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挽歌第630章 同名不同命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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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同名不同命


更新時間:2024年11月23日  作者:攜劍遠行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攜劍遠行 | 盛唐挽歌 

國雖大,好戰必亡

“不必拘謹,你我之前已經見過了。”

府衙書房里,方重勇對之前已經見過面的李勉擺了擺手說道。

李勉實在是太緊張了,脖子都是僵直僵直的。

“拜見官家。”

李勉對方重勇叉手行禮說道,哪怕方重勇很隨和,他還是感覺很緊張。

“聽聞你是宗室出身吶,難道對本官沒什么意見么?

外面很多人,都說本官是大唐的曹操呢。”

方重勇很是隨意,用開玩笑的語氣詢問道。

壞了!

李勉心中暗叫不好。

他的宗室身份,是這次科舉最大的阻礙。

李勉是李元懿的曾孫,而后者是李淵的第十三子。說是宗室,以前盛唐還在的時候,占到的便宜也相當有限。

宗室成員太多了,非太宗一脈的,除了姓氏相同,其他啥也不是!

要是比血統,李勉甚至還比不過蕭復。因為蕭復的母親,是基哥的親生女兒啊!

李勉這個李唐宗室的旁支,他都不是太宗這一脈的,真是好事沒他份,壞事跑不脫!

大唐對于他來說或許很重要,但遠遠沒到赴湯蹈火,與國共存亡的地步。

“官家,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官家所做之事,乃是為了天下人,又何必在乎那些愚昧無知之人的妄念呢?”

李勉很是客套的說道,至于其他的,也不能多說了。

“本官原本想拉你一把,但是你考得很好,倒是讓我多慮了。

官府如今在推廣公學,教授百姓識字五百。你愿不愿意到公學里面去當教習?

包吃住,但是沒有俸祿,時間為一年。

官府會考察你授課的情況,然后在一年之后授予你官職,看你表現而定。

一般是外放州縣,但也不排除在汴州本地任職。”

方重勇笑道,就像是在聊家常一樣。

“李某愿意接受。”

李勉點點頭道。

此事非常出乎意料,但想想也算情理之中。

他們這些考生剛剛來汴州時,就聽說了官府請人開公學,教授百姓識字的事情。

原本李勉還在懷疑,官府哪里有那么多錢請人當教習。如今看來,似乎早就挖好了坑,等著他們這些中進士的人呢!

該怎么說呢,李勉有些不理解。

“官家,李某有個問題不太明白,不知道官家可否為鄙人解惑。”

想了又想,李勉對方重勇躬身行了一禮問道。

“但說無妨。”

方重勇點點頭,沒有推辭。

“鄉學縣學,自然可以提供讀書的機會。官府又何故要多此一舉,辦這種只識字卻不明道理的公學呢?”

李勉有些疑惑的問道。

“官府沒有那么多精力去教百姓做人做事的道理,而且也沒那個必要,他們自己會明白的。

多一個人識字,便少一個愚民,僅此而已。

本官的想法是很純粹的。”

方重勇一臉正色說道。用極為正經的語氣,說著外人看來荒謬絕倫的事情。

在生產力不發達的唐代,哪怕想帶來一點點正向的改變,也是很不容易的。

方重勇沒法跟李勉說明識字的好處,就好像讀過萬卷書的人,不明白文盲看到書籍時的感受一樣。

人與人不同,生來就沒法互相理解。只有相同的境遇讓他們抱團取暖,才能在群體中形成共識。

“去吧,當授課先生是辛苦了點,你就當是朝廷在考驗你們吧。”

方重勇微微點頭,示意李勉可以出去,面試已經結束了。

李勉前面已經有很多人面試完了,他們當中,大部分都對給“泥腿子”們當教習感覺不適應甚至反感。只是礙于朝廷的淫威,不敢造次罷了。

好不容易科舉中了,還獲得面試機會,明擺著要被重用。

這時候卻因為一點小事而被取消做官的資格,那種得而復失的感覺,會令人抓狂到想死。

不就是一年么,咬咬牙就過去了。很多人便是這么想的。

李勉也沒多話,直接行禮告退。

正當方重勇思索的時候,下一個面試考生走了進來,他便是那個名叫“肖穎”的考生,其考卷讓方重勇印象深刻。

之前他沒機會細看,如今近距離的面對面,方重勇忽然感覺對方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

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閣下不是蕭穎士么?何不以真名示人?”

方重勇恍然大悟,面露古怪之色。

他隨后用揶揄的語氣繼續詢問道:“你以為你換個名字,本官就認不出你了?當年李林甫在長安杏花樓做東,宴請群臣。你好像當時就在場。”

他毫不客氣揭了蕭穎士的老底,事實上,李林甫是很欣賞蕭穎士的,甚至還宴請過他。

但蕭穎士卻認為李林甫是不學無術之輩,壓根不配宰相之位。

于是蕭穎士便寫了一篇《伐櫻桃樹賦》,此賦以古人之言,引出自己對自然界中櫻桃樹的處理意見,接著分別從兩個方面闡述櫻桃樹該伐的原因。

暗示對于李林甫這樣的奸邪之輩,朝廷應該以除惡務早務盡、無遺后患的方式去對待。

顯然,哪怕李林甫再有涵養,也容不下別人這么惡搞他。于是蕭穎士被李相爺一腳踢出長安,到外地赴任了。

“蕭某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罷了。”

蕭穎士輕嘆一聲說道。

閻伯鈞之死,讓蕭穎士沉下心來,暗地里調查了在汴州等地發生的許多事情。

不查不知道,越查越是讓蕭穎士感覺疑惑不解。

方重勇所做的一切,都讓蕭穎士看到了新生政權才有的大氣磅礴。

很多事情,甚至都是前人提都不敢提的。

比如新式科舉,比如推廣百姓識字。

很多人想做,但是因為各種原因,辦不成。

就好像孔子說:有教無類。

然而后來的儒生,誰又真把這句話當回事了?

方重勇卻敢提出,讓普通百姓也能學識字。至于未來是人亡政息,還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誰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

普及識字,便已經是開天辟地以來的壯舉了。

蕭穎士很好奇,方重勇這個權臣,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對于他這樣的聰明人來說,方重勇的最終意圖是什么,那都是明擺著的。

蕭穎士只是不明白,方重勇要當曹操也好,司馬懿也罷,直接朝著目標去就行,為何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呢?

“你是打算回長安呢,還是想在汴州做官?又或者只是教那些普通百姓識字呢?”

方重勇有些無奈的問道。

對于蕭穎士這種喜歡玩票的人,中不中進士實在是無關緊要。以這位的水平,當考官都是綽綽有余了。

如今朝廷求賢若渴,自然是不介意蕭穎士這樣的人做官,也是向外人展示朝廷虛懷若谷的胸懷。

不過很顯然,蕭穎士其實官癮并不大,他只是有些事情沒有弄明白,心中不順暢而已。

蕭穎士毅然選擇了留在汴州,教授百姓認字。這對于他來說,乃是典型的大材小用。可是蕭穎士卻不覺得委屈。

他要弄明白,方重勇為什么要推行這樣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政策。

蕭穎士走出汴州府衙書房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是一個身著布衣的年輕人。此人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對接下來的面試,似乎信心滿滿。

“果然是哪里有名利,你就往哪里跑。”

錯身而過的時候,蕭穎士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對這位年輕人說道。

此人就是元載,曾經向蕭穎士拜師學文,但后者覺得兩人道不相同,故而婉言謝絕。

因此他們不僅沒有交情,反而還有仇怨。

“蕭先生,你還看不到么,新時代已經到來了。如你這般的腐朽之人,就應該跟大唐一起殉葬。

不該來汴州的是你才對。”

元載毫不客氣的回懟道,說完大步走向書房。

蕭穎士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應才好。某種程度上說,元載說的也是事實。

然而,正當元載走進府衙書房,打算開始自我介紹的時候,嚴莊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在方重勇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

等他說完以后,方重勇這才微笑對元載解釋道:“本官現在有點急事,你先回住處等消息吧。”

說完,便跟著嚴莊匆匆離去,留下元載一人,跪坐在原地,像個傻子一樣,最后被張光晟客客氣氣的請了出去。

位于開封城內的“樞密院”衙門,雖然剛剛興建不久,但早已實質性運轉起來了。

此刻衙門大堂內,方重勇正皺著眉頭,聆聽岑參從揚州帶回來的重要消息。

“官家,歙州民變,勢頭很猛,如今賊軍已經超過萬人。這位是歙州刺史龐濬。”

岑參對匆匆趕來的方重勇叉手行禮道。

一旁那個穿著紅色官袍的歙州刺史,戰戰兢兢,滿身的尷尬惶恐無處安放。

歙州?

這個名字,對于方重勇來說,其實一點也不陌生。因為它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徽州。

后世徽州被人熟知,其實也從側面證明,這個地方非常要害。

它算是江西與江南、淮南都接壤的一個邊緣地帶。

此地看似邊緣,實則控制這里,北上可取淮南,東進可取蘇杭,西進可取鄱陽、豫章,南下可以入福建。

乃是后世安徽、江西、江蘇、浙江四省的中心地帶。

明清兩朝,此地處于極盛,徽州走出來的徽商更是大名鼎鼎。

“小小民變,你身為一州刺史,居然彈壓不住?”

方重勇看著歙州刺史龐濬質問道,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視。

“臺州有反賊袁晁在鬧事,亂軍已經有數萬規模。江西有反賊陳莊在鬧事,規模也有萬人。湖州也有反賊朱泚、沈皓,規模未知。

方清這反賊可能,可能只是看到有人鬧事,所以也跟著效仿。”

龐濬戰戰兢兢的說道。

江東為什么會民變?這里的土地矛盾再大,大得過關中河北么?

那顯然不至于。

江南的土地大開發,那還是歷史上晚唐到五代時期的事情。這個時候,江南缺的是人,土地倒是有相當大的富余。

那么為什么一下子,江南各地如雨后春筍般,冒出這么多鬧民變的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大唐對長江以南地區,已經沒有掌控力了!

反賊只是站在前臺表演的,他們身后,是江東甚至是淮南的大地主大豪強!

那些人用這些反賊來探路,等成氣候了,再想辦法摘桃子。

類似套路,歷朝歷代都不少見。

如果這些農民起義失敗了呢?該怎么辦?

答案是不怎么辦,反正死的也不是地主豪強呀!

亂軍贏了血賺,未嘗不能改朝換代;輸了也不虧,反正屠刀不可能砍到他們脖子上。

雙倍的快樂,輸都吃糖何況贏!

“官家,盛王那邊已經服軟,并請朝廷派兵過江剿匪。”

岑參對方重勇行禮說道,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對方。

此前,包括這次,方重勇都以大義名分為核心,跟李琦和他手下那些人博弈。通過不流血的方式,逐步掌控淮南的軍政大權。

現在李琦的反應,跟方重勇對于局勢的判斷相當一致。

不過問題也來了,既然說了這個話,那么汴州這邊也必須要出兵剿滅江南的叛亂,以展現強大的軍事實力。

若是成功平叛,不僅可以徹底消化淮南的領土,妥善處置李琦和他的“黨羽”,還能將觸手伸到江南。

若是不能成功平叛,那么想來李琦也會生出一些不必要的心思。

后面的事情就不好處理了。

這一戰看似只是要對付那些農民起義軍,但實際上卻是對方重勇這個領袖,對汴州朝廷的一次嚴峻考驗。

萬萬不能有失。

“你先下去驛館歇著,至于你丟失歙州的罪責,本官以后再來跟你算。”

方重勇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龐濬如蒙大赦,慌忙不迭的退出了樞密院大堂,健步如飛。

如龐濬這樣的官員,便是方重勇力推新科舉的主要原因。基哥時代任命的很多官員都是不合格的,都是靠著裙帶關系上位的。

留著他們,就像是不處理身體里面的小腫瘤一樣,這些人遲早會帶來大麻煩的。

“諸位,你們以為如何?”

方重勇環顧眾人詢問道。

“請官家親自掛帥,集中銀槍效節軍主力,先去壽春修整,待輜重齊備后出發。

調登州的車光倩部,走海路到杭州,并在杭州組織防御,防止幾路賊軍匯合。

調李光弼的河西軍,屯扎于滎陽,以拒李寶臣。

調李嗣業屯于郭橋,以防李歸仁反水。

發圣旨給李歸仁,任命其部將劉龍仙為魏州兵馬使,分散李歸仁的力量。

發圣旨給史朝義,任命他為盧龍節度使,讓他跟史思明繼續糾纏。”

李筌一口氣說了好幾道軍令。

“如此甚好。”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他總算是體會到有人才可用的好處了。李筌這番安排,可謂是又伐謀又攻城,算是最佳應對。哪怕是他自己來想,也未必比這個操作要強。

“官家,歙州方清這個賊人,與官家同名,影響極壞。他的部曲離叛軍主力有點遠,官家可先除之,再揮師東進!”

李筌拉住方重勇的衣袖,苦苦勸說道。

這樣當然會讓袁晁做大,估計車光倩在杭州也會面臨苦戰。

但是,李筌認為:這個天下,只能有一個方清。

多的,那便要在第一時間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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