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余煥霆兩兄弟便來了,還帶了位俏麗少女。
少女穿著粉白色的長裙,青春開朗,巧笑嫣然。
“這位是韓鳴珂,韓公的孫女。”余煥祺主動介紹道。
“見過安公子、安夫人,聞人公子。”韓鳴珂很懂事知禮,靈動的眼睛在安厭幾人身上來回巡視。
“聽說你們要去拜山,我就跟著一起來了,不會太冒昧吧?”
聞人錦屏對這位嬌俏開朗的女孩很有好感,更何況還是韓文載的孫女,當即笑道:“怎么會呢,歡迎你還來不及呢。”
韓鳴珂雙眼頓時笑成了一對月牙,走到聞人錦屏近前笑道:“那我叫你錦屏姐姐好不好,我在長安總是聽到錦屏姐姐伱的才名呢!錦屏姐姐真漂亮!”
安厭有注意到這女孩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往余煥霆身上瞥去,心下了然。
兩個女人很快打成了一片以姐妹互稱。
余煥霆他們找來了兩輛奢華的馬車,聞人錦屏、韓鳴珂外加上浣溪三個女子一輛。
安厭等四個男人共乘,好在馬車內的空間很大,四人也不覺擁擠。
一路上安厭詢問著長安本地的一些風土人情,長安這里奢靡攀比之風極盛,權貴富人家的作派都十分浮夸張揚,最近較為知名的軼事便是肅王世子建了個麗人房,并邀請了無數達官子弟帶著姬妾在里面一同玩耍。
聽說這麗人房里的所有人都是赤身裸體、一絲不掛。
聞人景衡聽聞后不由嘖嘖稱奇,安厭亦是心覺驚異。
他心里在想,余驚棠是怎么放心讓余煥霆他們在長安求學的,作為宰相之子,余煥霆肯定能接觸到這個圈子階層的,或許肅王世子都要敬讓三分,但聽余煥霆先前所言,白鹿書院規矩極嚴,或許那兒也是一片凈土。
聞人景衡這時問:“你們進去過沒有?”
余煥祺笑道:“白鹿書院的學生,對這些東西向來是敬而遠之的,韓公也看不慣這種風氣,要是被韓公在書院除名,這輩子的仕途也算是完了。”
聞人景衡不由皺眉苦思起來,家里人讓他也進書院,他不由為自己的前程擔憂。
余煥祺則拍了拍聞人景衡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那都是些低級趣味,等你進了書院,有更好玩的等你。”
余煥霆也面露鄙棄之色:“肅王世子聲名狼藉,此前還被吳節那小子當眾打臉,真是丟皇家的臉面!”
余煥祺也笑道:“說的不錯,便是那些陪他玩的人,心里也看不起他,要不是因為肅王,這小子估計一個朋友都沒有。”
神皇陛下登基之前,天后膝下無子,百年之后,總要還是還政與李,肅王一脈便是最有望承繼大統的。
但而今神皇陛下登基,一切也都不一樣了,她可以堂而皇之地納后宮,或許還能再產一子。
再或者,她也有可能去培植武家人。
幾人閑聊之間,馬車也緩緩駛出了長安城門,往著太華山的方向駛去。
期間安厭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眼,這路上有不少車輛,甚至有步行之人,真如余煥祺之前說的,前去拜山的人不少。
臨近中午時,安厭他們終于抵達了太華山腳下。
余煥祺讓車夫前去周遭客棧為幾人尋個落腳處,免得今天回不去要留宿一晚。
安厭仰首往山上看去,只見古松蔥郁,又多瀑布飛泉,莊嚴巍峨不乏靈秀,頂峰之上云霧縹緲,山霞氤氳,平添了幾分神秘與深奧。
真是仙山!
安厭心中暗忖。
人潮擁擠,尤其是在山腳下,俱是前來拜山的人們,隨處可見跪伏于那兒五體投地之人。
余煥祺辦事十分妥帖,又領眾人找了個攤位吃了些東西。
這里沒有高檔的酒樓雅間,這攤位也是有人臨時搭建的,好在幾人也都不嫌棄。
眾人來到刻有“九州靈根,太華仙岳”的石碑處,余煥祺等人都稽首拜了拜,安厭便也跟著躬身一禮。
聞人錦屏十分虔誠,兩手放于胸前心中默念:愿我與夫君后來之日平安喜樂、廝守白頭!
隨后她睜開眼,見身旁安厭在凝視那石碑,便問道:“夫君祈愿了嗎?”
“嗯。”
“夫君祈的什么愿?”
安厭淡然一笑:“說出來興許就不靈了。”
聞人錦屏也煞有介事地點頭。
余煥霆說道:“山頂上還有一座碑,傳言說到了那兒再祈愿一次,便能靈驗了。”
韓鳴珂便立即興沖沖地說道:“那我們快去吧!我的愿望必須得靈驗才行!”
聞人錦屏不由失笑出聲。
“姐,你笑什么?”
聞人錦屏白了他一眼:“女人家的事少管!”
眾人便開始登山,步入了人流之中。
爬山是個十分耗費體力的運動,但安厭卻覺得自己身體狀態異常的好,連續走了一個時辰,卻也絲毫不覺疲累。
反觀其余人,皆是氣喘吁吁的模樣。
聞人景衡抱怨:“爬山有什么好玩的。”
“到了山頂就知道了!”
安厭去扶聞人錦屏:“我背你吧?”
聞人錦屏聞此言臉色一紅,她左右看了看,又搖了搖頭,小聲道:“謝謝夫君,不用的……”
韓鳴珂在一旁笑道:“真羨慕錦屏姐姐啊,有人疼愛,要是有個人愿意背我上山就好了。”
余煥霆這時淡然道:“歇息的差不多了,繼續往上走吧。”
說罷,便率先一人繼續爬山了。
眾人皆笑,韓鳴珂撇了撇嘴,朝著余煥霆的背影揮了揮拳頭,隨后又跟了上去。
聞人錦屏莞爾道:“鳴珂妹妹真是可愛。”
安厭一路欣賞著沿途的景色,一路扶著聞人錦屏不斷往上走,不時順手拉一下浣溪。
越往上走,溫度也越低,太陽不斷西移,山間的風吹得人微微生寒。
安厭不覺得累,他覺得自己先前的猜測或許不是假的,自己這具身體不是什么凡俗之軀。
體內的那股特殊的氣一直在四肢百骸之內自行游動,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
下午時,眾人終于登上了山頂。
聞人景衡坐在地上,向上掀著衣擺給自己扇風。
“頭暈!”他叫道。
山頂之上也有不少人,還有眾多在此擺攤的商販、百戲人等,一眼看去倒是熱鬧非凡。
從山頂眺望,遠遠能瞧見一片朦朧的云海,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美麗的光澤。
“我也有些頭暈。”余煥祺捂著額頭說道。
韓鳴珂兩眼四處游走,找到了山頂石碑所在,便要小跑過去,但剛走兩步卻身形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余煥霆見狀連忙去扶她。
“先歇歇吧。”
聞人錦屏這時也面露難受,對安厭說道:“夫君,妾身也有些頭暈。”
安厭倒不覺得有什么不適,他覺得大家興許是體力透支,缺氧導致的。
他扶著聞人錦屏到一處大石處坐下,浣溪也氣色不佳地湊了過來。
安厭忽聽見一聲悶響,卻是在他們后面又有登上山頂之人,剛到這兒便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隨處打量一番,見那些早在山頂的人沒什么異常,或許是已經適應恢復了,但后面上來的人都有著明顯的不適癥狀,周圍地上坐著不少人在那兒捂頭喘氣。
安厭看著身旁的聞人錦屏,關切問道:“你怎么樣?”
聞人錦屏此刻話都不想說,但安厭詢問,她呼吸不穩地答復道:“夫君,妾身只是有些累而已,歇一會兒便好了。”
安厭見狀暗自皺眉,卻不想就在此時,腦海之中忽地響起一個聲音來。
“道友,無意驚擾。”
安厭頓覺一驚,當即心念急轉,他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那股氣,似乎和什么東西鏈接上了。
他嘗試用意念去回復:“你做了什么?”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在下只是在此修煉罷了,不小心奪了道友朋友們的一點神魄,還望道友海涵。”
一點神魄……
安厭的心頓時一沉,他面上不動聲色地左右巡視,而后目光停留在一位同樣看著自己面帶笑容的老者身上。
這老人頭發雪白,倒是氣質不凡。
“道友斂氣之術高明,在下沒能事先察覺,才沒來得及撤除這法陣,請道友勿怪,只是凡人的一點神魄而已,不會影響到什么的。”
安厭此刻思緒飛轉,他對于修仙之事具體一無所知,但前世受各種文化熏陶,也大致清楚該是什么路子。
什么樣的修士、什么樣的功法會去奪取別人的神魄?
而且神魄這東西,僅是聽起來安厭便覺得應是極為重要的。
這家伙竟敢這般肆無忌憚,趁著別人來拜山之際,行這種邪門歪道!
安厭用神念問道:“這前來拜山的人,都被你奪了神魄?”
那聲音笑道:“若在以前在下必然是不敢這般膽大包天,而今神皇陛下突然頒旨,解除了對我們修士的禁令,在下才好出來活動一番,一群凡人罷了,在下也沒要他們的命。”
“當然,道友若實在不喜在下所為,在下也愿意奉上補償,算是為無意奪走道友朋友們的神魄而道歉,外界修士即將入關,在下這也是怕他們瞧不起咱們玄唐修士,才迫切多提升些修為,想來道友也是能夠理解的。”
安厭沉思一番,也回應道:“我不需要什么補償,只請你將我朋友的神魄還回來。”
那聲音卻透出為難之色:“這怕是辦不到了,在下功法可沒這樣的能力,道友總不會要逼在下散靈吧?”
安厭頓時更覺事情無比難辦。
這修士也不知是什么來頭,但實力肯定是要比自己更強的,他自己又不會動用什么法術。
但聞人錦屏他們的神魄怎么辦,就這樣被奪走了嗎?
安厭猶疑過后,再次問詢道:“他們失了那部分神魄,結果會怎么樣?”
那老人卻沒了回應,安厭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同了。
少頃,安厭又聽見那聲音:“沒什么,只需靜養一番便可自行恢復,在下雖是修士但也不會傷天害理。”
安厭卻心里猶疑,暗暗皺眉,不知他這話有幾分可信,但他處在完全被動的一方。
那聲音又說到:“道友也可替他們溫養神魄,在下取走的不多,只消半日便可恢復。”
安厭仍在思索。
那聲音誠摯道:“道友若是不會溫養神魄之法,在下愿贈予道友如何?”
對方說完,安厭見他拿出一本書籍來,似乎真要誠心贈予自己。
安厭這才皺眉露出猶豫之色。
轟——
那老人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勁的氣浪,包括聞人錦屏、余煥霆等人在內,山頂之上的所有人在此刻全部昏倒了下去。
安厭眼前一花,那老人竟是直接瞬移道了他的面前,他臉上已沒了笑容,眸子也有些冰冷。
“道友一無所知,原來是個半吊子散修啊,凡人不好殺,但弄死個修士便無人在意了,一個完整修士的神魄,抵得上我這兩日來的所有成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