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那爺踱步走來。
他皮膚蒼白,臉上仿佛只剩皮包骨,眼窩深陷,連眉毛都沒有。
頭頂的黑色圓帽,透著古怪與妖異。
身上,穿著一套純黑長衫,頗有幾分仿古意味。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那爺還在守舊。
不用想,那家當年一定是既得利益者。
那爺甫一現身,繁華的夜場街鴉雀無聲。
就連韓世孝的內心,也猛地一沉。
“別慌。”
張若愚的嗓音緩緩響起,點了根煙,眼神沉穩的凝視那爺,還有那爺身后那近三百號猛男。
這幫人的綜合素質,可比韓世孝的小弟強多了,基本都是練家子。
韓世孝眼巴巴地望向張哥,想看他有什么對策。反正大舅哥除了死拼,已經沒轍了。
“聽我的,報警。”
張若愚斬釘截鐵道。
韓世孝渾身一哆嗦。
“不報。”韓世孝很有骨氣。“死也不報!”
真要報了,冷面閻羅以后還怎么在濱海混?
身死是小,面子是大!
“那你待會下手輕點。”張若愚語調沉穩道。“我看這那爺至少也四十多歲了,骨頭都脆了。你要真一記鐵拳打死他,咱倆都得吃官司。”
韓世孝要哭了。
我打?還下手輕點?
那爺可是名震濱海的超級高手啊…
張若愚看穿了大舅哥的心思,抿唇道:“我下手沒輕重,一旦出手,那沙包大的拳頭肯定會打死他。”
“我不想連累你。”張若愚正色道。
韓世孝覺得張哥的解釋很合理,雖然水分很大。
但是——
張哥怕打死那爺。
韓世孝要是出手,也怕被那爺活活打死。
而且那爺身后,還有那么多徒子徒孫呢。
光一個大弟子陳青,就夠他喝一壺。
“點到為止即可。”張若愚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上頭,殺人是要償命的。”
韓世孝一咬牙,緊握鐵拳道:“我只抽華子,只喝臺子,明年今日,去我墳頭滿上!”
他一聲令下,身后那群鼻青臉腫的臭魚爛蝦,追隨老大而去。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張若愚用他那蒼勁雄厚的嗓音為眾將送行:“雖千萬人吾往矣!”
“大舅哥,上路了!”
韓世孝腿一軟,氣血翻滾:“兄弟們,干!”
砰砰!
陳青只帶了三五個那爺的徒子徒孫,就把大舅哥一幫人干碎了。
用時三分鐘。
陳青冷冷瞥了韓世孝一眼:“行了老韓,一邊呆著去。斷條腿而已,又不是要他的命。”
韓世孝鼻青臉腫,嘴角淌血。
他弓著腰,大口喘氣。
漆黑的眸子,閃爍著戾氣:“要動他,先弄死我!”
陳青怒道:“你別給臉不要臉!”
韓世孝卻一言不發,只是死死守在張若愚身前。
陳青很不爽,這姓韓的到底是韓道尉干兒子,從小就跟著那位濱海王。
這分量,絕對比韓家姑爺要重。
殺他,面子上過不去,也不好收場。
可不動他,這不自量力的家伙又要死扛,很難搞。
“濱海有濱海的規矩。”
那爺如一座山,矗立在人群之中。
薄唇微張,淡漠道:“你要壞規矩,我廢了你,韓老板也不會怪我。”
說罷,他微微抬手。
身后幾名眼如鷹,身如虎的練家子走上前。
這幫人骨結粗大,膀大腰圓,走起路虎虎生威,氣場很足。
他們大步逼近韓世孝,以及站在韓世孝身后的張若愚。
這一戰,在所難免。
韓世孝不退,就得被廢。
“濱海什么規矩?”
張若愚抬手拍了拍韓世孝的肩膀,氣定神閑地走上前,慢條斯理地解襯衣扣子。
這衣服是韓總買的,怎么也得穿到離婚,得省著點。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那爺淡淡瞥了張若愚一眼。
要不是陸少親自開口,那爺不至于大動干戈親自來。
“第一次遇到比我還狂的。”張若愚扒開韓世孝,又把手腕上那塊死老鬼留給他的老式表摘下,遞給韓世孝。“別眨眼,好好學。”
“今晚讓你見識下北莽十年老兵的風采!”
空中發出一聲爆破響。
張若愚從腰間一拉,抽出了黑色皮帶。
而后孤身一人,面對數百人。
“我一個人單挑你們三百人,用點武器,不過分吧?”
張若愚一眼掃完三百人,一夫當關。
那爺眼中閃過冷色。
整條街都被封了,一個觀眾都沒有。
他在裝給誰看?
還打三百個?
能放倒十個,就算他這十年兵沒白當了。
“廢了他!”
陳青一馬當先,如豺狼虎豹,俯沖上去。
在夜總會被偷襲的仇,他還記著。
此刻己方勝券在握,又有那爺坐鎮。
他要親自把場子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