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臭氣味?我怎么沒聞到?”
蘇明聳起鼻子,拼命地嗅聞著空氣,但并無發現。
陳有鳥笑笑不說話:化神道者,五官感覺遠超常人,但這種事沒什么可說的。
剛才的叱喝聲驚動了歇息的眾人,他們全部醒來,把持兵器,做出戒備的姿態。
沒等多久,一頭高大的身影從右側林子里走出來,渾身毛發,一對瞳孔紅芒閃露,猶如茹毛飲血的野人。
“魈魔!”
蘇明咕聲吞口口水,身形下意識往陳有鳥這邊靠攏。
蕭成手拿長劍,臉色凝重地守在馬車邊上。雖然對陳有鳥有信心,可事到臨頭,難免有幾分忐忑。況且魈魔有兩頭,現在只現身一頭,另一頭不知潛藏在哪里,也不知會在什么時候殺出,萬一被它沖進馬車,對于車子里的女眷將會造成巨大的沖擊傷害。
蘇婉懷有身孕,身子本就虛弱;至于畫眉,陳有鳥曾交代過,說她身子不便……
蕭成不清楚如何的“不便”,但顯然,如今的畫眉也需要照顧。
寒冷的夜風吹拂,吹來了濃烈的異臭,高大的魈魔猛地仰天咆哮,雙腳甩動,疾跑沖來。
陳有鳥對蘇明喝道:“你去擋一擋!”
蘇明一愣神:“我?”
“快去!”
蘇明一咬牙,不再猶豫,掄起斧頭,上去便一記“力劈巨山”。
弧形的斧刃被魈魔舉起的手臂擋住,發出鐵石之鳴,根本砍不進去。魈魔另一條手臂揮舞,鞭子般抽在蘇明身上。
蘇明發出慘叫,張口噴出鮮血,摔飛了出去。
嗅聞到了可口的血腥味,那魈魔興奮起來,又是一聲咆哮,發出了某種信號。
果不其然,在另一側,另一頭稍小的雌性魈魔現身,速度頗快地直接沖向馬車,驚得守護在那邊的眾人臉色一片發白。
剛剛蘇明一照面便被打傷,魈魔的實力盡顯無遺,他們縱然人多,恐怕也難以抵擋得住。
“全都出來了嗎?”
陳有鳥眸子寒光閃露,身子一竄,迎上雄性魈魔,他并沒有出劍。
法劍斷流,之前倒不值得藏鋒,只是后來獲得了玄冥龍魂,此劍已脫胎換骨,不再是殘缺的低階法劍,而具備了神劍的潛質,是以安置在劍匣內溫養,非必要不見光。
魈魔,還沒有見劍的資格!
劍不出,但依然有寒鋒閃過,卻是蘇明失手掉落的那柄開山斧。
這斧本來屬于重兵器,風格大開大合,勢大力沉,可落在陳有鳥手里,卻使出了劍的飄逸感。
咔嚓!
同樣的一劈之下,前一刻還顯得不可一世的魈魔,一支毛茸茸的粗大手臂被砍斷,鮮血噴涌了出來。
魈魔大駭,發出嚎叫,剛想轉身逃走,陳有鳥第二斧來到,結結實實地砍中它的胸膛,直接剖了開來。
開膛破肚!
這本是魈魔的拿手手段,而今卻遭了報應,被施展于己身上。
雄性魈魔的嚎叫,是一個逃跑的信號,雌性魈魔聽到,急忙剎住腳步,掉頭就跑。
陳有鳥哪里會讓它逃脫?身影如風,趕上數步,揚手一擲,開山斧化作閃電飛出。
呼嘯聲中,一顆猙獰的頭顱與身軀分離,但幾乎同時落地。
噗通一響!
如同鐘鼓在心坎上敲響。
蕭成等人看往陳有鳥的眼神,無不悚然:這等兇猛手段能斬魔,更能殺人!
陳有鳥解下葫蘆,往嘴里灌了一口靈酒,可不是為了襯托氣氛形象,更主要的是為了補充力氣。
那三斧頭,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消耗不小,這才能做到一擊而殺。
“你們收拾一下。”
喝過酒,說了話,陳有鳥回到馬車側邊,盤膝閉目養神。
蕭成一個激靈,連忙指揮起來。
魈魔不是妖物,身上沒有內丹之類的寶物,渾體血肉皮毛也沒多少價值。
這正是妖魔讓人詬病之處,誅殺之后,卻得不到戰利品,簡直白忙活一場。
不過尸首得收攏起來火化掉,以免腐化,滋生瘟毒。雖然這里是荒郊野嶺,渺無人煙,但該進行的操作不能省。
于是生火的生火,收尸的收尸,潘道人掌握岐黃之術,就去扶起蘇明,給他吃藥療傷。
蘇明并沒有受到重傷,他可不是笨人,挨雄性魈魔那一下時用了巧勁,借勢摔出,吐血反而是一種卸勁的方式。否則的話,淤血積壓在胸腔間,更加麻煩。
但挨這一下也夠他吃一壺的,起碼得靜養十多天才可能痊愈。
蘇明齜牙咧嘴,嘟囔道:“他有如此了得手段,為何還要我上去挨打?我自問不曾冒犯得罪過他……”
潘道人回答:“魈魔狡詐,不如此,如何能引得兩頭魈魔全部現身,從而斬草除根?”
蘇明怨道:“話說得輕巧,萬一我沒避過,豈不是死了?”
潘道人冷哼一聲:“死便死了,能怨誰去?”
“你!”
蘇明頓時怒了。
潘道人漠然地看著他:“我且問你,這趟離開仙遺鎮,回家的路途萬里迢迢,一路不知會遭遇多少兇險,誰能保證一路平安?”
蘇明為之語塞。
“我再問你,組成行伍,一同啟程,有誰收了你的錢,答應替你保鏢護行?”
蘇明更說不出話。
潘道人嘆口氣:“大家同行,為的是相互照應,同舟共渡,誰都不能置身事外。該出力時,更不能退縮,這是最起碼的本分。至于死傷,在所難免,如果落到自己頭上,也只能怪自己倒霉,如此而已。咱們都是在云夢闖蕩多年的人,這一點,難道還不理解?”
他說的,屬于闖蕩尋寶時的組隊準則,人人如此。
其實現在的眾人,也是類似的情況,區別在于場景不同。總不能因為陳有鳥最厲害,就什么事都讓他獨力承擔,他可沒有這樣的義務。
走遍天下,也不會有這樣的道理。
既然如此,蘇明又有什么資格立場去抱怨受傷呢?
蘇明面皮有些燥熱,想了想,問:“道人,他究竟是什么人?說劍法超凡,可我看他,斧頭用得比我好得多。”
潘道人呵呵一笑:“真正的高手,本就不在乎手里拿得是什么兵器。其實我也不知他到底是個什么人,這樣說吧,他與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所以從此以后,對于他,應該換個稱呼了。”
“換個稱呼?那該叫什么?”
蘇明很疑惑。
潘道人收拾好裝滿各種藥物的箱子:“總有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