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研究成果都是帝國最高軍事機密,別說外國人,連王承恩這樣的皇帝親信也不能過問。為此所有參與項目的人都要簽署非常苛刻的保密協議,怎么突然又成了招待外國君主的鑒賞品,可以隨意展示了呢?
“朕會差人把授權書拿給你,展示會的相關負責人也會來學院接洽。保密措施還是要注意的,不過不是成品和功效,而是原理和具體工藝流程。
別害怕,放心大膽的介紹,連將來能派上何種用途的遠景也可以說。朕不光對你們有信心,也對帝國的工業基礎有信心。
你知道什么叫強大嗎?真正的強大不用看身后是否有人追趕,更不擔心被超越。只需抬頭看遠方,邁著堅定的步伐義無反顧的前進。”
笛卡爾的嚴肅語氣把洪濤逗笑了,曾幾何時滿朝文武包括軍方高級將領,絕大多數人都反對讓這些來自歐洲各國的學者參與到機密項目中去,理由只有一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可信。
但幾年時間下來,這種聲音幾乎消失不見了。原因也只有一個,歐洲學者們比大明本土的學者們更殫精竭慮,日以繼夜,從未發現有人向外故意泄密,更談不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究其原因還是兩個字,利益。搞研究的人腦子里沒有國界和民族,甚至對家庭和親人也很淡,成果才是他們畢生的追求,也是他們的利益所在。
大明帝國給他們創造的科研環境百分百是舉世無雙的,甩第二名十萬八千里。別說找相似的,其它國家在這方面的投入和基礎根本不在一個層面。
這時候皇家學院里的各個實驗室和機密項目就不再是外國的了,而是成了他們實現理想和自我突破的唯一臺階,同時也是保證生活質量和提高聲望的唯一道路。
沒有人會在清醒的狀態下親手毀了自己的生活和前程,這已經不是金錢所能衡量的價值了。如果有人想這么做,他們會馬上蹦出來全力阻止,更不允許別人來破壞。
這次向奧蘭治親王展示大明的最新的科研成果不存在泄露機密的可能,不管亨德里克以及他身邊的隨從里有沒有歐洲學者,也不論他們有沒有天賦,都無法從幾具成品上看出原理和生產工藝,唯獨能感覺到的只有恐懼。
沒錯,洪濤這么做根本不是示好,而是威懾。就像后世的美國在1945年向全世界展示原子彈一樣,看到它的人只能感到害怕和不可思議。當時能做的也只有暫時屈服,然后再在私底下加緊研究和仿制。
洪濤需要的就是害怕,建立世界新秩序光靠軍隊會把把國家拖垮,只憑理論會把人累死,最有效的辦法不是戰爭,而是恐懼。
當所有人意識到一旦開戰有很大可能會輸時,就會比較傾向于君子動口不動手了,也就有耐心講道理了,并且愿意主動退讓妥協。
有了耐心和肚量,能坐下來好好談,就是良好的開端。只要把第一步邁出去,后面的環節也就相對容易了。
至于說全世界都知道大明帝國有大殺器之后會不會采取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來竊取、挖墻腳,那是必然的。
但用不著因為怕別人追上就總回過頭設置障礙,正確的對策恰恰是不回頭繼續向前走,時刻處于世界最前端。
當然了,當君子的同時也不能忘了做小人,在這方面洪濤更有心得。陸軍和海軍統計司、禮部外事司和皇家顧問處都是干這個用的,人員、設備、經驗同樣處于世界領先地位。
國內還有東廠和錦衣衛輔助,不光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還能主動出擊,把一切對帝國不利的人和事消解于無形。
就在洪濤在皇家學院親授一周之后,奧蘭治親王的座駕順利抵達了大沽口。
陪同來訪的主要人員還有荷蘭聯合省共和國東印度公司東印度評議會議長、巴達維亞總督,簡.皮特斯佐恩.科恩;荷蘭西印度公司評議會議長,彼得.克里斯托弗.桑特;阿姆斯特丹市長,科內利斯.比克。
從陪同人員的構成上也能看出荷蘭人的與眾不同,沒有太多政府人員,商人占據了多數,或者說既是商人又是政府工作人員,可見商人在荷蘭共和國中的地位。
做為帝國皇帝和主人,洪濤自然不能去碼頭親自迎接。來訪者只是親王頭銜,職務也是執政官,從任何方面算也比國王低一級。本著外交對等的原則,由大學士席爾瓦出面最合適也最方便,至少在語言上不存在隔閡。
同樣出于禮節考慮,亨德里克親王在大沽口下船后不能急赤白臉的往京城趕,要先在通州的館驛停留一天。除了休整之外,主要是供雙方進一步敲定來訪日程,以便讓主人和客人都提前做好準備。
但當天下午,剛把親王一行人安頓好的席爾瓦大學士就急急忙忙的鉆進了皇宮。他是來匯報詳情的,且帶來了對方此行的大致目的。
“臣不僅和科恩總督單獨交談過,還接受了親王殿下的邀請參加禮部舉辦的歡迎宴。據臣的觀察,親王殿下此行可能有點勉強,主使者應該另有其人。”
席爾瓦在大明生活了二十多年,穿著、口味、語言等各方面都發生了巨變,唯獨一身肥肉特別頑固,幾乎沒有絲毫縮減。從入宮到養心殿的幾百米步行讓他上氣不接下氣,大冬天的汗水順著鬢角流。
不過再怎么辛苦也不妨礙他察言觀色的天賦,短短幾個小時的寒暄就發現了一個比較異常的情況。
“另有其人?這位親王連西班牙軍隊都不怕,還有誰能威脅他?”初聞此種推測,洪濤有點不信。
“此威脅非彼威脅,如果臣還沒老眼昏花,應該就是那個叫科內利斯.比克的家伙。就此事臣向科恩總督打聽過,他雖然沒有給出明確答案,卻把這家伙的底細透露了一二,這就更證實了臣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