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檣家中。
路明非和蘇曉檣一起坐在沙發上。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有一套先進的冶煉技術,要跟我爸交易,”蘇曉檣滿臉古怪地看著路明非,“所以你要我幫你說服我老爸,讓他同意跟你進行交易,而且不要追問技術的來源?”
“嗯。”路明非點頭。
蘇曉檣沉默良久。
她想起來之前老爹讓她關注路明非的特殊之處,除了體能和智力是否超乎常人以及戴不戴美瞳之外,還有一個地方需要注意——
會不會突然掏出一些和他的身份不太匹配的東西。
什么叫做和身份不太匹配的東西?
當時蘇曉檣還不太理解,現在她知道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來頭?蘇曉檣忍不住盯著路明非看,仿佛在欣賞一頭奇珍異獸。
路明非被蘇曉檣看得渾身不得勁,突然想起有個成語叫黔驢技窮。
講的是有人把驢運到了沒有驢的地方,圍觀的人嘖嘖稱奇,后來沒見過驢的老虎被驢嚇到了幾次,但最終還是靠著自己的努力把驢吃了的勵志故事,教育了人們要學***百折不撓,決不放棄的堅韌精神。
這個故事后半段其實無關緊要,路明非主要是覺得自己現在和故事前半段里被眾人圍觀并嘖嘖稱奇的驢子很有共鳴。
蘇曉檣盯著路明非看了好久,方才點頭道:“沒問題。”
這下輪到路明非愣住了。
“你就這么同意了?”
“嗯。”蘇曉檣點頭,“我愿賭服輸嘛。”
“不是……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么會有這種技術?”路明非忍不住問道。
“好奇,但你不是說不想被追問嗎?雖然還是很好奇,但我可以忍,”蘇曉檣幽幽道,“而且我也挺想看看我爸抓耳撓腮的樣子。”
路明非之前構思了幾萬字的論文來應對蘇曉檣的質疑或其他可預料的反應,結果她就這么點頭應下了?甚至都不多問一句?
他突然覺得像是有一口氣卡在了扁桃腺,上不來也下不去,賊難受。
這就像是一位有志青年勤學武藝二十年,而后毅然投身參軍報國,窮盡家產給自己置辦裝備,頭戴鳳翅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蹬藕絲步云履,胯下一騎千里追風赤兔馬,手擎一架畫桿描金方天戟,誓要與那匈奴決一死戰,捍衛大好河山。
然后轉頭到了邊疆發現匈奴連馬都沒有,一交手就跪下投降,大罵自家單于不給裝備不發工資,早不想給那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干活了。
這多浪費感情啊!
現在路明非就是這種感覺,他之前做的準備全都浪費了。
所幸結果是好的。
就在路明非一口氣卡住的時候,蘇曉檣開口了:“對了,你的技術申請專利了嗎?”
要保護好自己的技術專利,這種最基礎的防范意識,托尼自然早就已經跟路明非講過了,路明非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只是他現在技術還沒完全復刻出來,拿著個不完整的技術也沒辦法去申請專利,得等復刻完成才行。
所以他如實道:“還沒有。”
蘇曉檣立刻皺眉:“記得先去申請專利,別到時被我爸坑了。我聽我爸說過好多做科研的人不懂保護自己的專利,結果被人坑得可慘了……”
你爸會不會坑我我不知道,但小天女你現在這確實是在坑爹啊。
路明非心中吐槽。
他想解釋一下自己不是不知道申請專利,只是技術還不完整沒法申請,但想想這么一解釋也是件麻煩事,便干脆放棄,低頭聽蘇曉檣對他“諄諄教誨”。
數日后。
美好的假期終究還是過去了,任憑學生們如何哭喊挽留,它都像是狠心分手的戀人一般,頭也不回地離去。
不同的是,戀人離去只留下心痛,假期離去,除了心痛之外,還有被沒寫完作業被老師罰得手痛。
這幾天,那個自稱昂熱的老人也沒有再來找過路明非,除了那個厚實又沉甸的紅包之外,仿佛并沒有這樣一個神秘且危險的人出現在路明非的生活中。
這算是件好事,路明非希望就這么一直平靜到他恢復足夠的能量,去找托尼商量出對策。
但不管要怎么應對,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現在路明非得先去上學了。
之前他就已經把書收拾好了,在把書包塞滿之后,剩下的書被他落成一摞,雖然看起來很夸張,但以路明非的身體素質來說,背著書包再抱上這摞書去學校輕輕松松。
路明非背上書包,正要抱起那摞書出門,卻聽到了敲門聲,以及熟悉的少女聲音。
“路明非!你睡醒了沒啊?快遲到了哦!”蘇曉檣一邊敲門一邊喊道。
路明非開門,一臉疑惑:“小天女你不去學校,來這干嘛?”
“我順路來接你一程,”蘇曉檣道,“要不要坐我的車去?”
“順路?”路明非一愣,“我要是方向感沒出錯的話,從你家到學校,和從我這里到學校,是相反的兩個方向吧?你這也算順路?”
蘇曉檣支支吾吾了幾秒,隨后惱羞成怒,扭頭欲走:“不坐拉倒!”
“別別別,我沒說不坐啊,這就坐,這就坐!”
路明非連忙抱著書跟上去。
路明非抱著書,跟在蘇曉檣身后下樓,這次樓下停著的是邁巴赫。
他倒不覺意外,仕蘭中學的傳統就是開學第一天先開家長會,美其名曰讓家長見證孩子的新學期新開始。
關于家長會的事路明非壓根沒想過要去跟叔叔嬸嬸提,且不說現在已經鬧翻了,就算沒鬧翻的時候,他們也不樂意出席自己的家長會。
路明非印象里有不少場家長會他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人群里的,但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叔叔或嬸嬸要是坐他旁邊,他只會更加不自在。
路明非把書放進后備箱,蘇曉檣拉開后車門,里面她爸爸正在打電話,估計是在處理公司的事,看到路明非還不忘跟他揮手打招呼,路明非連忙回禮。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蘇曉檣并沒有坐在她爸爸旁邊的座位上,而是對他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后自己坐去了副駕駛。
眼看也就剩下這一個位置,路明非只能從命,而隨著他坐進來,蘇曉檣的爸爸也掛斷了電話,熱情地跟路明非拉起家常。
車子開了一路,路明非就跟蘇建南聊了一路,氣氛倒是其樂融融,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他倆才是親子關系,蘇曉檣是那個被順路送去學校的同學。
路明非并不知道,往屆陪蘇曉檣開家長會的都是她媽媽,這次蘇建南出于某種特殊原因,才主動請纓參加家長會。
隨著車在校門外停下,路明非張望,果然操場上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椅子,每個方陣的椅子代表一個班級,已經有不少人坐在了那里。
這也是仕蘭中學的傳統,除非天氣惡劣,否則家長會都是露天開的,畢竟學校里這么好的草皮花了不知道多少錢,不讓家長們體驗一下高端貴族學校的檔次,豈不是很浪費?
書和書包都拜托司機李叔幫忙送去教室了,因為要先開家長會的緣故,路明非和蘇曉檣也就懶得去教學樓了,干脆和蘇建南一起去操場,找到了自己班的方陣,按自己上課時的座位坐下。
因為座位并不挨在一起,所以路明非和蘇曉檣父女暫時分開了,他掏出手機開始打發時間。
過了一會,路明非的視野余光突然看到一個熟人朝著自己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