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相跟蹤手書第五十九章 秋瑤小妾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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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秋瑤小妾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0日  作者:帷余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帷余 | 廢相跟蹤手書 

:18恢復默認

作者:帷余

隔日取了畫,等測完了毒性,紀樸將那畫私藏了。

正欲帶回家,他騎在馬上,看那秋千上的冷著臉的女子,忍不住勾起唇角。

行至半路,忽有一匹馬沖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眼見是同僚,互相問了安。

同僚道,“宋大人的小妾死了,畏罪自殺。”

紀樸連忙趕往宋府,若查出了宋大人的死因,薛大人之死說不定也能找出線索,畢竟這二人是中了同一種毒藥。

畫上無毒,很大程度可以排除是畫師所為,即使宋薛二人曾在丹青手那處會面,也只是算作個巧合。

兩人縱馬往宋府去,同僚無意道,“沈大人也在。”

他愣了片刻,似乎沒有聽清,多問一句,“他也在?”

同僚不知他是否聽聞過此事,便猶豫了。

薛大人死后府里沒有了主心骨,加之薛大人喜愛各種珍玩,死后其夫人才發現竟都是贗品,沒有幾件是真的,慌忙之下便要出手,結果連百兩銀子也沒有賣出。

薛大人身后事甚至都沒法子辦了。

薛夫人帶著幼子求見其夫生前的同僚,挨家挨戶去拜求。

求到了沈家,沈桑原來是不管這事的,后來不知怎的,竟主動去了薛家,在扎子上寫下了二百兩白銀,有他做人情,薛夫人拿著這扎子便求了一筆銀子去辦后事,供養公婆和孩子。

同僚對紀樸道,“沈將軍雖已不在朝中,仍舊熱心腸。”

紀樸但聽不語。

途經一處焚燒落葉的土坑,他看也未看,將手里的畫卷丟飛了出去,正好落在火堆里,火舌上翻,將畫卷吞噬完了。

同僚不解,方才還寶貝得不成樣子的畫,怎么轉眼之間便可棄了。

“那幅畫怎么丟了?”

紀樸道,“沒什么,畫得不好。”

非是畫得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到他糊涂了,想要珍藏起來。

可他放在哪里呢他身邊的每一處地方,都有兄長的人,兄長的眼緊緊盯著他。

他不能忍受沈桑對勾月下手,如果蓮躊的慘痛發生在勾月身上,他這一輩子也不能原諒自己的無能。

拿不住的,便丟了吧。

二人快馬加鞭,再不提此事。

宋家的小妾秋瑤留下一封認罪的信,信中對毒殺薛宋二人手法寫得清清楚楚,至于原因,這妾卻道是因為主母不慈,老爺不公。

這理由根本不夠說服紀樸。

他緩緩掀開了那面白布。

底下那張臉讓他猛地睜大了眼。

這女子他認識。

確切說,他昨日還見過她。

紀樸在尸體旁沒有多做停留,仵作在屋中忙活,他走出了門外。

果然不多時見那個小姑娘哭哭啼啼從后院走了過來。

她哭著想要跑進去,卻被宋泊的夫人攔住。

下人將這哭鬧的女孩捆了起來,嘴里塞了破布。

可憐一個小姑娘,昨日還是母親的掌中寶,今日便被如此作踐。

她哭得眼睛通紅,紀樸于心不忍,叫人放開她。

宋夫人過了行禮,道,“她是個蠻狠丫頭,當心不要被咬傷了。”

紀樸道無礙,“她是秋瑤妾侍的孩子?”

“正是。”宋夫人道。

紀樸想不明白那小妾為何做這樣的蠢事,她若死了,這女孩定然此后過得艱辛無比。

上前俯身擦了那女孩兒的眼淚,“不要哭了,等仵作驗好,你可在門口看一眼。”

她哭得嗓子啞了,抓著紀樸的手不斷道謝,又在他面前磕頭。

求道,“母親心善,不會殺爹爹的,求大人一定要查明真相。”

宋夫人一把將她扯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跟你那薄命的母親,狐貍精一樣勾著大人還不算,現在還害死了大人。她自己都認了罪,你還要為她開解!”

女孩狠狠地盯著她,“認罪書就做不得假了?找個會仿人字跡的先生,一筆一劃都能學得一模一樣。”

宋夫人一向知道她牙尖嘴利,不過此時已經由不得她了,大人已死,秋瑤也不在了,自此后她的生死都有她來斷。

“你只靜待臺院的大人查出真相就是,你在這里索什么敵呢?”宋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

紀樸無心插手旁人的內宅之事,站在門外靜待消息。

不多時仵作出來,將幾張紙遞給了他。

“怎么樣,我母親不是吊死的吧?一定有人毒殺她,或者是逼她上吊,對不對?”

紀樸搖搖頭,“現在只能看出,她確實是自縊身亡,并無中毒跡象。”

女孩不依不饒,“怎么會呢,你們再查查看。”

她的眼淚又要落下來了,女子是水做的,金戈一點兒沒說錯。

這樣圓潤的下巴,杏子一眼的眼睛,不知勾月像她這么小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可愛。

紀樸回過神來,“你為何一口咬定你母親不會是自盡?”

長長的沉默之后是堅定的聲音,“母親愛我,這個世界上,我是她最珍貴之物,她不舍得丟下我。”

紀樸聽罷心中有了一絲動容。

“那,此后你母親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顧你自己,不讓你母親在天之靈為你擔心。”

臨走之時對宋夫人囑咐了一番。

他只希望這樣做心中稍安些,天底下過苦日子的人太多了,他不希望再多一個了。

紀樸翻身上馬,卻聽見馬車里兄長的聲音。

他道,“風大,同我一起乘車。”

紀樸沒有回答,轉向對車夫道,“送兄長回府,我要趕回臺院查案子。”

車夫也不敢貿然趕車,僵持在宋府外,前頭是紀小公子,后頭坐的是沈大將軍。

他急得腦袋冒汗,對紀樸道,“公子還是先上來吧?”

他自然是不敢勸說沈桑的。

這些時日,府里的人都知道他脾氣愈發壞了。

紀樸趕馬走了兩步,還沒走多遠。

車中飛出一只白玉扳指,正好砸在他背上。

區區一只扳指,竟將他推下了馬背。

這還只是他的一個警告罷了。

紀樸鋪在雪地里,后背痛得直不起來,他想要運氣強撐起來,聽得馬車里的人說,“再不老實,我叫你永遠站不起來。”

沈桑很少打他,小時候他調皮,沈桑叫他不要亂跑,山中暴雨,他非要跟著師兄弟們出去玩,結果旁人都回來了。

只有他一人尋不到出山的路。等沈桑找到他,還沒等他可憐巴巴說自己摔傷了,便被沈桑一個巴掌打到在地上。

他記得那時沈桑說,“下次再敢亂跑,打斷你的腿!”那是他第一次打他,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真正打傷他的次數屈指可數,連十四五歲和他過招的時候,他都悠著力,沒怎么叫他吃拳頭。

紀樸忽覺得恥辱極了,在宋府門口被他這樣恐嚇,一時間仿佛自己還是那個只會受他擺布的小孩子。

他拗了性子不肯順從。

馬車里的人這次才是真正惱了,可還是一步未曾踏出過馬車。

這回便是實打實的狠手了。

只見一只透明的琉璃球,拇指那般大,后面系著一條銀絲,自車簾中飛出。

那么小的一只琉璃球,擊打在他背后,他整個人癱倒在地上,連支起身也做不到了。

他克制不住地發抖,疼得身如篩糠。

“爬回來。”沈桑道。

他就是要擊碎他的脊骨,叫他永遠在他面前矮一頭。

他要他永遠卑微,不敢不從。

他要他成為一生的附屬,沒有自由。

紀樸握緊了自己的袍子,踉蹌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臨上馬車抖了抖衣角的泥水,慢慢直起了腰背,疼痛讓他眉頭不能舒展。

上了馬車,車里坐了一人一貓。

貓兒躺在他懷里,他手里把玩著一只琉璃球,正是剛才教訓他用的小玩意。

“扳指。”沈桑道。

紀樸伸開手指,那只扳指就躺在他手里。

沈桑伸了手過去。

擦凈了雪泥,他替他戴在了右手大拇指上。

沈桑知道,他在掙扎,他越是逼近,他就掙扎得越厲害,不過現在他長大了,知道隱藏起恨意了。

他開始恨他了,有趣。

只是因為一個死去的妓女。

“兄長叫我上馬車來,有何事?”紀樸不看他,仿佛這樣就能將憤怒隱藏。

沈桑無奈一笑。

“案子要結了吧”

馬車一路往沈家去。

紀樸道,“還沒有查清,自然不能結。”

“兇手已經伏法認罪,還有什么要查?”沈桑摸著懷里貍貓光滑的毛皮道。

“動機,至少要知道她為何殺夫,還有,她在信中些薛大人是不當心才吃了她送給宋泊的糕點,這些說辭,實在勉強。”

沈桑掀開車簾,正好路過那片被掩埋的土堆,道一聲,“你將那畫燒了?”

紀樸沒想到他連這樣小一件事都知道。

轉念想起方才一路同行之人,若沈桑問他,想來他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答了,便是錯。

“畫的好嗎?”

沈桑靠在車窗旁,風盈滿寬袖,發冠上白玉生寒,“怎么不答?”

紀樸仿佛置于冰上,走一步便會墜入其中。

“兄長想要聽什么?”

沈桑轉過身來,貓兒被涼風吹得不肯待在他腿上了,跳到了紀樸身邊。

“你同她入畫,文淵之知道么?”

紀樸道,“不知。若她說了,文大人應當才知道。”

他說話間打量兄長的神情,這么多年來,好脾氣的時候跟尋常家的兄長也是一樣的,但要是怒起來,他不會露兇意,只如岸上供奉的菩薩不染塵埃,疏離得很,就在這種疏離中,像毒蛇吐信子頃刻間就能叫人知道何為修羅。

沈桑淡然道,“你怕什么,怕我對付她?”

“她是文淵之的人,你不要肖想了。”

“我沒有!”不知紀樸是對自己說,還是對面前人說,仿佛這樣才能斷了他心中的念頭。

“你以為他是個什么善人。他有幾分本事,我才叫你過去跟著他學一學,你初入臺院,沒審過案子,沒查過那些迷案,他當初就是從你這個位置一步步往上走,臺院殿院那里面的道,他比誰都清楚。要是哪一天你叫他看不順眼了,他何時殺了你,都沒人通知我一聲。”

紀樸道,“文大人不會,他心系百姓,是個好官。”

他很聽不得紀樸還像是孩子一樣的話語,“好官?”

“你沒有親眼見過他在汝陰治水,同當地百信同吃同住,烈日下暴曬,狂風驟雨里測河道地形。”

“夠了。”沈桑想過他愚蠢,沒想過他竟這樣愚蠢。

這還是他親手帶大的孩子,半分城府也沒有,他要如何放手叫他去闖呢。

“你可知我為何叫你不要再查?”

紀樸道,“因為陛下和臺院?他們要年前定案,便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沈桑道,“臺院那群老臣算什么東西?”

紀樸不明白,“如果不是催促我結案,為何你不讓我繼續再查下去?”

沈桑敲了敲他的額頭,“你這腦子里,天天裝了稻草嗎?”

“你在丹青手那里看見了什么?”

紀樸道,“秋瑤母女。”

“除此外還有什么?”

“丹青手。”

“除了丹青手。”他對著他說要事之時,向來極有耐心。

“勾月。”

“我知道,還有?”

紀樸經他提醒才想起,“一幅畫。”

“丹青手可告訴你那畫的主人?”

紀樸后知后覺,“是文淵之。”

他的畫怎么就會出現在丹青手那里,秋瑤母女也在。

“我告訴過你,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

紀樸不解,“兄長想要說什么?”

“文淵之這個人做事極為謹慎,可他明知道你在查丹青手是否和命案有關,還將畫留在丹青手府上,不覺得奇怪?”

“也許只是湊巧,丹青手也說,那畫已經留在他那里三個月了。”

沈桑思考片刻,或許他不該怪他愚笨,當年的事他全然不知,自然也不會聯想到今日之事。

“他怎么會未卜先知,知道三個月后丹青手會和命案扯上關系。”紀樸替他解釋道。

“罷了,你去查吧,我的人也借給你使。就算你查出來又能如何,這案子就算你不肯叫它過,陛下也會以此結案,塵埃落定。”

紀樸聽不明白,“兄長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去查查看,也許那時便知文淵之是個什么人了。”

涼風吹亂沈桑的鬢發,他關了窗子,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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