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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1 當好官并不難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25日  作者:第十個名字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第十個名字 | 不明不清 
葡萄牙人就是為了躲避配率才愿意跑到馬尼拉港進貨,這些貨物有一些會運往果阿,后經由海路送往歐洲販賣。有一些則會就近專賣給巴達維亞和馬六甲的荷蘭人,賺個快錢。

這個主意也是洪濤給新任南洋總督左光斗出的,馬尼拉港發生了巨變,盤踞了幾十年的西班牙人一夜之間灰飛煙滅,與他們同樣是遠道而來的荷蘭人在得知消息之后,警惕和恐懼肯定多于幸災樂禍。

如果荷蘭人不敢來馬尼拉港交易,那大明的所有產出除了在國內消化就只能靠葡萄牙人獨門代理了。這種生意是最沒前途的,也是最脆弱的。

該用什么辦法把荷蘭人引過來呢?派使節去巴達維亞與東印度公司正式商談算一個,但雙方之前從來沒有過正式接觸,互相之間極度不了解且不信任,由誰先邁出第一步很關鍵,反正大明是不想上趕著。

由華商充當中間人,說服荷蘭人相信大明朝廷好像也不太靠譜兒。這個年代在印尼做生意的華商還不是很多,主要集中在萬丹,很難從根本上影響東印度公司的決策層。

此時居住在濠鏡澳的葡萄牙人就成了最合適的中間人,他們雙方的國家正處于戰爭狀態,但商人之間并沒成為死敵。荷蘭人想獲得來自大明的商品只能通過葡萄人轉手,而葡萄牙人想購買大量香料也只能去找荷蘭商人。

一身常服的左光斗站在碼頭上,看著前來送行的上千廣州民眾眼眶有些濕潤。三年而已,自己只是遵從了皇帝的旨意,完成了官員的本職工作,除了沒有借機斂財好像也沒多做什么。

結果卻贏得了當地百姓的由衷愛戴,內心除了幸福感、成就感,還有隱隱的失落。原來把官做好并不難,用不著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今后進士出身好像就會越來越不值錢。

“遺直,此去馬尼拉海路艱險,多多保重!”與左光斗的低調相反,由福建左參政進遷廣東左布政的莊元臣倒是全身披掛整齊,風光無限。

做為同科進士,又年長了十多歲,眼見著小兄弟步步高升欣慰自然有之,擔憂也不可或缺。在福建任職了好幾年,早就聽膩了馬尼拉城的傳聞。南洋總督聽上去很威風,可工作卻很不好開展,甚至存在不小的風險。

“忠甫兄不必擔心,陛下雖遙在千里之外,卻已將道路鋪好,我等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有了他們在身側,小弟如同長了三頭六臂,再有海軍鎮守何懼之有!”

一說起工作,左光斗馬上收拾了離別之情,內心中又燃起熊熊斗志。呂宋島初歸民心不定,百廢待興,確實不如廣東基礎好,但也不是沒有優勢。

特區之所以特,重點在于便宜行事,只要不違背皇帝的大戰略,具體細節全都能隨機應變,沒有諸多禮法成規上的限制,更方便發揮全部能力。

而且去呂宋上任并不是光桿司令,身后這十多位年輕官吏就是皇帝給的班底。他們雖然大多來自甲寅科進士和海戶司,進入官場時間很短,缺乏執政經驗,卻勝在精力充沛干勁兒十足,比當年李贄和袁應泰孤身到廣東赴任可強多了。

“還是遺直豁達,為兄這里卻全是壓力,生怕哪天稍有疏忽,讓后輩們恥笑!”

對于這些年輕官員莊元臣也有話要講,皇帝還真不是偏心眼,只給了左光斗成套的班底,福建、山東、北直隸的主官都有這個待遇。

但他和左光斗的感覺不同,更擔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速度太快,彷佛身后總有人舉著鞭子,片刻不敢喘息,心神俱累。

“……忠甫兄多慮了,暫且不說他們未必能全入了陛下法眼,即便每人都有做布政使的才能,頭一批被替換的也不是你我。”對于此種擔憂,左光斗好像真的不以為意。

“哦?這又是為何,遺直速速講來與為兄解惑!”別看莊元臣是丁未科一甲榜眼,但在進入官場之后,很多問題卻沒有左光斗看得通透,聞言趕緊請教。

“山西、陜西、浙江、南直隸,他們中的佼佼者,將來很可能是這些地方的主官,該心神不定的是那些尸位素餐者,而不是你我。”

“……是啊,這一天終是會來的,只是沒想到這么快!”聽到這四個地名,莊元臣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新政在北直隸和山東發展的很快,遠遠超出了預期。按照在廣東和福建獲得的經驗,本以為最少三年,多了五年才會見起色,沒想到剛剛一年,農莊和工廠就如雨后春筍般的冒了出來。

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恐怕用不了三年皇帝就會繼續增加新政推廣區域,也就是左光斗所說的這四個省份。

莊元臣浙江湖州人,在福建推行新政這么長時間很清楚新政的特點,也明白在推廣過程中會有哪些手段。一想起自己的家人也有可能不太喜歡新政,心里就亂成一團。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給別人講大道理上手段的時候都是義正言辭、秉公執法,可一旦輪到自家人了,真能大義滅親的又有幾個呢?

“忠甫兄多慮了,小弟家在南直隸,若是新政落下也不會有半分優待,卻不曾苦惱。”左光斗見狀,馬上明白了莊元臣在想什么,卻不打算同情。

“遺直可否教我?”莊元臣想了想,沒錯啊,左光斗和自己的處境差不多,他為什么就沒煩惱呢?

“噯,此法可不是小弟所創!忠甫兄可知陛下憑何統攬朝政、言出法隨嗎?”看到莊元臣要施禮,左光斗趕緊出手相攔,倒不是客氣,而是受不起。

“自是海軍與陸軍……嗯,還要加上御馬監與海戶司,此二者才是陛下蛟龍入海的依仗!”妄議君上,怎么說也不算件好事,莊元臣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

“非也非也,陛下之利不在于兵而在于心。回想陛下登基至今,無論所推新政對否,卻不曾有一樣口是心非。

用人,用賢不用親;約法,以身作則;削藩令之下,先被消減的是紫禁城用度。從那之后,陛下每頓從未超出過四個菜,多年不曾置辦新衣,至今三大殿依舊未曾休整。

有陛下以身作則在先,我等上行下效即可,又何必另聘蹊徑。小弟已然給家兄去信道明此理,大勢所趨,由不得他們不聽。忠甫兄深受皇恩,身兼重職,可不能在這上面疏忽啊!”

左光斗確實看得明白,且沒有只看表象,而是找到了根子。皇帝怎么做,臣下就怎么學,不用想那么多,準沒錯。

至于說家中有人不明事理,那就得個人想辦法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果連齊家都做不到,趁早還是別在官場里混了。

“左總督,船已然齊備,時辰不早了,請移步!”不等莊元臣再有想法,一名海軍百戶走上前來。

“廣東就交與忠甫兄了,小弟別過,來日方長!”回頭看了眼這座熟悉的城市,左光斗抱拳當胸,像托付孩子般的向莊元臣施禮,又沖碼頭上送行的當地百姓商戶長及一揖,這才跟著海軍百戶走上跳板。

風帆升起,碼頭上頓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戰艦緩緩離開碼頭,順珠江入海,身后還跟著上百艘大小船只,場景很是壯觀。

“為官一方,能得此一送,夫復何求!”莊元臣站在碼頭上目睹此景也忍不住心潮澎湃。此時誰不想站在那艘戰艦的甲板上受萬民愛戴?當年入京趕考時,誰又不是懷著一顆赤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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