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廂內,鴉雀無聲。
這要擱雪寶以前的暴脾氣,當場就得把桌子給掀了。
吃不下?那就別吃了!
可現在,雪寶氣定神閑,甚至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架勢。
來之前,她提醒過唐夢麗。
并反復強調,張哥脾氣不好,除了自己,誰也不慣著。
作為遠房表姐,她已經仁至義盡。
“他一直都這樣,我習慣了。”
內心更是吐槽:這娘們上網沖浪沖傻了吧?
誰家老公在外面不都這德行?
當媳婦的,哄著慣著回家再讓男人跪搓衣板不行?
非得在外面彰顯家庭地位,回家被家暴?
唐夢麗做夢也想不到,被譽為濱海蛇蝎女王的冰山表姐,居然會如此慣著她男人。
如此重要的場合遲到了,連衣服都不換就來,她居然非但不生氣,還說習慣了…
表姐平時這家庭地位得低成什么樣了…
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就在唐夢麗還想再數落張若愚兩句,好讓上官父子看到自己跟他們一條心的堅決態度時。
這對父子,卻急忙推開椅子,身形明顯有些狼狽地站起身,齊刷刷朝站在門口,一時間也不知該進屋,還是一賭氣扭身就走的張若愚走去。
“張先生,等候多時了。”帽哥主動伸手。
方少寒站在一旁顫顫巍巍,連伸手都不敢。
望向將軍的眼神,既狂熱,又崇拜。
“要不我走?”
張若愚微微皺眉道:“我始終是個外人,就不影響你們家庭聚餐了。”
雪寶抽了抽嘴角,只覺得,張哥好賤…
“不影響,完全不影響。”
帽哥鄭重其事道:“等少寒跟小唐結婚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說話間。
父子二人非常殷勤地將張將軍供上主位。
“結婚?”張哥揣著明白裝糊涂,剛掏出一根煙,方少寒立馬為其點上。
滋滋。
張哥歪頭抽了一口,淡淡瞥了方少寒一眼:“你考慮清楚了嗎?”
“我和夢夢,是真愛。”方少寒深情款款地看了唐夢麗一眼,態度堅決道。“今生今世,我非她不娶。”
“她人品有點問題,說話口無遮掩。”張若愚吐出口濃煙,接過方少寒親手遞來的茶水,淡淡道。“勢利、狡猾,卑鄙,渾身都是毛病。”
唐夢麗差點氣吐血。
老娘哪得罪你了?你這么惡心我?
要不是上官父子在,她非得上去撕爛這狗男人的臭嘴!
“女孩子嘛。”方少寒很謙遜,還有點卑微。“有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很正常,我會包容她的…”
“她和我們老韓家,可是血濃于水啊…”張若愚彈了彈煙灰,掉頭看了帽哥一眼。“我老丈人,就是那個跟你有深仇大恨的男人,可是她表舅啊…”
帽哥臉色陡變,立刻放平姿態:“前塵往事,都是過往云煙。哪能因為我們長輩那點小恩怨,耽誤了孩子們的幸福?”
張哥還要慫恿。
唐夢麗徹底繃不住了。
她拍案而起,怒斥張若愚:“姓張的,你他媽能不能閉上你的臭嘴!?”
“老娘哪得罪你了?不就是讓你端著碗筷下桌吃飯嗎?你至于這么惡心老娘?”唐夢麗氣昏頭了。
什么形象,什么面子,什么家庭和睦,她都不管了。
就這臟東西這么玩,自己這聯姻也遲早被他玩壞。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這孫子死磕到底!
“什么!?”方少寒雷霆震怒,怒目瞪視今生獨愛的唐夢麗。“你讓張先生下桌吃飯?!”
唐夢麗一怔。
沒想到少寒哥哥這么大反應。
不就是讓他下桌吃個飯嗎?至于這么敏感?
“唐夢麗,我說沒說過?我們上官家,最注重親情,就算是表姐夫,也視作血親。”
“你卻對自己的表姐夫如此冷漠無情,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帽哥臉色也是一沉,薄唇微張道:“我很心寒…”
唐夢麗臉色煞白,一時手足無措。
這上官家是不是腦子有什么問題?
還是綠帽戴久了,把腦子給戴壞了?
一個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表姐夫,你們至于這樣?
像這種遠房親戚,我一抓就是一大把!
事已至此,唐夢麗有點難以為繼。
偷偷拉扯了一下奶奶的衣袖,想讓她說兩句。
姨奶奶臉色迷惑地偷瞄了張若愚兩眼。
她雖然不如韓老太道行高深,可到底也是半個人精,這點心眼還是有的。
先不提韓江雪對張若愚那寵到無法無天的態度。
光是上官父子對張若愚的態度,就很有貓膩。
什么狗屁表姐夫?
根本就是另有所謀。
可在燕京城都能呼風喚雨的上官家,又能圖一個廚子什么呢?
圖他做飯好吃?會顛勺?
“大家難得聚在一起,沒必要為這點小事生氣。”姨奶奶主動端起酒杯,含笑說道。
上官父子,卻一直在看張哥臉色,也不舉杯。
想促成這門親事,是因為張將軍的關系。
可如果張將軍真和唐夢麗有仇,互看不順眼。
那這門婚事——少年將軍方少寒誓死反對包辦婚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張若愚身上。
“我餓了,吃飯。”
張若愚起身,放棄了彰顯地位的主位,坐在了雪寶旁邊。
雪寶就剛才那一會,已經拿她那纖纖玉手剝了一盤瓜子仁。
她知道張哥不愛嗑瓜子,嫌麻煩。
張哥也知道,雪寶對瓜子有點過敏,從來不吃…
“真是心靈手巧,蕙質蘭心。”張若愚薄唇微翹,獎勵了雪寶一個鼓勵的眼神。
酒就不喝了。
飯可以吃。
上官父子見狀,狠狠松了口氣,吩咐服務員上菜。
方少寒偷瞄了眼美的跟仙女似的韓江雪,又淡淡瞥了眼明兒就要結婚的女人。
差距很大。
大到就像他跟將軍一樣。
自己娶她,很合理,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