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聯省共和國東印度公司與大明之間的商業合作,席爾瓦還是比較看好的。因為景陽皇帝在商業方面的思路與荷蘭人有些相像,雙方大概率不會產生原則上的沖突。
至于說做為西班牙裔,該不該在這個問題上故意拖后腿,答案只有兩個字,絕不!蒙誰也不能蒙景陽皇帝,因為皇帝多次當面表示過最恨被騙,且絕不會原諒。
在大明生活了這么多年,不能說完全適應了,卻也沒什么不適應的。現在自己和妻子對西班牙唯一的思念就是女兒和親屬,它的興衰已經無關緊要了。而在大明收獲了足夠的尊重、重視和優待,做為回報也該有足夠的忠誠。
“是這樣……歐洲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變化,做為公司職員我認為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一說起正事兒,科恩馬上收起笑容,板著消瘦的臉龐,用灰綠色的大眼珠子死死盯著對方,像是要穿透內心。
“……是哪方面的不好變化?”
席爾瓦雖然掛著貴族頭銜,又曾經被任命過菲律賓總督,可在氣勢上真比不過科恩。但他有個優點,那就是皮厚,比不過就比不過了,絲毫不影響心態。
“可怕的戰爭……簡單點說,年初斐迪南二世派遣特使前往波西米亞首都布拉格,要求國王罷免政府內部擔任職務的新教徒,并關閉兩座新教教堂。
就在三個月前,得知消息的波希米亞人發動了騷亂,沖進王宮把兩名特使從塔樓的窗戶扔了出去。斐迪南二世聞訊后馬上調派軍隊,在教皇的支持下要以武力解決天主教和新教徒之間的分歧。
做為天主教最大的支持者,西班牙國王腓力三世馬上以葡萄牙費利佩二世國王的身份向所有西班牙和葡萄牙港口發布了號召,不讓其接待新教徒的船只。
東印度公司印度分部的一支船隊,在路過桑給巴爾島和科倫坡港時遭到了炮擊,船只和人員都受到了不小的損失。情況就是這樣,進一步的消息要再等一個多月才會從歐洲傳過來。”
關于西班牙封鎖了非洲和印度所有港口,不讓聯省共和國船只停靠補給的消息,科恩原本是不打算輕易告之的。但在遇到了穿著大明官服的席爾瓦,并得知他是奧雅妮的丈夫之后又改變了初衷。
以那個女人的能力和身份,想知道歐洲發生的大事不會很難,頂多是慢一兩個月就會從葡萄牙商船處獲知。如果自己隱瞞實情欺騙了大明皇帝,即便在談判中占得了些許便宜,幾個月之后也會失去,甚至更多。
“愚蠢的虔誠者……若不是他和萊馬爾公爵的判斷失誤也不會丟掉菲律賓群島,西班牙早晚要毀在他的手里!科恩總管,以你的判斷,波西米亞的宗教沖突會被迅速撲滅還是繼續擴散?”
戰爭,又是戰爭!席爾瓦最討厭戰爭,尤其是宗教戰爭,簡直不可理喻。可是做為大明官員,此時該關心的不是天主教和新教誰對誰錯,而是戰爭的規模和強度。就算自己不問,待到皇帝聽聞之后肯定也會問。
“據我所知,德意志北方已經有不少貴族在集結兵力,要去波西米亞去對抗天主教軍隊。而在聯省共和國內部,支持波西米亞的呼聲也是最高的。
這也是我來此的主要原因,如果戰爭持續下去,除了生命的損失,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多商機。假如大明皇帝陛下能理解這一切,應該也會做出有利于帝國的正確判斷。”
科恩對于這個比較敏感的話題并沒閃避,而是非常明確的給出了自己的判斷,并聲稱從中看到了利益,且要與大明皇帝共享。
“……我討厭戰爭,更討厭利用戰爭發財的人!請不要介意,這僅僅是我個人的意見。不幸的是,大明皇帝陛下好像并不同意我的觀點,這會有助于你此行的成功。”
席爾瓦伸出胖手揉了揉胖臉,不想再繼續聊這個無趣的話題了。順勢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眉頭微皺。景陽皇帝很守時,可今天居然遲到了。
接見大臣?不存在的,今天既不是朝會又沒有御前會議,即便是臨時接見也是在養心殿,可自己已經在偏殿里坐了半個多小時,依舊不見皇帝的蹤影。
“席爾瓦閣下,我聽您夫人說在大明皇帝的宮殿里有很多……不是男人的男人,這是真的嗎?”見到席爾瓦并不喜歡自己的建議,科恩也識趣的轉換了話題。
“奧雅妮說的很不準確,不是很多,而是全部!在這座巨大的皇宮里生活著幾千人,而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大明皇帝陛下。”
說起太監的話題,席爾瓦不反對,雖然歐洲歷史上也曾有過宦官,一直到中世紀依舊有個別皇帝會購買被閹割過的男人帶在身邊,但無論從數量還是質量上都與這個東方大國無法比擬,更別說立法了。
自己剛被俘虜到大明都城時也和妻子對這個話題有過幾次長談,卻都無法完全理解景陽皇帝的想法,更不理解太監的想法。
“上帝啊,他們都是!”
這個答案讓科恩渾身一哆嗦,剛剛引領他進入皇宮的年輕男人相貌很清秀,如果到了聯省共和國肯定會是個美男子。此時才得知他和自己在皇宮里看到的所有男人,都被閹割了!
“相信我,絕對不要當著他們的面去討論這個話題,更不要詢問,否則后果很嚴重,事關生死!”到底該不該討論太監的問題席爾瓦也不清楚,但妻子是這么說的,那就當是吧。
“席郎中,萬歲爺在正殿里等著您二位呢,要是沒什么別的事兒我就讓人來凈身了!”此時一名年輕太監邁著方步緩緩走到了偏殿門口,笑嘻嘻的沖著席爾瓦拱了拱手,但眼睛始終瞟著科恩。
“有勞王公公……”席爾瓦趕緊起身拱了拱手,胖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
“嗯,規矩你懂,我去喊人……”年輕太監咧了咧嘴,似笑非笑,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