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九日，周二。
功能重建科的手術，還在按部就班地有序進行，負責清創的是楊鏤關，在清洗患者病患部位后，便開始進行麻藥注射。
在注射后，再開始細細探查傷口是否存在異物，尤其是被碎物導致的外傷。
異物對病人后期的影響較大，在手術結束后，傷口也不容易愈合，對身體的整個功能也有影響，檢查傷口內部深淺程度后，再進行接下來的適度手術。
如果有神經和肌腱的損傷，就需要相應的縫合治療。
“有壞死組織。”楊鏤關隨口說了句，隨后便熟悉地拿出鑷子，用沾有雙氧水的棉球進行消毒。
清創中，若有相應壞死組織，需要進行對應處理，清除壞死組織，再進一步對傷口探查后，再進行消毒。
一般來說，需要碘伏消毒，但受傷過程中很有可能會感染破傷風梭菌，所以楊鏤關用上了雙氧水，好在剛剛麻藥已經打上，病人也不會疼地叫喚。
“好了。”做好清創工作，楊鏤關自覺地向一旁靠了靠，雖然剛剛的操作十分精細，但這畢竟是今天的第一臺手術，楊鏤關還沒有累到要擦汗的地步。
這是一臺大小便功能的重建手術，神經轉位、縫合、栽種等操作，都落在了方閑的頭上。
一旁，秦瀧和鐘康罄副教授認真地觀察著，雖然這場手術他們已經見過幾次，但每一次觀看，都會有新的收獲。
和第一次大小便功能重建手術相比，這次手術的時間要縮短不少，這是因為系統化的分工處理，大大加快了手術進程。
手術結束，將病人推走，方閑長舒口氣，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開口說道：“都休息會兒吧。”
一旁，汪洋摘下手套后，解開了無菌手術衣的帶子，也跑過來幫方閑解開了帶子，笑呵呵地說道：“方醫生，這臺手術做了幾次，咱們的時間是越來越快了。”
“不過嘛，做完之后的成就感，還是那么豐碩。”
看似他們的工作氛圍強度降低，但實際上，這是團隊對手術各個環節系統化的優勢，這臺超級高難度的手術術式里，操作爽感兼具，而且壓力沒有之前那么大了，對手術之后的療效，還有滿滿的成就感。
這種工作氛圍，最適合他們的進步了。
“今天還可以，一系列操作流程下來，都沒有遇上什么突發問題。”方閑扯下無菌手術衣，隨后塞進了綠色的布桶里。
一聽這話，巡回護士和器械護士也跟了句：“方醫生，今天確實順暢得多，和之前那幾臺手術相比，速度快了不少呢。”
“你的節奏，我們也能跟上了。“
原本功能重建科剛剛成立，巡回護士和器械護士特意趕來了五個，不過由于沒什么配合，所以剛開始，她們都跟不上方閑的節奏。
做得久了，她們也可以漸漸配合上，只要沒有什么突發情況，手術流程自然快得多。
“一樣的是，看方醫生做泌尿外科的手術，還是這么精妙。”秦瀧笑呵呵地說道，最開始時，泌尿外科的手術部分，他還不能完全看懂。
待會兒還會有一場手術，不過，在手術間隔中，給他們留下了半個小時休息時間，餓了吃點兒東西，但是水還是不要多喝，畢竟待會兒的手術時間也很長。
“方師兄。”
看到方閑正靠在椅子上休息，周希音小跑跑了過來，向他宣布了一個突然的消息。
“待會兒，估計會有咱們業界的老教授們過來看咱們手術，都是周安診所里面的老教授。”
“里面有一位蔡老主任，現在已經有七十多歲的高齡了，說對你還不服氣呢！”
“啊？”方閑直接是一臉懵的表情，在腦海里仔細地回想這位蔡老主任，自己……應該是沒有見過。
對！就是沒見過！
他沒事兒不服氣自己干嘛？自己好像沒有做過什么大肆炫耀的事吧？
“師妹……這，該不會是周成教授的意思吧？”
上次五一假期，方閑就跟著周希音去了周安診所一趟，當時，周成教授就說要在那里待上一段時間，如果非要說那些老主任拜訪的理由，唯一的原因，方閑只能想到周成教授。
聽到這話，周希音撓了撓后腦勺，思考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應該……是吧。”
“剛才是老爸給我打的電話，好像那位蔡老主任不服的地方，是覺得以方師兄目前的實力，比起老爸的這個年紀，肯定要偏低一些的。”
“然后呢，周安診所的幾個沒事兒的老教授，就準備來咱們醫院，過來看看看你的操作。”
“方師兄，我就是過來提醒伱一下，這幾位老教授好像快要到了……”
話音剛落，方閑就是一副錯愕不解的表情，這不是趕鴨子上架，讓他來表演一下么？他哪有這閑工夫啊！
不過，接下來的確還有一臺手術，等著自己過去，但那些老教授是怎么知道的？
估計，還是周希音偷偷告訴了他們，要說這些老教授拜訪，周希音是一點兒都不知情，那方閑絕對不信。
“唉……沒事，反正待會兒還有一場手術，老前輩們想要看看，那就看看吧……”
方閑也沒什么辦法，畢竟人家個個高齡，不嫌麻煩跑過來看他操作手術，自己也不能都給攆到手術室外面吧？
再說了，這些教授都是從手術室里下來的，有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的，他們比方閑要清楚得多！
也就在兩臺手術間隔的時候，走路風風火火的一群老教授們便來到了功能重建科的科室，由周成教授和方云教授帶領著。
好家伙，后面甚至還跟著一個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退休的九十多歲高齡老教授！
敢情都是來湊熱鬧的……
除了這些想過來看看新鮮的老教授們，周成和方云也對方閑的實力很感興趣，畢竟，他們兩個之前可沒有太多功夫，去看方閑目前的實力和能力。
和他們客套閑聊了幾句，方閑指揮著，直接在手術臺旁邊擺了幾個椅子，給那些上了年紀的老教授省些腿腳功夫。
在按照手術標準進行消毒處理，又都穿上了無菌手術衣，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手術室。
當看到把自己圍得水泄不通的老教授們，這臺手術的患者當場懵了，就差哭出聲音了：“這……我還有得治嗎？”
這病人一看，好家伙，手術室里鉆進來十幾號白大褂，里面年輕人中年人老年都有，四周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不是他害怕，而是這陣仗，可是真的有點兒嚇人啊！
手術前說的是什么？不是只說術后會有什么效果，也沒說手術有這么多風險啊！
他……瞬間就不想做了。
“哈哈，沒事。”汪洋干笑一聲，開口安慰起了患者。
“你放心啊，我們今天只是有許多老教授過來參觀手術，沒問題的。”
“再說了，要是我們有什么拿不準的，還有這么多老教授呢！你就放心吧。”
聽著汪洋的解釋，這個病人的心情才瞬間好轉了點兒。
“這樣啊……那就行。”
“各位老教授，你們隨便看，有你們看，我感覺更安全了點兒。”他松了口氣，躺上手術臺的緊張，也消退了大半。
這里可是手術室啊！突然跑出來那么多白大褂，而且看上去就是相關領域的泰斗級別，一般人，都會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吧？
手術室的氣氛，也在這時變得輕松起來。
這是一臺腸胃部分功能重建手術，上了麻藥后，病人剛剛還在和周希音聊天解壓，說著說著，就被麻藥勁給放翻了過去，手術也正式開始。
最初的清創，還是由楊鏤關負責處理，楊戈風教授也在這群觀摩的老教授中，看到自己兒子率先操作，頓時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時不時看向其他老教授們。
誰都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這些老教授也不在這插話，不能讓他裝起來啊！
眼看無人開口，楊戈風教授也只能悻悻收回目光，繼續觀察著楊鏤關的操作。
雖然有其他人觀看，但楊鏤關的整體處理，還是十分從容且游刃有余的，他在清創術的操作上，也引來了各個教授的點頭認同。
原本，鐘康罄作為胃腸外科的副教授，可以在手術上操作一二，但看在老教授們都是過來檢驗方閑實力，他就很自然地將接下來的操作權給了方閑。
當他站在正位后，其他老教授們紛紛看向了方閑，表情中帶著幾分期待。
他們想要看看，這個年齡的方閑，和當初這個年齡的周成教授，到底哪個更厲害點兒。
其實，也就是因為這么一個無聊的問題，一伙人才風風火火涌入了功能重建科的手術室。
雖說有這些教授旁觀，但他們的到來，并沒有給方閑帶來多少心理壓力，反而狀態一如既往地輕松，只有放松心態，才能更好地施展技能操作手段。
接下來，在這些老教授的眼前，方閑就開始與巡回護士和器械護士相互配合，展現起了自己的多個5級技能。
切開術、神經縫合術、血管縫合術、肌腱縫合術……
一個個樸實無華但詭異非凡的操作技能，在方閑的手中，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如此順暢且游刃有余的手術操作，令周圍這些老教授們不禁正色。
因為在這臺手術上，方閑的隨手一個精細操作，都是5級技能，前后連貫的十分巧妙，讓他們都不禁感到嘖嘖稱奇。
而且，方閑掌握的這些5級技能，還不是故意給這些老教授們展現出來的，手術臺上，可不能因為一時逞強，而置病人的危險于不顧。
方閑選擇使用的技能，是按照腦海中的手術步驟，所篩選出的最佳技能，困難度可能會高，但對他來說絕對有把握。
這么說吧，通過看方閑這臺手術，這些老教授們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就是方閑操作的詭異程度，絲毫不亞于林輝這位掌握了一千多個4級技能擁有者的技能池深度！
這就比較有意思了。
林輝掌握了一千多個4級技能，也就讓他在面對任何手術時，腦海中能瞬間想到十幾種解決方法，當然，用到的操作都是4級技能。
而方閑呢？若是有他這樣的底蘊，恐怕在做這場手術時，方閑的腦海中也生出了許多種操作解決方法，而且，這些操作還要比林輝的更加厲害，屬于5級技能！
整臺手術全程，那些老教授們都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方閑，他手上嫻熟的動作，甚至讓這些老教授們以為，方閑是不是提前練習好了一場手術，就等著他們過來看呢！
當然，幾乎沒有這種可能。
也就是說，方閑向他們展現的，就是他正常狀態下的手術進程。
這未免有些……驚煞旁人。
一臺手術后，那位蔡老主任和另一位湘南大學附屬醫院九十高齡的老教授就回去了，原因是手術時間有點兒長，熬不住啊！
再說了，剛才那么一場手術，他們就看到了方閑的真實水平。
就連周成教授，也是忍不住感慨一聲。
“現在方醫生的操作，的確我這個年紀要厲害，這一點的確要承認。”
之前還對此保持質疑的其他老教授，聽了周成教授的話，也算是認同了。
不過，方閑就算比這年紀的周成教授厲害，也不會厲害太多，因為兩人存在細微差距的原因，只是由于當初學習方式的問題，和個人的能力天賦并沒有什么關系。
相較于方閑系統化的學習，當年的周成教授，學得就比較雜亂，沒有一個完整的系統化學習。
方閑則是學習方式更好一些，專注于某個領域的專精學習，自然能夠學得更為完善，只是，如果這樣相比較，周成教授能在雜亂的學習系統下，達到今日這種高度，他個人的天賦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拋開學習系統不談，論個人的天賦，到底是誰更厲害點兒，還另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