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屋子重回安靜，黃菲兒輕輕將手放在賀光的臉頰上。
輕輕呢喃，“你可不能出事兒，這個家我應付不來。”話音未盡，流淚已經悄無聲息的從臉頰上劃過。
這是從與賀光相識，第一次看見他這般狼狽，平時的他溫文爾雅，自己與婆母爭執，他從不偏幫，反而處處維護自己。
旁的男子都喜歡在外附庸風雅，他從不將外面的陋習帶到丞相府。
回想著自己賀光的點點滴滴，淚水更是在眼睛里打轉。
嘴里不停的嘟囔著，“你怎么還不醒，我一個人害怕。”
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在賀光的手臂上，那熾熱的溫度將睡夢中的賀光驚醒。
賀光迷迷糊糊中醒來，就看到媳婦兒一個人坐在床邊，滿臉的淚水，
賀光看著自己的妻子如此傷心，忍不住自責，沒本事就算了，這身體也不爭氣。
輕輕抬手將黃菲兒臉頰上的眼淚擦去，輕聲的笑著，“我怎不知，我家妻子居然是個小哭包，再哭眼睛都要腫了，可就不漂亮了。”
一直沉浸在悲傷中的黃菲兒聽到聲音，低頭看到清醒的賀光，激動朝外喊。
小手緊緊回握住賀光的大手，眼淚更是不爭氣的掉下來。
“怎么，安慰你反而哭得更傷心了。”賀光試圖說話分散黃菲兒的注意力。
“你不舒服怎么不叫我，咯～，你都將我～咯～～嚇到了。”黃菲兒一邊打著哭嗝，一邊控訴賀光。
“好了，別害怕，這不是睡著了嗎，我以后會注意的，別擔心，這只是小毛病。”賀光身體雖然很不舒服，但還是不停的安慰黃菲兒。
眼淚倒是沒了，但哭嗝卻沒停。賀光將人輕輕按在懷里。
一時間，黃菲兒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賀光，生怕人再出現什么意外。
整個房間里就剩兩夫妻，就算不說話，也能感覺夫妻之間的溫情流露。
“這次是不是把你嚇壞了，別擔心，下次不會了。”但說這話時，賀光還是忍不住咳嗽。
黃菲兒聽著賀光這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好了，你快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你再慢慢給我解釋。”
黃菲兒趕緊給賀光順氣，沒什么事兒比身體更重要。
另一邊的書房。
賀夫人看著沉默的夫君忍不住開口，“夫君喚我來究竟是為了什么，快些說，我好去照顧大郎。”
林若看著賀清風就覺得煩。
賀清風揉著眉頭，緩緩開口，“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
“我知道，那藥最重要的便是藥引，直接派人去取便是，何至于如此糾結。”賀夫人一時間惱怒，朝著賀清風直接吼到。
“他現在已經長大了，是一個人，不再是大郎的藥人了，我們這些年已經很對不起他了。”
“更何況，他身體本就不好，哪里撐得住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抽血，他會恨死我們的。”賀清風忍不住反駁。
就算是再睿智的人，面對這個兩難的問題，都會變得失去理智，就如現在一般。
賀夫人聽到這話，面色陡然一變，“與我何干，若不是為了大郎，你以為他會出生，現在大郎出事了，他就該幫忙。”此時的賀夫人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界。
賀清風聽到賀夫人這話，面色頓時變得難看異常，但還是壓抑住內心的怒火，讓情緒逐漸平靜下來。
賀清風緩緩舒出一口氣，試圖與林若交流，“你別忘了，他是我們的兒子，你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兒嗎？啊！”
林若聽到這話，陡然轉頭，眼神幽幽的看著賀清風，“我沒忘，可大郎也是我兒，那你能眼睜睜的看著大郎出事兒。”
“更何況他也不一定會出事，咱們只需要他的三碗血，不一定會出事兒。”林若的眼神變得和緩，聲音里的哀傷更是讓賀清風心痛。
賀清風聽到這話，已經開始失去理智，“這只是你的假設，我們不知道最后的結果會發展成什么樣。就算你不喜歡，咱們不能讓他去死吧。”
賀清風怒拍桌子而起，他不敢相信妻子要為了大兒子，讓小兒子去死。
賀夫人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失去力氣般，從椅子上滑落在地，傷心的卷縮在地。
眼淚像珠子般落在地上，一時間整個書房陷入了安靜。
突然小小的啜泣聲回蕩在書房中，將賀清風都震得耳鳴，“我知道，大郎是我很久很久就期盼的孩子，我不想讓我的兒子離開。”
賀清風的記憶被林若引到賀光被診斷出病情的時候，當年賀光剛剛出生時，眾人并沒有發現。
直到賀光一歲突然發病，看著被病痛折磨的賀光，丞相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最后還是江湖上的神醫江神醫，看出賀光是中毒，并非急癥，為其針灸壓制病情。
最后還開出了控制賀光病情的藥方，但這藥方的藥引卻是賀光親兄弟的血。
賀軒便是在這樣的情況出生的。
賀軒是在萬眾矚目之下出生的，可他的萬眾矚目與其他人的不一樣。
他一出生就背負著要救兄長的命運，本來該10月懷胎，但為了快些拿到血，在第7個月時就強行催產。
幸好那江神醫最后只要了那臍帶血，若是要賀軒的血，怕是將賀軒全部的血都放完，都不一定能救得了賀光。
但強行催產已經讓賀光出現問題，江神醫曾說，此子活不過30歲。
兩夫妻自然不愿經歷失子之痛，出生后便丟給了奶娘，兩夫妻選擇性的忘記賀軒的存在。
既然注定會早死，又何必注入心血。
現在大郎又出現這樣的意外，要抽賀軒的血。
書房里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兩個人各懷心思。
突然賀清風開口，“如今我們和老二離了心，老二怕是不會幫我們，過幾日我過四十，派人給他送封信去。”
在賀光與賀軒之間，兩夫妻默契的選擇了賀光，他們又一次拋棄了他。
賀夫人聽完這話，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