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挽歌第156章 拯救大兵鄭叔清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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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拯救大兵鄭叔清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1日  作者:攜劍遠行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攜劍遠行 | 盛唐挽歌 


方重勇家那并不寬敞的堂屋內,大桌子上擺了一桌子菜,葷素搭配非常豐富。

唐人經常吃的胡餅、雞飯、醬菜、蒸魚以及時令水果,幾乎一樣不缺。這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吃法,王韞秀操持家務很到位,至少沒丟方重勇的臉。

但此時此刻,大廳內卻是充滿尷尬的空氣。

一直在屋內忙前忙后張羅的王韞秀不知道該不該離開,而不請自來的鄭叔清與跟著方重勇來家里做客的杜甫和元結,更是感覺坐如針氈,一刻都待不住!

只可惜,他們每個人都有留在這里的理由。

杜甫和元結要為科舉抱大腿,鄭叔清則是因為為了自己衙門里的大事,而王韞秀則是有一件性命攸關的大事,要跟方重勇緊急商議。

“二位,某介紹一下,這位是京兆府尹鄭叔清,這是拙荊。”

方重勇對杜甫與元結介紹道。

請客回家,發現家里已經有客人,還是貴客,這是一件很尷尬也很容易得罪人的事情。杜甫與元結為什么不離開,其實方重勇心里也很明白。

只可惜,老鄭的事情肯定比較重要。一聽“拙荊”二字,王韞秀便羞紅臉退入臥房,再也沒有出來打擾方重勇的所謂大事。

“某今日還有公務要與鄭府尹商議,明日再去行館來與二位把酒言歡吧。放心,某一定會到的。”

方重勇很是客氣的對杜甫等人說道。這兩人也是知情識趣之人,四品刺史跟京兆府尹商議大事的“高端局”,不是他們這兩個準備參加科舉的士子能夠介入的。

多聽到一分消息,就多一分的風險。

皇帝御賜的舊宅、滎陽鄭氏的高官客人、隨手便是滿滿一車的禮物、娶河東節度使的女兒為妻……今日在方重勇家見到的林林總總,讓杜甫受到了極大刺激,世界觀都崩塌了。

權貴的交際圈子,果然都是滿滿的權力與高端逼格!他切身感受到方重勇這個人的背景,究竟深厚到什么程度了!

這種被全方位碾壓的無力感,讓他連妒忌的心思都沒有。

他差得太遠了。方重勇究竟是靠自己奮斗,還是家族余蔭,早已不再重要。總之,杜甫認清了自己的斤兩。

至于元結是怎么想的,他并不清楚,兩人也是路上結伴認識的,并非從小就知根知底的朋友。

杜甫只知道元結是一個很務實的人。

將二人送出門,方重勇便帶著鄭叔清來到書房,二人落座之后,他才一臉無奈的看著鄭叔清詢問道:“鄭府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禮物都帶了一車,所為何事呢?”

禮“重”情也“重”!

鄭叔清給方重勇送來了一車的咸魚、肉干、稻米、濁酒等物,總體的重量是很嚇人的,但是這些東西并不值錢!

甚至里面連一件超過一貫的物品都沒有。

“確實有大事,那些禮物不過遮掩耳目罷了。”

鄭叔清一臉肅然說道,隨后從袖口里掏出一張票據,然后就安靜坐好不說話了。

“這是……”

看到這張“票據”,方重勇頓時感覺恍如隔世!

這踏馬不就是河西那邊,被他起名字叫“取物券”的東西嘛!憑票可以在東市的“河西奢侈品專賣店”里面取貨!預定了什么東西,根據貨號和柜子號,就能將其拿到手。

全套的規則都是他搞出來的,能不熟悉么?

這個商店實行“會員制”,只認票據不認錢,不賣會員以外的人,只出售期貨不出售現貨,都是采取的“預售制”。沒有預定,不交定金,沒有提前預購的話,哪怕搬運來一馬車的黃金也不賣。

在長安可謂是“信譽卓著”!

這家店長安首富王氏參股六成,沙州那邊的各方勢力,包括提供貨源的西域胡商在內,合股四成,跟方重勇一文錢關系也沒有。現在它已經是長安東市最大的店鋪,客戶全部都是大唐各地的達官貴人。

總結一下,可以看做是基哥開的,預售奢侈品的會員專賣店!所售之物,都是全長安別處商鋪沒有的,甚至是獨一無二的!

基哥不承擔任何風險,而其他各方的四成股份,那是要為一路上風險負責的,可以說這門生意的大頭,最后都是被基哥給拿了。

現在老鄭給的這張票據,就是到東市那邊店里的“取物票”,可以領取一件神秘貨物。具體是什么,票據上不會寫,店主也不會說,甚至柜子都不會在店里打開。

只有預定之人知道是什么,店主都不知道,因為也不是他們裝的箱子。

東市的店鋪只負責收錢,出貨;而運貨,裝貨,賣貨的又是不同的商家與不同的人。不僅有預定,還有拍賣、開盲盒、上門推銷等等方式。

對于其他人而言或許這些東西很新奇,但對于方重勇來說,他早就審美疲勞了。

“尾款某已經結清了,里面是一對鑲嵌了紅寶石的黃金面具。據說是大秦那邊某個貴族曾經擁有的,價值不菲,而且有市無價。”

鄭叔清淡然說道,心中滿是得意。

此時此刻,他認為方重勇首先應該震驚、駭然、拜服,然后求著自己告訴他這玩意到底多少錢。

滿足了虛榮心后,他再輕描淡寫爆出一個讓自己都感覺超級肉疼的數字,最后方重勇三觀稀碎,高呼禮物厚重,無法償還,只能全力幫他渡過難關,不留余力。

然而方衙內只是好奇的看了看票據,隨后輕描淡寫的將其放在桌案上,面色平靜。

這讓老鄭心中很不爽,卻又不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

“無功不受祿。

之前去邢氏抄家,純粹是給你幫點小忙,順便解決某自己的問題。鄭府尹今日讓牛車拉來的咸肉,都足以抵償這份人情了。”

方重勇將那張精美的票據推到鄭叔清面前說道。

“某是有事相求,請務必相助。”

鄭叔清又把這張“取物券”推到了方重勇面前。

“有事先說事!”

方重勇寸步不讓,又把“取物券”推了回去!

最后還是老鄭無語了,將票據收到了袖口里。

方重勇在河西幾年,如今已經不像原來那樣好拿捏了!

“是這樣的,明日,圣人便要邀請所有皇子一起,去終南山打獵!據說,會住很久,甚至住一兩個月,住到六十大壽壽辰才回來!”

鄭叔清無奈嘆息說道。

如今國家無事,基哥怠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類似這種離大譜的事情,也早已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方重勇不在長安不知道而已。

“所以是圣人讓你這個京兆府尹伴駕,然后確認了有人要謀逆?”

方重勇一臉疑惑問道,有點搞不懂鄭叔清這是唱的哪一出。

“屁話!現在誰敢謀反!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鄭叔清忍不住大聲呵斥了一句,隨即哀嘆道:

“你是真不懂么?

圣人這是知道左相右相斗得太厲害,所以他就帶著皇子們離開長安數十里,然后在終南山腳下,一邊修養一邊看著朝堂惡斗唄!

這次是右相監國!左相打理長安禁軍日常!”

鄭叔清沒好氣的說道。

方重勇微微點頭,他也聽說了一些事。

自從當年打退吐蕃人之后,張守珪因為軍功得寵的關系,收編了很多之前被李林甫拆得七零八落的邊緣人物,地方上又有義子安祿山打配合,現在勢力頗有些膨脹!

特別是,還收編了張九齡從前在朝中的黨羽,已經強壯到可以跟李林甫掰手腕了。

但是左相右相斗權的事情有兩面性,因為大唐畢竟是基哥的,而不是左相右相的。

左相說要做什么,右相就說不能做,類似情況耽誤辦正事,每件事都得基哥來拍板甚至協調矛盾,這就有點讓懶于政務的基哥感覺討嫌了。

而前段時間就是這種狀況,張守珪說要開“恩科”,也就是額外招生;但李林甫說沒必要開,只是勞民傷財沒啥鳥用。

二者斗了一個多月,最后還是李林甫妥協了,在今年基哥壽辰之后開科舉,特招一批進士。

杜甫等人進京趕考,便是源自于此,要不然考試還得等明年春天。

這讓基哥又回憶起張說在開元初年,跟宇文融爭斗得你死我活的往事。斗得厲害不要緊,但是不能影響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基哥的政務原則很清晰。

而現在,精通理財(撈錢)的李林甫類比當年財政類官員宇文融;而精通兵事會打仗的張守珪,又類比當年整頓邊鎮頗有成效的張說。

類似情況,讓李隆基無比厭煩。

基哥弄兩只狗來當“首領”,是讓他們來辦事,并且管理其他狗,并讓彼此間互相制約的。

絕不是讓這兩只狗帶著一群狗,來“遛”他這個主人的!

所以基哥的辦法也簡單:

你們不是喜歡斗么?OK,那我走行不行,讓你們斗個痛快吧!

讓李林甫掌控大局,但分一部分權給張守珪,讓他們兩個組隊開一局!堪稱是“勢均力敵”!

基哥不在了,左相右相這兩人一定會斗。

只要是斗起來了,最后總有吃虧的,然后等基哥回來以后,再來主持大局就行了。

該打板子的就打板子,該嘉獎的就嘉獎。打累了,就會老老實實辦事,至少會老實一段時間了。

平心而論,基哥的謀劃,不可謂不妙,雖然有點缺德就是了。

想明白這一茬后,方重勇也不禁感慨:基哥雖然很壞,但在政務上確實是個老手,經驗豐富。尤其是在跟宰相斗權的經驗上,有著不小的優勢!

“所以你送這么厚的禮給我,是為了什么呢?”

方重勇無奈詢問道。他當然知道那一對黃金面具不可能便宜,按河西那邊的價格,少說也是一萬匹上好絹帛一枚。

這個價格,指的是那種“孤本”,只有一枚的那種。

而成對的面具,一般都是男式女式各一枚,且都出自同一個工匠。

價格絕不是兩萬匹絹可以搞定的!

這是屬于西亞那邊的頂尖藝術品,可遇不可求。在行家眼里,已經無法估量其價格,全看想要的人開價開多少!

西域跟河西走廊那邊,基本上沒有人會買這種東西。如果不能拿到長安來賣,那么就做無本買賣,搶到就是賺到,被人殺死就是學藝不精!

作風務實的河西人,沒有哪個大冤種會搞這種東西。

方重勇很明白,禮下于人必有所求!鄭叔清開出這樣的價碼,所遇到的麻煩,一定不會很小。

他不可能貿然答應。

“右相已經得到確切消息。左相那邊,準備報邢氏被抄家的一箭之仇!而預計的突破口,就是問題最多的京兆府!確切的說,就是某!”

鄭叔清亦是無可奈何的嘆息答道。

京兆府尹,是一個“狗官輩出”的職務。

但是,它也是中樞朝政的一個重要風向標!

通常,哪個派系的人擔任京兆府尹,那么哪個派系就會在朝局中占優。這個道理也好說,京兆府本身就是什么都管,卻什么也管不好的機構。

京兆府就像是預警的鈴鐺一樣,雖然不能抓賊,卻能很容易看出長安和周邊郡縣的狀態,以及政務運轉的好壞。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這四年來,政局相對穩定。李林甫的馬仔,也就是鄭叔清,穩穩坐在京兆府尹的位置上不挪動,也象征著政局的平衡!

基哥沒有換人,也不知道要換誰更合適,李林甫也一直在權利斗爭中占據微弱優勢!

如今,長安的政局也已經到了“由穩到亂”的臨界點了。張守珪為首的左相派系,就是想通過弄掉屬于李林甫陣營的京兆府尹,從而打破政局的平衡。

鄭叔清只是個開始,也是張守珪那邊所有人集火的第一個目標!后續還有什么計劃,那不是方重勇這種身份該操心的問題。

總而言之,如果讓左相的勢力把鄭叔清打爆的話,那么到那個時候,估計也是基哥返回長安,并調整宰相權限的時候了。

張守珪變成右相,李林甫反而被貶為左相,然后基哥將他們手里的各種權力拆分以后再重新組合,其實很符合李隆基的心理預期,以及政治斗爭的基本規律。

并不會打破這位大唐天子長期營造的權力構架。

也就是說,李林甫或許在這次爭斗中,只是會挨上一悶棍,還不至于說傷筋動骨;但作為當事人的鄭叔清,卻很有可能被人一棍子打死!

更何況老鄭這次,還率先干掉了左相那邊的鴻臚寺少卿邢璹,“一不小心”成為了拉開政治斗爭序幕的急先鋒。率先出頭率先死,這歷來都是各種斗爭都適用的鐵律。

真要說的話,還算是方重勇把鄭叔清拖下水的!

如果要用斗獸棋做類比的話,那么等同于昨日李林甫手里的老虎(鄭叔清)吃掉了張守珪的豹子(邢璹)。

現在對方先損了一顆棋子,但也從明轉暗,獲得了戰略主動,而且再也沒有邢璹這樣的天然漏洞來拖后腿了。

是福是禍,還真要兩說。

與之相反的是,鄭叔清所在的京兆府衙門,在他任期內所積壓的卷宗,都超過了五百件!

雖然大部分都是類似偷牛啊,殺狗啊這一類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大案要案!

光一個懶政怠政的罪名,都夠把老鄭這一身官袍給扒下來了,只是從前大家都裝作看不見而已。

可以說現在京兆府衙門屁股下面全是翔!隔得老遠都能把一大堆蒼蠅吸引過來。

這要是被一群朝廷老硬幣給集火了,鄭叔清別說官位保不住,甚至還有可能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被治罪!

“你衙門賬房內積壓的陳年舊案,某估計其中好多已經蓄勢待發。

用不了兩天,就會有苦主來京兆府告官。不需要多,只要一天有十件案子送過來,你就完全受不了!”

方重勇一臉壞笑對鄭叔清說道。

這回老鄭如果啥也不做,絕對會被人打成狗頭的!

“這些某料到了,只是,這種屬于陽謀,某還能如何呢?”

鄭叔清苦笑反問道。

“這樣吧,右相今晚有個飯局,某先問問他能不能拉你一把。”

方重勇攤開雙手說道。這種只能見招拆招的事情,他還能怎么辦?

看到鄭叔清一副要哭出來的可憐模樣,方重勇隨口打哈哈說道:

“京兆府衙門什么德行,想必圣人也知道,那真是叫百無一用,陳年舊案審不完實屬正常。

如果某是想整你的人,那么一定不會在這件事上糾纏,因為糾纏也未必能把你拉下馬。

用兵法上的謀略來講,這只是攻敵之必救而已,他們很可能只是想用這些陳年舊案讓你疲于奔命罷了。真正的殺招,應該另有其事!”

聽到這話,鄭叔清眼睛一亮,隨即反問道:“是什么事?”

方重勇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奈的手勢。

這種事情問他啊,他還想問別人呢。

這次來長安,方重勇就感覺長安的政局混亂了很多。

政治惡斗已經從水面以下,逐漸浮出來,呈現公開化的趨勢了。基哥對待各類矛盾的態度,也從積極處理,變成了坐山觀虎斗以后坐收漁利。

這長安城,看來是要進入多事之秋了啊!方重勇忍不住長嘆一聲!

過渡章節,提前發了吧。明天離開西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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