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作幾年前的沈秀蘭，估計早就慌得一批。
但如今的她，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知道就知道唄！你還怕她？”沈秀蘭白了李云海一眼，“要不你趕緊向她解釋？”
“我怕什么啊！”李云海硬著頭皮說道。
當著沈秀蘭的面，他哪怕心里再怕，也不能表現出來。
沈秀蘭嫣然笑道：“那就是嘍！該吃吃，該喝喝！林馨要是敢告訴林芝，那你該離就離，大丈夫何患無妻？離了婚，你不僅會有新的妻子，還能兒女雙全哩！”
李云海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她要是真和我離婚，你可不能不嫁！”
沈秀蘭道：“我有說過不嫁嗎？從始至終，我一直都是愿意嫁給你的好不好？”
“是吧？”李云海道，“當初不知道是誰反對，我們才分開的？”
沈秀蘭道：“過去的事情，你非得拿出來說是吧？當初我也不曾反對過好吧？是你變了心，你看到林芝比我漂亮，家世比我好——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
店里的音樂放的是《曾經心痛》，正好唱到：
“管它地久天長，
只要曾經擁有，
我是真的這么想。
曾經心痛為何變成陌生，
愛情就像人生不能重來。”
這歌唱進了沈秀蘭的內心。
她以手托腮，癡癡的聽著。
這家店以吃黃鴨叫最為有名。
在西州，黃鴨叫可以煎著吃，也可以放點紫蘇煮水豆腐吃。
這家店卻用黃鴨叫煮雞蛋，別有一番鮮美的風味。
李云海點了一大盆黃鴨叫，另外還點了兩個海鮮。
結果他倆只吃了這一盆黃鴨叫，便吃飽了。
兩人沒有離開，坐在靠窗的位置，聊著天，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
沈秀蘭道：“人一開始回憶，說明上了年輕，我想我已經老了，現在動不動就回憶過往。”
李云海看看時間，說道：“別總是想過去了，我們創造現在，現在何嘗不是以后的回憶？去江邊散步？”
沈秀蘭收拾好心情，嗯了一聲。
兩人下樓來，發現林馨她們已經離開了。
李云海帶著沈秀蘭來到江邊漫步。
江邊樹木蔥郁，沒有什么冷風，很適合飯后走一走。
走了大半個小時，兩人又去看電影。
回到小區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沈秀蘭問他：“你還去我家嗎？”
李云海點頭道：“必須的。”
沈秀蘭抿嘴笑道：“你膽子真的大。”
李云海跟著她進了屋。
小謹和小樂都已經睡下。
進了屋，沈秀蘭就不那么矜持了，直接拉著李云海的手上樓。
李云海回到家里，已經是凌晨。
林芝和家人早就睡下。
李云海沖了涼也上床休息。
次日，李云海來到公司，看到林馨時，感覺對方明顯躲閃了一下眼神。
“林馨，進來。”李云海喊道。
林馨哦了一聲，跟著他進入辦公室。
李云海放下公文包，看著她。
林馨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忸怩的笑道：“姐夫，你怎么了？”
“沒什么。”李云海道，“我以為你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呢！”
林馨還真有話想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又溜了回去。
有些事情不捅破還好，一旦捅破了窗戶紙，以后說不定連正常交往都不能有。
而且這件事情關系到姐姐的終身幸福，林馨還不知道應該怎么應對。
萬一自己想岔了呢？冒然說出來，豈不是要毀掉一個完美的家庭？
林馨笑道：“我倆有什么好說的？你找我姐說去唄！”
李云海道：“昨天下午我一直在睡，就沒有人來找過我嗎？”
林馨哦了一聲：“你說這事啊！那當然有人。我安排他們今天來見你。對了，倪教授打過電話給你，你回一個吧。”
李云海卻不知死活，直接問道：“休息室是你打掃的吧？”
林馨一陣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嗯，昨天蘇姐請客，我隨便打掃了一下，也不知道你滿不滿意？”
李云海微微一笑：“辛苦你了，你出去工作吧！”
林馨退了出來。
李云海以為林馨可能沒有仔細檢查，畢竟一般人誰去認真看垃圾桶？
這么一想，他也就放下心來。
他打電話給倪教授。
倪教授道：“李總，你要求我們在手機上開發出音樂播放的功能，這個要實現還是有些難度。”
李云海道：“不著急，你們慢慢來。”
倪教授道：“最主要就是內存問題。手機的內存有限，如果加大內存，成本又會提高，也放不了幾首歌。像MD機，可以換帶子，手機又不能換內存。”
李云海道：“采用MP3格式，這是我們自己的格式。”
倪教授道：“可是現在市面上的MP3音樂太少，有手機的人并不一定有電腦，要上哪里下載音樂呢？”
李云海道：“我們只管引領潮流，把其他的事情交給市場去解決。如果我們的手機真的可以播放MP3音樂，說不定滿大街會出現一個新的職業：下載MP3音樂。”
倪教授哈哈笑道：“李總，你這想法挺有趣。”
李云海道：“你別不相信，就像電腦安裝了光驅以后，光碟馬上就取代了軟盤。”
倪教授道：“也有道理，我們試試。”
年后，西州等城市已經逐步開通了GSM網絡，新款的梅花手機，具有中文短信收發功能，變得十分便利，銷量大漲。
梅花手機要想立于不敗之地，就必須不停的研發新功能。
李云海給科研院的下一個目標，便是在手機里加入音樂播放。
倪教授很喜歡和李云海討論技術上的事情。
雖然李云海并不能給予技術，也不能幫忙解決技術難題。
但李云海知道機器的下一個賣點在哪里。
而這些正是倪教授所欠缺的。
李云海每次提出來的新點子，都能帶來產品的熱銷。
在科研和銷售之間，要取得一個平衡，才能有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撐后續的研發。
如果研制出來的成果，叫好不叫座，賣不出去，那再好也沒用。
因此在倪教授心目中，李云海才是四海集團當之無愧的龍頭老大。
公司上市以后，李云海每天都會關注一波股市。
1993年是我國股市復蘇的一年。
全民炒股的浪潮，也是從這一年正式開始。
1992南巡講話以后，我國辭官下海者有12萬人，辦理停薪留職，不辭官卻又投身工商業的人超過1000萬。
另外，還有數以百萬計的教師、學生和科技人員在經商。
這個數字十分龐大，因為這些人都是青壯年勞動力，很多人都是家里的頂梁柱，他們一個人的浮沉，關系到一家人的命運。
幾千萬人投身改革開放的洪流，國內市場空前繁榮。
辦公設備、手機等產品都成了熱銷的商品。
李云海扶持的街邊文印店，數量呈幾何級數增長。
國內的電腦和打印機銷量，從幾十萬臺增加到了幾百萬臺。
蔣志軍過來匯報工作，主要針對安全生產工作做了匯報。
李云海聽完以后，做了重要指示，要求全集團貫徹落實，不能打馬虎眼。
蔣志軍請示火災廠區的重建工作。
李云海道：“不建了！我們現在正要去工廠化，以后除了光刻機和芯片等核心產業，其他的產品，我們都交給代工廠生產。”
蔣志軍走后，趙金平進來匯報。
“李總，我們的產品在米國賣得很好，但也引起了一輪反對潮。”
“米國人反對我們的產品？”
“對，我們的產品，對米國人來說，也屬于洋貨。我以為只有我們國內會抵制洋貨，沒想到米國人也會抵制。”
“你從哪里聽來的消息？”
“北美分公司的杰克向我反饋的，他說這個事情很嚴重，請總部盡快想出對策。如果米國人真的反對我們的產品，那銷售就會嚴重下滑。”
李云海蹙著眉頭，陷入沉思。
這幾乎是無解的難題！
李云海還記得，東洋人的半導體產品暢銷全美時，也遭遇過反對浪潮，后來更是引起了米國人的打壓，到現在已經一蹶不振。
四海集團的產品，剛剛在北美打開銷路，又遇到了類似的反對聲音。
很明顯，這是米國本土的競爭品牌在幕后操控，目的就是為了把競爭對手趕出米國。
這種手段，不僅外國人用，我們國內很多商家也在用。
民族品牌的保衛戰，國貨當自強，愛國就買國貨，這樣的聲音一直不曾停止過，這也是國產品牌最后的壁壘。
米國人也在他們國內筑起了這樣的壁壘，要怎么破局？
李云海問道：“趙總，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趙金平道：“降價銷售，籠絡消費者。便宜永遠是硬道理，總有人便宜的產品。我們用低價贏取消費者的好感，只要我們擁有了固定的消費群體，就不怕一小撮人的反對。”
李云海道：“降價酬賓，這不失為一記絕招。但是我們一旦降價，就會引來外國同行更猛烈的反擊，因為我們會蠶食他們的市場份額。”
趙金平道：“李總，那你有何高見？”
李云海道：“我想樹立公司的正面形象。將心比心，如果我們只在米國賺錢，不在米國花錢，當地人肯定會有意見，以為我們是在吸他們的血。同樣的道理，外國企業在我國也是如此，如果他們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回報，那我們也會產生逆反心理。”
趙金平道：“具體要怎么做？正面形象不是那么容易樹立的。”
李云海道：“說難也不難。我們在當地要多參加一些捐款、慈善活動，盡量多的聘用當地失業人員工作。而且要高調的宣傳，贏取當地人的好感。我們要占領米國市場，就要先取得他們的好感。討好顧客，是成功銷售的開始。”
趙金平道：“我們在米國并沒有建立工廠，能請的工人有限。”
李云海道：“杰克曾經跟我說過，想在全美的大中城市開設專賣店。我當時覺得成本太高，就沒有同意。我要求他做了一份成本核算表，他早就做好了，發到了我的郵箱里，但一直沒有實施。我想，現在是時候了。”
趙金平道：“在米國所有的大中城市，都開設我們的專賣店？那成本很高！”
李云海道：“我們開設專賣店，有幾個好處，一是增加了自己的銷售渠道；二是聘請當地員工，可以贏得米國人的好感。賺人家的錢，不能掀了人家的飯碗。我們不能在當地建工廠，就只能把銷售渠道建立起來。”
“好吧！”趙金平道，“這絕對是一筆很大的投入。”
李云海道：“你聯系杰克，和他商量怎么建立北美專賣店網絡。把我們的辦公設備和手機結合起來，在同一家專賣店銷售。打造出別具一格的四海專賣店體系！你們先做出預算方案來，給我過目后，盡快實施！”
趙金平道：“好的，李總。”
李云海道：“還有，你讓杰克留意，米國那邊有什么慈善晚會，或者什么地方發生了災難之類的，讓他及時反饋給我們，我們可以做一些慈善捐款活動，以博取當地人的好感。這筆資金，其實也相當于是宣傳費用。”
趙金平笑道：“李總，高明！實在高明！我怎么想不到這些點子。”
李云海道：“做商人的，不能賺盡最后一個銅板，那會引起反彈。賺米國人的錢，拿出一部分回饋當地人，這才是細水長流的賺錢之道。”
趙金平領命而去。
李云海端起茶杯，發現杯子里沒有水。
他把林馨喊進來，說道：“你怎么當秘書的？我講得口干舌燥，連口喝的也沒有。”
林馨連聲說對不起，然后拿起杯子去泡茶。
她泡了茶端過來。
李云海道：“我現在口渴，你給我一杯滾燙的茶，我怎么喝？”
林馨嘟嘟小嘴，說道：“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嗎？非得跟我打啞謎。”
李云海道：“有意思，你當秘書的，不會照顧好老板，你還有理了！你以后也這樣對你老公嗎？”
林馨道：“你要是我男人，我才懶得管你，你渴了不會自己找水喝嗎？”
李云海道：“看來你不適合當秘書，你壓根就沒有為我服務的心態！”
林馨道：“你想趕我離開？那可休想！我不會，我可以學啊！你又不教我，只知道讓我去猜你的心思。你渴了，你就直接說，林馨，給我一杯水！”
李云海道：“好，我喝了，我要喝水！”
林馨把自己的杯子拿進來，打開蓋子，笑道：“要我喂嗎？”
李云海接過她的杯子，一口喝光了里面的水，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那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時候沒水喝？”林馨委屈的道，“你又經常不在！”
“你不懂？去請教蘇紅吧！反正她當我秘書的時候，我從來沒渴過！”
“她真有那么好？我去問問她。”
林馨笑著走到門邊，又退了回來：“姐夫，那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心？”
“不餓！”
“哦，那你累不累？要不要幫你按按肩頸？”
“你學會舉一反三了，是吧？”
“是啊，總不能你說渴，我就給你水喝，下次你說餓了，又怪我沒照顧好你。”
“也就只有你敢頂我的嘴！跟我出去一趟。”
“你看，剛泡的茶，你一口沒喝。”
“啰嗦！”
林馨咯咯一笑：“像我這么可愛的女生，還能為你端茶遞水，你就偷著樂吧！”
“再好看的女人，當了我的秘書，就是為我服務的，你還把自己當公主？”
“明白了，姐夫！”
李云海帶著林馨下樓。
林馨問道：“我們去哪里？”
“去科研院。”李云海道，“走路過去就行。”
“嗯，好的。”林馨笑道，“姐夫，你嚴肅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李云海不理她。
兩個人就是因為太熟悉了，所以他在林馨面前沒有一點老板的威儀。
正走著，一輛摩托車突然從路邊開過來。
他們走在四海中心的廣場上，往科研院那邊走，兩幢大廈中間，全部是步行區域。那輛摩托車卻從馬路上，直接沖進了步行區。
上午客流量并不多，那個騎手駕駛摩托車，加快速度，沖向李云海。
騎手戴著頭盔，只能看出來是個男性。
丁強和莊勇同時撲上前來，毫不猶豫的擋在了李云海面前。
騎手騰出右手，從背后抽出一把長長的砍刀，劈向李云海。
李云海一把推開林馨，身子往后連退數步。
摩托車手一擊不中，在前面掉頭，繼續追殺。
莊勇抓住機會，猛的撲了過去，將騎手從摩托車上撲倒下來。
摩托車因為慣性朝前駛去，嘭的撞進了一家專賣店里，嚇得里面的營業員大呼小叫。
丁強一直防衛在李云海身邊，防止歹徒還有同黨偷襲李云海。
莊勇和騎手扭打在一起，他死死抓住對方持刀的右手不放。
李云海沉聲道：“丁強，上去幫忙！”
丁強見附近沒有其他歹徒，一躍而上，一腳踢在騎手的頭盔上。
騎手腦袋嗡嗡作響，手里的刀被莊勇奪下。
他不敢戀戰，想掙脫莊勇逃跑。
莊勇死死的箍住他的脖子。
丁強撿起那把砍刀，高高舉起，狠狠砍下。
“啊！”騎手發出慘叫，他的右腿膝蓋，被丁強一刀給砸碎了！
這一下騎手再也不可能逃跑，被莊勇和丁強聯手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