較默契的信任感。葡萄牙船長本來就和不列顛船長認識，在收下一盒不錯的雪茄煙后，立刻開始關注三位旅客的細節了。
他的辦法和不列顛船長如出一轍，通過收買兩名阿拉伯翻譯探聽三個人的日常談話。結果在抵達法奧港之前有了收獲，他們的目的地不是法奧港，而是要從法奧港繼續雇傭船只前往巴格達城。”
有了打火機沉甸甸的質感，格雷格的語速有了明顯提高，很快就把一個不怎么精彩的故事講完了。
“繼續！”故事講到這里，王大頭終于聽出點眉目了。
“沒有了，三名旅客在法奧港上岸后就辭退了向導，不知去向。”格雷格自打拿到防風打火機，注意力就有些分散，始終在手里把玩。
“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好像不足以讓我的朋友提供貨源！”王大頭挑了挑眉毛，不再繼續加價。
“特使閣下，雖然這三個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見了什么人、又說了些什么誰也不知道，但他們終歸還是要離開的。可能因為同是不列顛人，一個月左右他們就再次坐上了不列顛船長的船。
從語氣、神色上看情緒應該很不錯，事實上也確實值得高興。他們應該見到了大人物，并獲贈了不少禮物，其中包括一種由象牙和寶石握柄的短刀。
您要知道我們只是商人，無法探聽到過于深入的消息。不過我相信您能從這些細節里感覺到一些與外界傳言不太相符的真相。”
即便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威脅，格雷格依舊沒有道出更多情報。但他并不氣餒，反而充滿了希望，好像對自己的商品質量很有信心。
“……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交易，本著善意我愿意兌現承諾，是為了今后的繼續合作。但我有個問題沒太想明白，薩菲沙赫和他的大臣們為什么甘愿冒很大風險也要忽視大明帝國的善意，這有些不合情理吧？”
王大頭沉默了一小會兒，重新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以安撫的口吻結束了這次討價還價。然后換上朋友聊天的嘴臉又把話題進一步展開，打算聽聽局外人的意見。
“對于您的慷慨我和我的公司深表敬意。假如您的陛下在場，肯定會覺得非常合情合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格雷格也笑得更陽光了。
實際上他也沒把握能達成交易，說這么多只是在對這位身份很特殊又手握特權的大人物進行評估。
如果對方值得合作，那今后公司在亞洲海域就有了比較穩妥的靠山，可以比較安心的全力投入了。
如果只是個表面光鮮、循規蹈矩的官僚，就得多考慮考慮后路了。畢竟這場戰爭的勝負誰也無法準確預測，不能把所有本錢都押在這種人身上。
“這話怎么講！”
但王大頭可沒這么輕松寫意，臉馬上拉了下來。假如格雷格沒有充足的理由，那這就是赤果果的挑釁行為，必須受到懲罰和警告！
波斯的立場問題關乎帝國的整體戰略重心，而且具體工作還是由自己負責的，必須做到萬無一失，不可忽略掉任何細節。
可是繞來繞去廢了這么多話，還出讓了不少利益，最終卻只得到了模糊的猜想和幾句奚落，耐心再好也架不住有點小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