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任何一款打算列裝全軍的武器裝備,在大規模生產之前必須經過多次實戰檢驗。光訓練試射沒用,壓力等級達不到,不能完全體現出戰場環境。
洪濤原本打算把這幾種新武器的試驗場放到美洲去,用來和西班牙殖民軍作戰。沒想到夏威夷海軍基地還沒建好,奧斯曼帝國的嚴重挑釁先來了。成吧,拿誰試都是試,索性就把裝備了新式武器的勇士營帶上。
“轟……轟……轟……”
即便有炮火掩護和煙霧遮蔽,奧斯曼守軍還是發現了勇士營的蹤跡。于是隱藏在戰壕群里的火炮也開火了,動靜要比河上的艦炮大,聲音沉悶渾厚。
但落地效果差遠了,全是實心彈,有些一頭扎進了泥土,有些落地后又彈了起來,一蹦一跳的滾動,能不能造成傷亡全靠蒙,誰趕上誰倒霉。
勇士營的反應很快,在聽到正前方傳來炮聲之后,大部分士兵馬上停止了奔跑,一頭扎在地上趴著不動了。但也有運氣不好的,還沒來得及匍匐就被第一波炮彈命中,身體被撞得四分五裂,血灑當場。
“嗵嗵嗵……嗵嗵嗵……”接下來的場面就有意思了,戰場上看不到短兵相接,也沒有激烈拼殺,甚至連人影都看不見。反倒是河面上最熱鬧,火炮發射的頻率瞬間加快,但爆炸點卻相對集中,全都在對方的火炮陣地附近。
炮戰,大明海軍正在利用艦炮的射程優勢,逐一清除奧斯曼守軍的火炮陣地。這時熱氣球上的瞭望手就成了火炮觀瞄手,用旗語指揮著每一艘戰艦上的艦炮,分別針對某一個火炮陣地的位置進行火力覆蓋。
很快奧斯曼守軍感覺出了不對,停止了炮擊。可只要前方的炮聲一停,勇士營官兵們就會爬起來貓著腰繼續沖鋒。
兩難,這種局面讓奧斯曼守軍的指揮官陷入了選擇性困難。事情是明擺著的,己方不開炮,對面的明軍就沖鋒。等沖到一定距離,為了避免誤傷自己人,火炮就失效了。
如果不想讓明軍太順利靠近戰壕,那就得面臨明軍火炮的遠程打擊,而且還沒法還手。海面上停泊的大帆船距離都在2公里左右,守軍的火炮夠不著。
最終奧斯曼指揮官還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停止炮擊。既然在炮戰上處于被動挨打的局面,那就別再浪費珍貴的火炮和炮手了。
大不了就當沒有火炮,不是還有戰壕和近衛軍團嘛。來吧,倒要看看等明軍也靠近戰壕之后,河面上那些催命鬼還會不會繼續開炮。
“正確的選擇,錯誤的做法。此戰的勝面又增加了一成,勇士營的傷亡也能減少些。”
洪濤沒有親臨前線指揮,但也沒閑著,而是在大營里升起了第二顆熱氣球,通過瞭望手同步獲知戰場上的變化。
當他得知奧斯曼守軍停止炮擊后,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還是歪著嘴笑。奧斯曼指揮官上當了,如果不停止炮擊,勇士營就不敢快速沖鋒,得付出更多傷亡代價才能靠近戰壕。
而用艦炮集中清理岸炮的做法看上去好像挺管用,實際上根本無法持久。艦炮射程遠,是以高膛壓為代價的,造成的后果就是不能長時間快速發射,否則很容易炸膛。
河道又不太寬,戰艦想掉頭用另一側的艦炮繼續轟擊很麻煩,起錨、轉身、下錨、試射、校正,一整套步驟執行下來少說要一個小時,多來幾次天基本也就黑了。
明軍有沒有可能夜襲呢?答案是堅決不能。發動夜襲的往往是弱勢一方,但凡能正大光明戰勝對方的將領也不會選擇在夜間發動進攻。
代價太高了,一旦陷入混戰連敵我和方向都分不清,很容易全軍覆沒。大明陸軍擁有武器優勢,卻處于人數劣勢,最怕近身肉搏,沒必要以短擊長。
“很快就要進入火槍射程了!”
丁順也沒去前線,因為去了也沒用。此時大半個戰場都被煙霧和塵土所籠罩,舉著望遠鏡啥也看不見,不如跟在皇帝身邊等待瞭望手匯報。
他不太了解勇士營的訓練情況,做為陸軍都督參謀長也不方便太關注御馬監的舉動,那樣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眼下他很擔心,做為老陸軍,接觸了火炮那么多年,很明白一個道理。在步兵交鋒時火炮只用于騷擾和嚇人,實際作用比火槍差遠了。
而這最后一百多米才是鬼門關,如果把奧斯曼軍隊換成大明陸軍,2000勇士全須全刈回來的很可能不足十分之一。
“朕擔心的不是地面,而是戰壕里,慢慢看吧。”對于丁順的擔憂洪濤沒附和,勇士營平日里的訓練很有針對性,假想敵多為陸軍。
沒錯,御馬監做為皇帝的禁軍,任務與陸軍和海軍完全相反。參與對外戰爭的機會不多,最大的潛在敵人就是大明陸軍和海軍,再準確點講是叛亂的大明陸軍和海軍。
奧斯曼守軍使用的也是火槍,而且還不如大明陸軍先進,勇士營對付起來不太難。可是進入戰壕之后戰場環境就變了,在復雜地形中新武器到底能不能起作用,能起多大作用,現在還是個問號。
“不許退、誰都不許后退!把槍端起來射擊,不要停!滾開,你個膽小鬼,真主會……啊……”
2公里之外,奧斯曼近衛軍團第一道戰壕里。一名上了年紀的耶里切尼揮舞著彎刀聲嘶力竭,身邊橫七豎八或躺或臥倒伏著十多名軍團士兵。
隨著一陣槍聲,一名近衛軍團士兵從戰壕邊緣倒了下來,滿臉都是血污,大概率是頭部中彈,另一名士兵抱著火槍蹲在戰壕底部遲遲不敢露頭射擊。
這讓耶里切尼很生氣,一腳踹開怕死的家伙,端起火槍沿著階梯站上射擊位。剛把火槍放平,還沒瞄準到敵人的身影就慘叫著摔了下去。半邊臉已經血肉模糊,手腳不停抽搐著,眼見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