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強光之下,五千北莽軍氣吞山河,立于危樓前。
他們巋然不動,卻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威壓。
韓世孝帶來的那幫亡命徒,哪個不是刀口舔血的狠人?
可當他們目睹眼前這一幕,一個個嚇得臉色發青,雙腿直打擺。
韓世孝也懵了。
心中那原本以為只有鮮血才能澆滅的怒火,瞬間就散了。
多大點事?不就是被抽了一巴掌嗎?
我韓世孝這點氣度都沒?
五千北莽精銳現身后,無人在意那幫跳梁小丑。所有戰士都像龍飛那樣,渾身緊張到發顫,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張若愚。
怕他再一次忽然消失,怕再也見不著!
張向北,三十萬北莽軍的魂,戰士們心中的神!
但這群北莽功勛,沒理由隔三差五來看一名退役的炊事兵,上級也下了死命令,僅此一次!
今晚過后,世上再無張向北,只有張若愚!
戰士們氣血翻滾,情難自禁!
“立正!”
龍飛雙眼發紅,向張若愚敬禮:“老班長!新婚快樂!”
震動天地的跺腳聲,響徹整片拆遷區:“老班長!新婚快樂!”
而今,見面不能認。
將來,想見而不得。
無窮的悲壯彌漫夜空。
張若愚回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臉上寫滿了小人得志的驕傲。
一個退役的廚子被五千北莽軍賀新婚,還不值得臭屁?
可那深邃的眸子里,卻是驚濤駭浪,寫滿傷感之色。
北莽軍敬過禮,稍息后。
龍飛的眸子,落在了今晚的始作俑者韓世孝臉上。
他大步上前,明明身高不足一米七,卻仿佛泰山壓頂,壓得韓世孝近乎窒息。
“你剛才說,就算我這五千部下來了,你也要弄死我?”龍飛目露精光。
韓世孝二話不說,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對不起!”
巴掌聲很響亮。
道歉聲,更是劃破夜空,振聾發聵。
干爹常說,做錯要認,挨打要站穩!
“我爹十五年前在一場邊境保衛戰中為國捐軀。”龍飛瞇眼問道。“你是我爹?”
又是一巴掌。
韓世孝左臉抽完抽右臉,兩巴掌就把臉打成了豬頭,可見使了吃奶的力。
“對不起!”韓世孝扯著嗓子道歉。
“今晚你——”
“行了!”張若愚忽然開口,一副老班長倚老賣老的姿態:“阿飛,你這北莽少帥的威風耍夠了嗎?難不成你真要打死我大舅哥?”
龍飛愣了愣,猶豫了好久才道:“行,給老班長面子。”
說罷大手一揮,朝身后那群依依不舍的北莽軍喝道:“收隊!”
北莽軍來得突然,走的也很痛快。待得人走干凈了,龍飛走近張若愚,抿唇道:“哥,以后遇到任何麻煩,打給我。現在海外見到我們北莽軍都繞道走,我很想知道,國內有幾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惹我們北莽出來的!”
“我十年戎馬,身經百戰,哪個蠢貨敢惹我?”張若愚挑眉,斜睨了韓世孝一眼。
龍飛沒再多說什么,今晚弟兄們來了,也見到了,等過幾天參加了在張向北故鄉濱海舉辦的追悼會,北莽軍也就該撤了。
“哥,保重。”龍飛再一次向張若愚敬禮。
“保重。”張若愚回了個禮。
目送龍飛幾人離開,五味雜陳的張若愚瞥了眼被打成豬頭的韓世孝,冷不丁說道:“小韓,你欠我一條命。”
韓世孝愣了愣,有些恍惚。
“剛才要不是我攔著,龍飛一定會打死你。”
韓世孝心中咯噔一下,卻沒底氣反駁。
辱罵威脅北莽少帥,還想當他爹…
這的確罪大惡極。
“但你放心,你是我大舅哥,我不會到處宣揚你今晚的丑事。”張若愚一本正經道。
韓世孝抽了抽嘴角:我謝謝你!
“說說吧。”張若愚不咸不淡道。“是我老丈人派你來的?”
“我自己的主意。”韓世孝嚇得趕緊把黑鍋背上身。
出賣干爹?打死他也不敢。
瞧韓世孝那戰戰兢兢的樣子,張若愚心中有數,卻沒刨根問底。
新婚之夜就來找茬,往后這日子怎么過?
就算這段婚姻維持不了多久,張若愚也不想每天提心吊膽。
思忖了下,張若愚態度堅決道:“我和小雪是真愛。你們別再棒打鴛鴦當壞人了,沒用。”
韓世孝冷哼一聲,剛見面就真愛了?是真愛韓家錢吧?
“滾吧。”張若愚掐滅香煙。“我要去洞房了。”
說罷溜達著上樓,把韓世孝一幫人晾在樓下。
沉思了片刻,韓世孝掏出手機:“今晚開始,拆遷區全面停工。小姐睡眠淺,怕吵。”
說罷,回頭掃了眼那幫瑟瑟發抖的小弟,寒聲道:“今晚的事誰敢透露一個字,老子弄死誰他!”
濱海冷面閻王被打成豬頭,這要傳出去,韓世孝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