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深深看了葉正廷一眼,目光沉凝道:“你要憑一己之力,替我扛下張大智夫婦?”
當年,可正是這對狗夫妻,將他從神壇上拽下來,鎮壓在那無名監獄二十余載。
葉正廷點了根煙,氣質孤獨,唇角泛起一抹苦澀:“當年要不是您親手提攜,我葉正廷能有今日?”
“老將軍。”葉正廷直勾勾盯著夏侯,鏗鏘有力道。“就算全世界負您,我葉正廷,絕不辜負!”
“好兄弟!”
老將軍伸出鐵拳,砸在葉正廷肩膀上,疼得后者齜牙咧嘴。
“他日我若東山再起,必拜你為上將軍!”
夏侯擲地有聲的畫餅。
葉正廷抽了抽嘴角,雙眼通紅,重重點頭。
仿佛跟老將軍共情了。
還他媽上將軍?
老子如今這軍銜,擱古代直接拜兵馬大元帥了,就是和平年代,被你兄弟那幫老狗壓榨的沒那么大實權罷了。
“借你手機一用。”
夏侯接過葉正廷手機,當面打給張大智,對葉正廷完全不設防。
“正月十六,我親自在京為我女兒辦葬禮,你來嗎?”夏侯眼神陰鷙,淡淡問道。
“廢話。”
剛辦完事的大智哥摟著馬皇后,嘴里叼著煙,滿臉不羈:“打了三十年交道,你還不了解我?你死女兒這種人生大事,我能缺席?”
“早點到。”夏侯瞇眼說道。
“必須的!屆時我這個軍部特設大將軍,親自給你閨女抬棺!包她風光大葬!”張大智立下軍令狀。
掛斷電話。
大智哥愁容滿面道:“這老狗估摸著要有動作了。”
“你怕他?”馬皇后翻了個身,慵懶地點了根事后煙,不咸不淡道。“回頭我抽個空弄死他。”
“你少來。”大智哥不屑道。“當年要沒我搭把手,你今年又十八了。”
“笑死。”馬皇后陰陽怪氣道。“當年不是你拖我后腿,他今年也十八了。”
“行了,各退一步,都別吹了。”大智哥吐出口濃煙,漆黑的眸子里,閃爍著憂慮之色。“你說他搞這場葬禮,是不是想針對咱們兒子?”
“你這么好奇,剛才怎么不問他?”馬皇后撇嘴。
“這種事他不說,我哪好意思問?那不顯得我很呆?”大智哥正色道。
馬皇后白了老東西一眼:“你以為你現在這七上八下的樣子就不呆嗎?”
“閉嘴。”大智哥惱羞成怒。“你他媽也就嘴上關心那逆子,不像老子,是真在操心。”
“咸吃蘿卜淡操心。”馬皇后瞇眼說道。“你忘了,他現在是保外就醫,去哪兒,干什么事,見什么人,都得聽你指揮。你讓他十五葬閨女,他敢十六葬?”
大智哥眼神一冷,兇光畢露:“差點忘了,我現在還是他的阿si
略一停頓,大智哥又有點為難:“可十五是元宵啊,這張燈結彩的日子,葬閨女會不會不吉利?”
“吉不吉利,關你屁事?”馬皇后瞪了眼沒出息的大智哥。“你跟他女兒很熟啊?”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夏侯女兒姓什么!”大智哥慌不擇言。
“草。”
馬皇后一腳將大智哥踹下床。
正月十五,靈堂,夜半時分。
燕京城煙花絢爛,五光十色。
夏侯站在靈堂前,凝望遺照。
身旁,站著兩名誦經的和尚,氛圍凝重。
“雖然我到現在,都不確定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夏侯的眼神,復雜而矛盾。“但你能為保我出獄,孤身去濱海單挑張韓兩家。”
“我就當你是親生的。”
“畢竟,在我發現你媽有可能背叛我之前,我倆的父女關系,一直不錯。”
“你放心,我會替你報仇。”
滿頭白發的夏侯撫摸了一下靈牌,蒼老而雄渾的眼神中,充滿戾氣:“你不會白死的。”
噔噔。
身后響起一陣腳步聲。
一名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踱步走入靈堂。
是夏侯的親兄弟,夏楚。
夏楚上香,鞠躬,重重拍了拍兄長的肩膀:“哥,節哀。”
夏侯沉默著,沒出聲。
“哥。”夏楚猶豫了下,說道。“你和云竹的親子鑒定結果,二十年前就出來了,你真的不想知道…”
“重要嗎?”夏侯反問道。“人都死光了,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所有人都知道夏云竹是我女兒。”夏侯目光冰冷道。“我能說不是嗎?”
夏楚唇角囁嚅,沉默了。
他有些話想對兄長說。
但又怕說了沒用,反而被兄長奚落。
正糾結間。
耳畔響起夏侯渾厚而霸氣的嗓音:“你如果怕,明天你別來。”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