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腦門上槍口的冰冷，沈飛忽然笑了，笑的非常燦爛，對味了，一切都對味了。
沈飛此時正在船頭部位的側邊，雙手扒著漁船的船沿，雖然只需要用力一竄就可上來，但他并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只是偏頭看向船內。
這是一艘帶有客艙的漁船，客艙門洞開著，在這狂風呼嘯的深夜，隱約可以看到客艙內昏暗的油燈，以及另一個明滅不定的光點，是被夾在指間的雪茄。
黑暗中視物，對于沈飛并沒有什么難度，他可以看到，客艙內一名絡腮胡仰靠在椅子上，衣著得體，發型經過打理，只是夾著雪茄的那只手，缺了一根小指。
客艙外站著兩名瘦削男人，穿著的連體服滿是污漬，應該是開船的船員。
“霍華德在哪里？”持槍之人沉聲開口，沈飛這才將視線轉回，看向此人，正是補給船上那個大腹便便的白人男性。
從他臉上厭惡的表情，沈飛可以看出，他對有色人種的鄙夷與對自己身為白皮的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是為了接頭而做出的表演。
沈飛擺了擺頭，向身后示意，那人順著沈飛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簡易的橡皮艇后半部分，似乎有個身著救生衣的男性。
昏暗的船燈映照下，看長相正是他熟知的那個霍華德，他這才松了口氣，槍口微擺示意沈飛：“讓他先上……”充滿命令口吻的話語，才說到一半。
沈飛見他槍口敢偏轉，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雙臂乍然發力，按壓在甲板上的力度過大，讓船身都向這邊傾斜了起來。
被巨力作用的軀體倏然彈射上來，同時在空中腰腹發力，將身體倒轉，一擊上蹬，踹在了他的下巴上，將他沒說完的話踹了回去。
他的腦袋被沈飛踹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脖頸似乎都被拉長了一些，身體在空中旋轉兩圈，徑直墜入海中。
“噗通”的入水聲傳來，水花飛濺后，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沈飛落地后膝蓋微屈，穩穩站在甲板上，單手輕盈探出，接住剛剛頂在他腦門上的那支手槍，把玩幾下，別說，質感還不錯。
將其順手插在后腰，沈飛向客艙內緩緩走去。
失去沈飛固定的橡皮艇，隨波逐流，順著洋流飄向海灣以外，橡皮艇內部，一個人頭雕塑模型，被海浪晃動地跌落出救生衣領口，霍華德人頭模型的臉上，表情詭異。
沈飛自顧自地向客艙走去，臨進門前，微抬槍口，隨手扣動扳機。
子彈從槍膛中旋轉著飛出，掠過雪茄正燃著的煙頭，從客艙另一端激射而出，消失于濃濃夜色之中，只有空中還在散落的煙絲，證明了發生過什么。
客艙外，兩名船員聽到槍響，軀體齊齊一抖，卻并沒敢有所行動，仍然站立在甲板上，吹拂著海風。
沈飛若無其事的進來，拽了把椅子坐在那人對面，聳聳肩：“我討厭煙味。”
那人很平靜，也很沉著，除了槍響時呼吸微滯，并沒有任何驚慌的表現。
他自認身手遠不如沈飛，而剛剛那隨手一射，也打消了他掏槍的念頭。
從沈飛登船的那一刻，他已經做好準備，把生死放在談判桌上了，并不想用武力博生死，至少，他對于談判，有一定的把握。
直到沈飛坐在他對面，與他對視，他才開口：“我小看你了，你要比我想象中更強，讓你去救霍華德是我的失誤，今晚只帶了一人，是更大的失誤。”
沈飛卻不以為意：“伱們米國總是會小看所有人，很正常，你是四指戴維斯？”
那人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今天你放過我，日后你我再無交集，從此化作陌路人？”
沈飛神色古怪：“不是，我只是不認識你，確認一下而已，這不是語文高考的閱讀理解，沒必要過度解讀。”
戴維斯眉頭微皺，顯然并沒有聽明白沈飛話語中的意思，但他并不準備追問，而是把拉回話題的主動權：“答應給你的報酬，一分都不會少，并且你的罪證也會被我銷毀。”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你知道我的做事風格，出來之前肯定是會安排好一切的，希望你可以保持理智，不要做出讓我們兩人都遺憾的選擇。”
沈飛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腦海中基本完善了整個事件的邏輯鏈條。
他敲了敲椅背，緩緩開口：“我想我應該明白了，現在我說，如果有哪里不對，你給我補充。”
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沈飛直接道：“霍華德是舊金山本土的某個幫派，而你，四指戴維斯，你是霍華德的手下。
“至于我，或者說沈飛這個身份的原身，是為你賣命的人，也許是為了金錢，也許是某些犯罪把柄被你掌握，總之這都是旁枝末節，不重要。”
戴維斯神情古怪，他好像聽懂了沈飛在說什么，又好像聽不懂，他有些心緒不寧。
“霍華德被米國官方抓獲，關在了舊金山監獄，你們沒有能力，或者有能力但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所以并沒有讓他在舊金山監獄越獄。”
“機緣巧合或者能力驚人，你們找到了混入補給船的辦法，所以通知霍華德在舊金山監獄中鬧事，按照米國官方的行事風格，順理成章的將他轉入小島監獄。”
“你知道他的能力不足以一人策劃并實施越獄，所以派遣我以類似的手段，進入小島監獄協助他，你相信以我的能力，有把握完成，當然了，我認為你并沒有征求過原身的同意。”
“而我，沈飛，越獄小天才、綠城犯罪克星、小偷小摸終結者、見義勇為獎狀17次獲得者、婦女之友……確實完美的從監獄中逃了出來。”
見戴維斯沒有要打斷的意思，沈飛無趣的砸了咂嘴。
“不到明天早上點名，獄警甚至都不會發現我已經離開了。”
“派一個亞裔到一個全是白人的監獄中，營救一個白人，可真有你的，你們幫派中就沒有個像樣的人可以用嗎？”
戴維斯臉露無奈，心想要是有更合適的人選，怎么會讓你去，同時他有些坐立難安，沈飛說話的風格太古怪了，這不是他記憶中那個狡詐卻又謹慎的亞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