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平風風火火的來到李云海辦公室,急匆匆的問道:
“李總!國資方撤資了?連同牌照也被拿走了?那我們的生產銷售怎么辦?”
李云海批復著手頭的文件,微微一笑:“趙總何故如此著急?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趙金平走過來,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唉嘆了一聲:“我聽說下周一開始,咱們就沒有生產牌照了。那我們還能生產銷售嗎?”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的梅花手機,年銷千萬臺以上,還怕拿不下一個小小的牌照?接下來,我們更好發力,可以沖年銷兩千萬臺!”李云海沉著的說道,“這是最好的機會,我們要把梅花手機賣到全球去。”
趙金平苦笑道:“李總,如果沒有牌照,萬一有人追究起來呢?”
李云海簽完字,套上鋼筆,說道:“我說沒有問題,就肯定沒有問題。”
這時,他桌面上的固定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
李云海接聽電話。
“喂,哪位?”
電話里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蒼老的聲音:“李云海,放著陽關大道你不走,你非得走獨木橋!”
“李老!”李云海俊目微閃,說道,“我聽不明白你的言外之意。”
“你故意卡住我們的避險協議,不愿意跟我們談判,其實是在耍詭計,目的是就是想甩開我們,你想自己單干!”
“避險協議是你同意,他們才簽的字。你出爾反爾,所為哪般呢?”
“呵呵,你別拿這些寒瘆人!你就是想單干,不過,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你以為你申請牌照,部里就能給你頒發?”
李云海的心格登一聲,說道:“我知道李老能量通天,但四海集團也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牌照發給誰,不發給誰,也不是誰一手遮天,拍著屁股就能決定的。”
“年輕人,勇氣可嘉,你傲得很啊!”
“多謝李老夸獎,古話說得好,人不可以有傲氣,但不可以無傲骨。我李云海別的沒有,天生的傲骨還是有四兩的。”
“那你就等著吧,你們的牌照肯定拿不下來!”
“我要是拿到了呢?”
“嗬!我說不可能就不可能!”
“我要是拿到了,李老能請我吃飯?”
“好啊,你要是拿到了,別說請你吃飯,我還可以親自動手,給你包一頓餃子!”
“那將是我的榮幸,我喜歡吃牛肉餡的,最好再放點辣椒,你知道我是西州人,無辣不歡。”
“見過自信的,沒見過你這么自負的!”
“多說無益,我很期待吃李老親手包的牛肉餃子。”
“年輕人,有你求我的時候!”
“我就怕到時候求我吃餃子的人是你。”
“放肆!”
“不敢!一頓餃子而已,我自問有這個資格。對了,你們打算自己生產手機吧?要不要找人代工?我認識很多代工廠的老板,可以介紹給你。”
“不需要了!我們將和連想公司合作,到時肯定會打敗你們。”
“打敗我們的,只能是我們自己。我們梅花三代的銷量,肯定會突破梅花二代。”
“那就等著瞧好了。”
“嗯,拭目以待!沒別的事的話,我先掛了。你這么大年紀,還專程打電話給我,要包餃子給我吃,辛苦你了。再見,保重。”
說完,李云海便掛斷了電話。
趙金平一臉震驚的聽著,心想李總真牛啊!
連京城李老的電話,也會如此懟回來,還敢掛對方的電話,這不得把對方氣個半死?
他猜得不錯,李老差點就被氣死了。
李老拄著拐杖,哐啷甩下話筒,身子搖晃了幾下。
“氣煞我也!豎子安敢如此無禮!”李老連忙伸手扶住了桌沿。
旁邊一個中年男人走上前來,扶住了李老。
“爸,李云海年少得志便猖狂,我們得殺殺他的威風,不然外界還以為我們李家真的被他欺負得沒有還手的余地!”
“我剛才已經打了電話,四海集團這個手機牌照,肯定拿不到!”李老冷哼一聲,推開小兒子的手,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爸,找您的。”李家幼子接聽電話后,恭敬的說道。
李老復又起身,接過話筒,放到耳邊,很有威嚴的喂了一聲。
只聽了幾句,李老便震驚道:“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希賢同志親自過問了此事?區區一個四海集團,還能驚動希賢同志?”
旁邊的李家兒子,聽到這里不由得渾身一震!
李老臉上閃現失望之色,說了一聲我知道了,便掛斷電話。
“呵呵!有意思。”李老抬頭看向窗外,連聲說道,“這個李云海,有點意思!”
“爸,李云海真有通天的能力?”
“是啊!就連希賢同志都在力挺他!說大型民營企業也可以進入通訊領域,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這不就是說的四海集團嗎?除了四海集團,還有哪家民企業有資質生產手機?”
“所以呢?四海集團申請的手機牌照,他們肯定能拿到手?”
“唉!這是肯定的!李云海很聰明,他并沒有直接要牌照,而是說,如果國內營商環境不利于民企發展,他就會以香江企業的身份,從香江拿到牌照,然后再進入內地銷售,那樣一來,稅收就歸香江所有。”
“他這是在將國內規則的軍!”
“不錯,他這一軍,將得太好了!驚動了希賢同志。”
“那怎么辦?”
“怎么辦?”李老忽然笑了起來,“你去買幾斤牛肉,我親自包幾斤餃子,請李云海過來吃一頓好的。”
“爸,你還真打算包餃子給他吃?”
“我不能言而無信吧?沒得被小輩輕看了我!”
“這也無所謂吧?不能太給他臉面了!”
“我也很想見他一面,我倒要看看,這個李云海,是不是有三頭六臂!我這頓餃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爸,你是想敲打他?還是想籠絡他?這個人身上江湖氣息很濃厚,不按常理出牌的。”
“嗯,我看出來了,他的路子野得很哪!你去準備食材,我再打個電話給他,請他過來吃餃子,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赴宴!”
李云海正和趙金平討論工作,再次接到李老的電話。
“你贏了,我現在就包餃子,晚上就煮,你過來吃吧!”李老的聲音平靜得讓人害怕。
李云海卻渾不介意,哈哈笑道:“好啊,我買機票,馬上飛北金!謝謝李老給我親手包餃子,我想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享受這等榮耀了。”
趙金平駭然看著李云海。
這才幾分鐘?
讓李老包餃子的事情,居然成真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李云海放下電話,把林馨喊進來,吩咐道:“馬上訂機票去北金。”
林馨怔道:“現在?”
李云海道:“對!”
林馨問道:“幾個人去?”
李云海道:“我,你,丁強和莊勇,四個人吧!”
林馨笑道:“好的。”
她轉身離開。
趙金平豎起大拇指,說道:“李總,你太厲害了,這么說,我們這牌照,是十拿九穩了?”
“當然!下周一就頒發下來。”李云海舒心的一笑,“我正好親自去領一下。”
李云海跟林芝說了一聲去北金的事。
林芝覺得這事太過離譜,說道:“人家可是李老,親手給你包餃子,就怕這是鴻門宴,你敢去,他們就敢算計你。”
“不至于在餃子里下毒吧?”
“那應該不會。”
“只要不是下毒,那有什么好怕的?無非就是用言語來威脅我、拉扯我,打壓我。我更不怕了!這樣的晚餐,千年難得一遇,我哪怕花大價錢買機票,也要飛過去嘗一嘗。”
“行,你多加小心,有什么事告訴我。”
“嗯,你和孩子多保重。”
林馨幫忙訂好了最近的航班。
李云海等人收拾了一直便啟程前往機場。
下午四點半,李云海一行人抵達北金國際機場。
朱林知道他們要來,親自來接機。
李云海他們坐上了考斯特。
這車子空間大,坐著比小車還要舒服。
李云海直接前往李老府第。
這是一幢位于皇城根下的古老四合院。
李云海知道,在京里有很多不起眼的小區,其實都頗有來頭。
傳說有個很有名的房地產開發商,看中了一片地,結果因為遮擋了隔壁小區的陽光,所以項目未能成功。他后來一打聽那個小區的背景,立馬灰溜溜的走了。因為那個小區里面,隨便一個老大爺老太太,他都得罪不起。
這幢四合院,無疑也是一般人得罪不起的存在。
在門口下車以后,李云海微一沉吟,說道:“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你們都在外面自己解決晚餐問題,我要離開的時候,再打電話給你們。”
林馨呀了一聲:“姐夫,要不你帶莊勇進去吧?”
李云海擺擺手:“單刀赴會足矣!”
說完,他邁著平緩的步子,走上臺階。
門是虛掩的,他推開門,里面立即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請問來的人可是四海集團的李總?”
李云海應道:“正是李云海前來拜訪。”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走過來,嫣然笑道:“李總,請進。我爺爺在里面等候多時。”
李云海點點頭,邁步跨過門檻。
女子穿著很樸素,不施粉黛,跟鄰家小妹一樣,要不是她自報家門,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是老李家的孫女。
李云海心想,他們若是派這樣的人到西州來,兩家的合作也不至于這么快破裂。
女子溫婉如玉,彬彬有禮,請李云海來到正廳。
廳里只有一個老人,專程在等李云海的到來。
“李老,幸會!”李云海抱拳為禮。
李老眼里放出精光,打量來人。
“和我想象中不一樣!我以為你是個很有江湖氣的男人!”李老微微驚訝的說道,“你要是滿臂紋身,戴著拇指粗的金項鏈,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但你長這樣子,出乎我的意料。”
李云海哈哈笑道:“所以說,耳聽未必是實,眼見也未必是實哦!”
李老起身,請李云海坐下,吩咐孫女道:“李娟,可以下餃子了。”
“好的,爺爺。”李娟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李云海還以為對方會整一出鴻門宴,沒想到只有兩個人的對話。
“為了一個手機牌照,你都敢驚動希賢同志!”李老笑呵呵的道,“看來你壓在手機上的寶可不小。”
“那是自然,主要是小人太多,我不得不防。”李云海出口傷人,絲毫不顧及對方的老臉。
李老收斂起笑容,說道:“你這是在說我嗎?”
李云海淡然說道:“誰阻撓過我拿到牌照,誰就是小人,我不知道都有誰,但小人心里肯定清楚。李老又何必對號入座?”
李老長嘆了一聲:“年輕人,果然犀利無比,你讓我刮目相看,我這些兒孫里面,如果有一個像你這樣的,那我就可以老懷欣慰了。”
“龍生龍,鳳生鳳,這一點無謂強求。”李云海微微一笑。
李老愕然片刻,說道:“你非得字字句句,都要殺人誅心嗎?”
李云海縱聲笑聲:“主要是今天高興嘛!國資方撤資,我又拿到了牌照,還吃到了李老親手包的餃子。這叫三喜臨門。”
“年輕人,鋒芒畢露,未必是好事!人要懂得藏拙。”
“周易有云: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子曰: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古人云: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
李老凝視李云海,久久不言。
不一時,李娟端了一大盆餃子出來,放在李云海面前,拿了個小碟子,倒了些陳醋放在里面,遞給李云海一雙筷子。
李云海道:“謝謝李娟小姐紅袖添醋。”
李娟噗哧一笑,說道:“也不知道做得合不合你胃口,請你嘗一嘗。”
“我是個粗人,小時候經常吃不飽飯,有牛肉餃子吃,還是這么漂亮的小妹妹給我煮的,必定很好吃。”李云海也不客氣,夾起餃子,沾了些醋,放進嘴里。
李娟覺得這個人挺有意思的,坐在旁邊,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李云海一口一個餃子,吃得歡快又瓷實。
一大盆餃子,怕是有四、五十個。
李云海也不問他們吃不吃,直接風卷殘云,一個人給干完了。
李娟在旁邊看著吧唧了一下小嘴,咯咯笑問道:“好吃嗎?”
“好吃!”李云海放下筷子,端起盆子,把湯汁也給喝了。
“真的假的?我平時做的餃子,都沒有人吃的。他們都說我做的不好吃。”李娟笑得很開心,“知道爺爺為什么單挑我來下餃子了吧?就是因為我做的難吃!”
她越說越開心,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
李云海道:“那是他們太挑剔了,而不是你做得不好。”
“嘻嘻!你可真會說話!”李娟笑道,“你坐會,我給你泡茶來。”
“謝謝。”
李老看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年輕人,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種喜歡來。
他本來準備狠狠敲打一番李云海,甚至打算教訓他一頓。
可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你在京里待幾天?”李老忽然問道。
“待到下周一,領了牌照再回西州。”李云海道,“四海集團在京也有分公司,我正好處理一下這邊的事務。”
“你結婚了吧?”
“結婚了,我都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
“哦?你多大?”
“馬上就28歲了。”
“真年輕!這么早就結婚生子了?我們之間的合作沒能繼續,這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我以前聽他們匯報,總覺得你太過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今天一見,我才發現我被他們騙了。你是個很了不起的年輕人。”
李云海怔了怔,這跟預想的鴻門宴不一樣啊!
“李老,多謝夸獎,我愧不敢當。謝謝你們準備的餃子,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餃子。”李云海是個遇強則強的人。
現在人家待之以禮,他自然也要回之以禮。
李娟泡了茶,放在李云海面前。
茶葉青翠,茶色金黃,香味撲鼻。
這是好茶!
李老感嘆的道:“我很后悔沒有早點見你一面。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了,能帶出四海集團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李云海沉吟道:“種一顆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還有現在。”
“哈哈!有道理!”李老緩緩點頭,“我的兒孫輩,想自己做手機,但我并不看好他們,所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你一定要答應我。就算是看在這頓餃子份上吧!”
“什么事?”李云海不敢打包票。
有些事情,他是不可能答應別人的。
成年人最大的成熟,就是學會了拒絕。
李老指了指李娟,說道:“這是我最得意的小孫女,在北大讀大四。”
李云海心想,難怪了,這么好的苗子還在上學,不能派出來用。
李娟嘻嘻笑道:“我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
李老道:“我有一個請求,想請李總幫個忙,幫我調教調教小娟。”
“呃?”李云海不解的問道,“什么意思?”
李娟也有些懵,撲閃著大眼睛,看著爺爺。
李老道:“李總,小娟可以實習了,我想讓她到你身邊去,跟著你學習怎么經營、管理企業,你能答應我的請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