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挽歌第478章 臨陣換帥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歷史>> 盛唐挽歌 >>盛唐挽歌最新章節列表 >> 第478章 臨陣換帥

第478章 臨陣換帥


更新時間:2024年07月17日  作者:攜劍遠行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攜劍遠行 | 盛唐挽歌 


河東道,太原城,河東節度使衙門(或者也可以叫天子行宮)大堂,眾多武將聚集一堂,氣氛有些壓抑。

諸事不順,端坐于大堂主座的大唐天子李隆基發現,他好像有點壓不住軍中大將了!

此前下達進攻河北的軍令,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執行不下去。

他說要打河北真定,結果王忠嗣拿下了河東忻州。

這種感覺,就有點像食客下館子點了一盤餃子,結果店家端上來一碟包子,讓他懷疑人生!

“都說說吧,現在該怎么辦?”

基哥雙目死死盯著王忠嗣,恨不得將對方骨頭拆了以泄心頭之恨!

基哥的問題無人回答,眾將都看向王忠嗣。

而王忠嗣則是覺得自己此前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盡了。

現在已經無話可說,因為無論如何,你也叫不醒裝睡的人!

“王忠嗣!當初河北賊軍兵力空虛之時,你不遵從圣旨,不肯出兵河北真定!

如今河北兵馬已經回防完畢,并在真定、信都一帶布防!

時間都被你白白耗過去了,你該當何罪?

領軍勞而無功,還貽誤戰機,你又該當何罪?”

基哥指著王忠嗣大罵道!

他喘著粗氣,環顧大堂內眾將,卻是驚恐的發現:此刻在場這么多將領,居然無人附和自己!

連個唱和的人都沒有!

氣氛一時間陷入極度尷尬之中。

不過王忠嗣終究沒有反叛的打算,他不得不站出來對基哥叉手行禮說道:

“圣人,河北一馬平川。敵軍哪怕此前云集于鄴城,若是要支援真定、信都等地,騎兵風馳電掣,一兩日腳程而已!這些兵馬更是可以分進合擊,襲擾我軍糧道,斷我歸路,阻我斥候。

此前是皇甫惟明有誘我軍深入之意,故意造出河北腹地不設防的假象。

若是我軍貪功冒進,而糧道被賊軍截斷,則有社稷傾覆之險。

請圣人三思啊!”

這些話王忠嗣都懶得再去說了,明擺著是套,為什么要去鉆呢?

這一兩個月以來,皇甫惟明麾下的河北叛軍,就像是個擺弄騷姿的妓女一樣,軍隊來往于真定和鄴城之間,故意給官軍斥候一種“河北兵馬調動頻繁”的假象!

又像是補給,又像是調兵,又像是回防,搞不懂那幫衰人在干什么!

當時王忠嗣也看不透皇甫惟明想玩什么套路,但他不想跟皇甫惟明硬碰硬,而是選擇出兵北上先打史思明,把河東先掃清再說。

如今兩個月的時間已經證明,皇甫惟明之前采用晝伏夜出、大軍換皮套娃之計,已經將主力部署于河北腹地,老弱替換到鄴城。

就等著官軍來真定打一場天時地利與人和都不占的梭哈之戰,然后把官軍主力一波帶走。

官軍中好多善戰者都看出來了,不到關鍵時刻,誰先出手誰先死!

唯獨基哥看不出來!

或者也可以說基哥是比較講究兵法里面的“以力破巧”,用士兵的大傷亡,來換取攻城略地的迅速快捷。

選擇什么戰略,完全出于對未來戰事的預計,談不上誰好誰壞,歷史會證明一切,世間沒有后悔藥。

面對王忠嗣的陳情,基哥面色陰沉不說話。

“大唐,已經耗不起了。秋收之前,務必要出兵。”

基哥忍不住當著眾將的面,長嘆一聲。

“圣人,再忍幾個月就好了。

叛軍長期沒有進展,又無長安、洛陽這樣的大城。

久而久之必定人心浮動,兵鋒不可持久。

請圣人稍安勿躁。”

李光弼對基哥抱拳行禮道,心中暗暗叫苦。

他很清楚,王忠嗣現在玩的,叫“威懾戰略”。

看上去波瀾不驚,實則非常高明。

只要有駐扎河東的這支絕對精銳在,河北叛軍就不敢到處亂竄。皇甫惟明不得不將大軍主力,部署于河北東線!

雖未惡戰,實則牽制了賊軍大部分兵力。

河北賊軍若是不管不顧南下河南,則官軍可以從河東出真定,襲擾河北腹地。

讓賊軍在河南與河北腹地間來回拉扯。

但現在皇甫惟明就是明擺著在引誘官軍出兵河北,在時機不成熟的情況下,就沒必要去跟賊軍決戰。

至于基哥說的那些理由,什么大唐拖不起啊,糧秣給不起啊之類的問題,這不是軍人該考慮的,這是天子跟宰相的問題!

“閉嘴!你說這些話是安的什么心?

聽聞你是王忠嗣義子,你們二人是不是沆瀣一氣想架空朕?”

基哥被李光弼給搞破防了!直接給對方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臣死罪!”

王忠嗣與李光弼二人嚇得連忙給基哥跪了。他們也不明白,基哥今日怎么發了這么大的火。

“安重璋,朕問伱,大軍先屯扎潞州。再走并鄴道出滏口陘,直接攻克鄴城,如何?”

基哥看著安重璋詢問道,他這是想直接攻克鄴城,一步到位了。

“圣人,上黨易守難攻不假,但并鄴道太過崎嶇,若是賊軍在此設伏,只怕……”

安重璋有些猶疑的說道,實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接著往下說才好。

“你就直接說能不能從這里出兵吧,朕又沒說一定要從并鄴道出兵。”

基哥壓住內心的火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詢問道。

“圣人,若是真要出兵河北,并鄴道這一路可為偏師奇兵。

若只是想將河北兵馬吸引到鄴城附近,那么這條路最多帶一萬人就行了。”

安重璋面有難色道。

王忠嗣打的什么算盤,其實他也是心如明鏡一般。

“好,那你便領一萬兵馬,走并鄴道,從滏口陘攻打鄴城。”

基哥完全不顧安重璋反對,直接下令道。

聽到這個荒唐的軍令,在場眾將都傻眼了。

基哥這是突然下令,事先完全沒有跟他們當中任何人商量!

在河東道的軍事部署當中,因為有壺關在,所以潞州那邊并非重點。

如果要從并鄴道行軍道滏口陘,那么大軍要先開拔到潞州屯扎,作為后勤基地,而且還要重新建立一條糧道。

至于壺關到滏口陘之間的那條狹窄山路就別提了,陷進去就是十死無生!

“朕知道,這條路很險,但可以出其不意嘛。”

基哥安慰安重璋道。

“圣人,并鄴道不能作為主攻方向,一不小心反而還容易打草驚蛇,而且還需要其他方向的兵馬配合作戰才能奏效。

微臣以為在這里最多丟個三千老弱,以為疑兵牽制一下皇甫惟明即可,精兵還是要集中使用的。

自古以來并州與河北交鋒,都是走的井陘。

只要再等兩個月,待叛軍糧草不濟,士氣低落之時,必能破敵……”

跪在地上的王忠嗣還要再說,卻見基哥抄起桌案上的鎮紙,就朝著他面門狠狠丟了過去!

只是基哥年老力衰,鎮紙落到王忠嗣身旁,咕嚕咕嚕滾到了一邊。

“等等等!又是等!

朕已經等了兩個月!

你們是不是想等到朕駕崩?”

基哥指著眾將破口大罵道,已經徹底破防了!

“圣人息怒,圣人息怒。”

高力士連忙上前,輕輕撫摸著基哥的背脊。氣喘吁吁的基哥這才逐漸平復下來

“王忠嗣領兵九萬出井陘,安重璋領兵一萬出滏口陘。十萬大軍一路主攻,一路佯攻,就這么決定了,三日后開拔!”

撂下一句狠話,基哥甩了甩袖子就走,看都不想再看跪在地上的王忠嗣和李光弼一眼。

等基哥走后,安重璋和涼州論氏的幾個人也單獨離開了。

王忠嗣站起身后,高仙芝等西軍主要將領連忙圍上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憂慮。

“大帥,如今圣人執意要在河北決戰,為之奈何啊?

等到秋收后入冬前再動手,不是更好么?”

高仙芝沉聲問道。

王忠嗣此刻已經站起身,他哀嘆了一聲道:

“河北很大,并非圣人想的那般容易。

攻克真定不難,但是河北一馬平川,我們攻克真定后,至少還得分兵三路。

一路北上攻打范陽和幽州城,一路東進攻平棘與信都,一路南下邢州、洺州,以策應安重璋。

河北腹地到處都是賊軍的地盤,而且這些賊軍不僅大肆招兵買馬,而且還養精蓄銳。

諸多不堪,我等如何能贏?”

王忠嗣能把戰局拖到現在,當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他正想跟諸將說一下具體方略的時候,卻見高力士匆匆忙忙而來。高力士當著所有人的面,拉著王忠嗣的手,將一份黃色的絹帛遞到對方手上說道:

“王大帥這些時日也辛苦了,圣人體恤你,命你在太原練兵籌糧,守備后方。此番出兵,由李光弼、郭子儀、高仙芝、安重璋四位將軍領本部人馬。到時候圣人要御駕親征,統籌指揮。”

呃……該怎么說呢?

聽到這個命令,在場眾將都已經無語凝噎了。

皇帝,或者太子領兵,還能打得虎虎生風的。自大唐開國以來,有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呢?

答案是不僅有,而且是大名鼎鼎,就是李唐實際的開國君主李二鳳嘛。

不是說皇帝不能帶兵出戰,但也得看看這個皇帝是誰啊!

讓基哥領著他們出去和河北賊軍斗,這不是瞎扯么?

“高內侍,這道圣旨不太妥當,真要發下去,恐怕……”

李光弼語無倫次的爭辯道,卻見王忠嗣用眼神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胡來。

高力士也看著李光弼,皮笑肉不笑警告道:“李將軍,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微臣接旨。

三日之后出戰,請諸君自勉吧。”

王忠嗣將圣旨揣入懷中,對著自己身邊眾將抱拳行了一禮!

“大帥保重!”

眾將也對他抱拳行禮道。

看到這一幕,高力士感覺心中一緊。

他拍了拍王忠嗣的肩膀說道:“大帥在太原好好練兵吧。”

雖然今日基哥將王忠嗣拿下,投閑置散有些突兀,但實際上不信任的種子早就埋下了。

當日雀鼠谷內,王忠嗣放過方重勇,就應該知道會有現在這一天的。

更何況王忠嗣的親信遍布西北諸軍,基哥也確實是害怕變生肘腋,所以更容不下他了。

“待大軍得勝歸來,你給圣人認個錯,這件事情過去就算了。”

高力士溫言安慰王忠嗣道。

井陘故關城樓。

蔡希德手中握著一封書信,另一只手搭在女墻上,心中陰晴不定。

他手里拿著的是皇甫惟明的親筆信,說的內容也很簡單,概括一下便是“只要肯回頭,還是好兄弟”。

“蔡將軍,信中怎么說?”

親信張孝忠一臉期盼詢問道。

他們如今在官軍中的待遇并太好,不僅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安身立命,而且本來守著井陘的兩個關,自方重勇被按上叛逆的罪名后,其中一個關就由官軍白孝德部接管了。

現在手里就只有井陘故關,可謂是混得比沒歸順的時候還要慘!

面對張孝忠的詢問,蔡希德不答。如今這鬼樣子,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對于忠心耿耿的張孝忠,蔡希德心中有愧。

“將軍,上次那方國忠也太坑人了!讓我們歸降,結果他自己成了叛逆!

真是豈有此理!”

張孝忠憤憤不平的抱怨道。

他這個人最實誠不過,見不得那些坑爹的人和坑爹的事情!

方重勇明明跟蔡希德談妥了待遇,結果待遇還沒完全落實,方重勇本人就從船上掉水里了。

把蔡希德往死里坑了一把!

哪怕對方不是故意的,在張孝忠看來,那也是非常可惡了!

“這封信呢,是皇甫大帥想讓我等歸順,你說某到底是降還是不降呢?”

蔡希德解下腰間佩劍,將其遞給張孝忠,拖著疲憊的步伐在城關的城墻上散步。

他問了一個很現實也很難回答的問題。

“蔡將軍,那方重勇打滿全場,可謂是勞苦功高,最后結果如何?

莫非蔡將軍在朝中的關系比那方重勇都多?

功勞比他都大么?”

張孝忠繼續補了一刀。

蔡希德面色一沉,想起當初自己歸順朝廷的那件事來,心中便異常不爽。

那時候,蔡希德也跟朝廷稟告了方重勇之前承諾給他的待遇,結果石沉大海。

反正我就是不認了,你有種再繼續跳反啊!

朝廷有恃無恐開始耍流氓,并直接派兵接管了土門關,來了個釜底抽薪。

反正朝廷已經認為如蔡希德這般從河北歸順的丘八,跟拔了牙齒的老虎差不多,早就沒什么威脅了,便不想再搭理了。

忍一步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如今蔡希德想起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心中大恨!

“先不著急,官軍跟河北軍尚未交戰,勝負猶未可知。

反正,誰贏咱們幫誰。”

蔡希德對張孝忠嘿嘿冷笑說道,雙拳緊握,捏得指尖發白。


上一章  |  盛唐挽歌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