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我者死!
作為一個性子淡然的人,陳有鳥很少說出這種霸氣側露的言語。
他是要立威。
在這種三不管的混亂地帶,不講法令、不論紀律、所謂“規矩”,全憑實力豎立。
陳有鳥正是要展現出自己的實力來,形成震懾,讓人知難而退,減少麻煩。
否則的話,一波接一波不長眼的人湊上來,即使斬殺也無趣。
他又不是嗜殺上癮的屠夫!
瞧著地上分離的尸首,蕭成心底有所感觸,最后化作一聲嘆息,問道:“先生,我們在鎮上停留多久?”
陳有鳥反問:“你覺得呢?”
“這方圓千里,只得三川鎮一個城鎮,行伍補給,各種物質,都需要購買補充。做這些事,恐怕要一天功夫。”
蕭成回答道。
陳有鳥抬頭觀望天色:“今天入鎮,明天補給,那后天啟程。”
“好。”
蕭成沒有異見,立刻下去告知隊員們。
眾人更無問題,如今的陳有鳥在行伍中已經樹立起了絕對的威信,說一不二。
馬車轔轔,駛進了三川鎮。
“大事不好,石天虎死了!”
“他死便死了,這貨張揚跋扈,這回可撞上了鐵板。”
“他一死,便空出了個位置,鎮上又得亂了。”
“我只想知道對方進來,會不會選擇留下,分一杯羹?”
“按理說,從仙遺鎮出來的行伍,他們都是回中原,回家去的,怎么留下來?”
消息如燎原的烈火,很快傳得沸沸揚揚,各方反應不同,議論紛紛。
“老鷹,石天虎死了,你們鷹幫兵強馬壯,是不是應該出頭,會一會對方?”
“啥?憑什么要我們出頭?你們十二舵不一直都叫著要吃肉的嗎?現在肉來了,還不上去?”
“都別爭了,石天虎都不是對手,咱們去湊熱鬧,豈不是自尋死路?依我看,只有看三川行的了!”
“對頭,看他們怎么做!”
天下城鎮,不管大小,只要形成了聚居地,久而久之,內部總會分割成不同的區域,代表著居民們不同的階級。
三川鎮也不能免俗,對應不同的出入口,分成了三大區域。其中出入中原的那一塊占地最大,也最繁華。
從中原來,要經過此處;從里頭出去,同樣要走這條路。
這是不折不扣的必經之地,代表著無數的商機。
正手入境費,反手出境費……
總之都是錢。
盤踞于此的勢力有個名堂,喚作“三川行”,也是鎮上實力最為雄厚的組織,高手如云。
此時,三川行的堂口,一眾高層被驚動,匯聚一堂。
“探子回報,石天虎死了!對方是名年輕的劍客,只一劍,石天虎便被斬殺。”
坐在上首的一個老者說道。
有人道:“石天虎也算是個準一流武者,能在鎮上站穩腳跟。如此說來,那劍客很強。”
老者喝了口茶:“強弱一回事,問題是他殺了石天虎后放言,他立了規矩:擋他路的,死!”
“哼,現在的年輕人,是越來越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我認為他是要立威,震懾宵小之輩。”
老者目光一掃:“所以呢?我們該如何應對?”
一人朗聲道:“三川鎮的規矩:強者可制定規矩。他殺了石天虎,進了鎮子,這就是他的本事。”
另一人問:“他肯定也要離開,那么出鎮之時,我們要不要攔住收費?”
“廢話,肯定得收錢,這是咱們定下的規矩,如果任由他大搖大擺離開,鎮上的人會怎么看?”
“我覺得,應該去摸清楚他的底細再說。年紀輕輕,練得一手好劍法,背后定然有著師承來歷,很可能出身于那些大劍派。若是那樣,又得另當別論。”
這是老成持重的觀點。
于是有人問:“那么,他入鎮的時候,可曾自報家門?”
上首的老者回答:“探子說,沒有。”
“這倒奇怪了,江湖行事,一向是自報家門,亮出名號來的。他這么做,太不講規矩了。”
“吳老,那一套早過時了……我有一個想法,查查他是什么時候進來,去仙遺鎮的。如此俊秀人物,當初經過三川鎮,應該留下印象才對。”
當即派人查詢,折騰了半個時辰后,下面人稟報,并無相關印象。
這個結果,要么是對方并沒有走三川鎮這條路;要么就是老老實實繳納了入境費,泯然眾人矣。
問題是,看他一言不合就拔劍殺人的架勢,會是那種老實人嗎?
老者忽然想到個可能性,不禁悚然道:“你們說,他會不會是道庭仙家的弟子?”
他們盤踞在三川鎮,三不管,行事霸道,但并不意味著真就能無視天下,為所欲為的了。
天下偌大,有不少超然存在是他們招惹不起,也不敢招惹的。
諸人面面相覷,一會才有人道:“我看不像,仙家俊彥,出身顯赫而高貴,如何會與那些冒險者混在一起?。即使走這條路,只需亮出名號,自能暢通無阻,何至于動手殺人?再說了,他用的是劍法,不是神通。”
老者嘆口氣,覺得有些棘手。
這時有下屬跑進來稟告:“行頭,覃護法聽說鎮上來了個厲害劍客,他就帶著劍出去了。”
老者一驚,拍案而起:“這廝又妄自行動了,端是無法無天,快去拉他回來。”
那下屬苦著臉道:“行頭,你是知道覃護法的,小的哪里拉得住?萬一惹得他不快,一劍就削了小的腦袋。”
老者氣哼哼:“這么說,還得我親自去?”
下屬不吭聲,默認了。
旁邊有人出聲:“行頭,覃護法此去,也許是好事。”
老者沒好氣地道:“會是什么好事?對方身份未明,萬一是個有出身的,覃護法闖下的禍端,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微微一笑,成竹在胸的樣子:“若是那樣,那咱們何不順水推舟,直接把覃護法撇出去。反正他這個護法,也只是名義上的,一向不聽號令。既然是私自行動,出了什么事,也是個人承擔。”
老者聽著,眼神一亮,覺得很有道理:“你接著說。”
“覃護法自詡為‘劍癡’,要見識天下劍法,那是他自己的事。當然,他本身的劍法也確實高明,正因為如此,他去找對方論劍,恰恰是最合適的人選。最起碼,應該能試出對方的深淺。如果那年輕劍客真得了得,沒說的,放行便是;但要是其虛張聲勢,被覃護法所敗,下場如何,還用我說嘛。”
“哈哈,不錯,正是這個道理。”
老者有一種霍然開朗的感覺,拍手叫好。
這絕對是一條可進可退的良策,退能明哲保身,進可維護住堂口的規矩體面。
想了想,老者發號施令,派出三名精明得力的手下,要他們跟隨覃護法去,躲在暗中觀戰,事無巨細,都得看個清楚,然后及時回來匯報情況。
三名手下得令,立刻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