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中元劫的阿飄
這一次的黑洞并沒有無止境地往下掉，夢千回感覺自己踩到了一片虛空上。她升起了一點光，看到了不遠處的澤戈還有魔都。
還好沒有走散，夢千回有點慶幸。剛才自己一沖動就跳進來了，完全來不及思考后果，如今看到人了，她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半。
澤戈回頭，“三和？我以為他們至少會帶著你回去，我也以為你不會來。”
夢千回看著自己距離澤戈不遠，但走過來這幾步卻是要了老命。不僅步子沉重，還每一步都要用到仙力。
夢千回聞聽此言好氣兒，“這不腦袋抽了嗎？澤戈仙子，我曾經以為你很靠譜很靠譜，沒想到你是坑了我一次又一次啊。至于嗎，就借了你十枚神仙錢，遭這么大報應？”
夢千回一股無名之火簡直沒地方發泄。
澤戈很誠懇低頭，“對不住。”
澤戈這么真心實意的道歉，倒是弄得夢千回不知道說什么，“清靈真君不是封了你的仙力嗎，你是怎么做到的？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澤戈仙子抹了抹嘴角的血，說道，“我的仙力沒有恢復。剛才用了一點小手段，早就準備好的。不需要用仙力也能催動的一個陣法，只不過要用氣運來換。”
“氣運？”夢千回震驚不解，“你瘋了？”
“沒事兒。”澤戈倒是一臉無所謂。
“至于這個陣法，可以遮蔽天機，本來幸運的話，可以送我們回到魔界。但不幸的事，清靈真君那一章，破壞了我們回魔界的路。”
等等，這一句話包含的信息量有點大。夢千回要一個一個問清楚
“首先，這個陣法最多的作用是遮蔽天機，為什么你要遮蔽天機？干什么？”夢千回問道。
澤戈笑了笑，隨后看向了一旁的魔都。
“三和仙子，我說我是來找真相的，這一點沒有騙你。而我，似乎找到了一部分。”
夢千回也看著魔都，魔都低著頭，難得的十分安靜。
“和他有關？”
澤戈點點頭。
“我和仙子說過，我小時候遇到過魔墨，這點也不是騙你的。你也看到了，我讓我去救了他。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小時候會突然去管這個閑事，原來是如今的我暗中安排的。我是最了解自己的，操控自己去做事還是很容易的。過去影響未來，未來影響過去。母親當年告訴我的時間法則之一，我算是明白一點了。”
夢千回表示沒有聽明白，“可是這些和魔都有什么關系？”
澤戈輕聲道，“不急，我們可能會在這里待很久，可以慢慢說，”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記憶會有什么問題。直到上次執行任務，就是仙子在禹州世界那次，還記得嗎？”
夢千回點頭，第一個任務，她當然清楚。
“在天界的時候，我和阿真有過數面之緣，我還去過她的世界。只是體驗一下，她很黑心還收了我的錢。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阿真給我留下了一點東西，當時萬卷仙君情緒激動，大家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阿真留下的字跡，那是專門留給我的五個字。楚衣，憶未全。”
“當時我一眼就看到了這幾個字，然后用腳擦掉了。這是阿真留給我最后的信息，大概是灰飛煙滅了什么也不怕了。”
“這句話是告訴你，你的記憶有缺損？”夢千回問道。
澤戈卻搖搖頭，“不是，我剛開始也以為是記憶被刪除一類的，但是我的記憶很完整。當我想要回憶某個時段做了什么的時候，我都能清晰地回憶起來。她并不是提醒我記憶不完全，而是告訴我，我的記憶邏輯有問題。”
“邏輯有問題？”夢千回不解。
“是的。就是邏輯有問題。尤其是在我小時候，有一段記憶有幾個點很不合理。那一段記憶是我在圣倫天道的，幾乎都是吃喝玩樂的。我記得吃了很多美食，什么種類都很清楚。乍一眼看上去，這個記憶沒什么問題，但是經不起細想。
因為，吃喝玩樂，并不是我去任何世界的目的。我去那些世界，本質上是想幫助爹爹找東西。阿爹很忙很辛苦，所以我一直想找一個很有用很珍貴的東西給爹爹當驚喜。而這個目的是不能讓爹爹知道的，我一直深埋心底。所以我每次出來表現的就是吃喝玩樂。”
“而那一段記憶，就是純純的吃喝玩樂，將找東西忘到了腦后。這明顯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我父母親所認為的。”
“所以我的記憶邏輯有問題。當然不止這一件事，我就完魔墨之后對魔界再無興趣也很是問題，肯定也有手腳，但我至今還沒發現。
我在確定了父母做過手腳之后，就開始收集資料，查找當年發生的事。可是始終一無所獲。剛好，從母親那兒學了一點時空的門道，我就盤算著回到過去查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隱瞞了什么。
三和，我說過的，不解開這個心結，我是不會安心的。就在我慢慢準備計劃的時候，你出現了。我感覺抓到了一絲線索，所以，我就帶著你過來了。”
夢千回聽完這一番解釋，不知道說什么，澤戈說話半真半假，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相信了。
夢千回注意到了一旁的魔都，此刻一句話也沒有，很是奇怪。
“魔都，我的那一段記憶和你有關嗎？我說過，這里遮蔽天機，你可以說。”澤戈坐到了地上，同時招呼夢千回和魔都也坐下。
“時間很長，我們慢慢說。”澤戈再次重復。
魔都坐了下來，三人圍在一起，頭頂是夢千回點亮的一顆小星星。光線昏暗，看不清臉上的神情細節。
“可惜了沒茶，不然該是一個茶話會了。”澤戈竟然還有心情說笑。
夢千回勉強扯起嘴角笑了笑，這種情況下，她可是沒有一點喝茶的興致。
“你怎么會察覺？”魔都坐下來，小聲問道。
“直覺。”澤戈說道，“從我剛來魔界就有這種直覺了，我覺得我們并不是第一次見面。”
“但是你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魔都說道，沒有了平日里的吊兒郎當，看上去就穩重了很多。
“畢竟不確定。可是你追到這里來了，我就百分百確定了。我不相信什么一見鐘情，曉夢關以西這條路一個人怎么走過來的，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你們魔族人好斗，但是惜命。一路走來，必定有更深層的羈絆。”
魔都笑了笑，“你還是那么聰明，就像你小時候一樣。”
澤戈笑笑，“承認了？”
魔都點點頭，“既然這里遮蔽天機，你又那么想知道。我肯定是要說的。”
澤戈點頭，示意自己洗耳恭聽。
“剛才聽你說，你小時候遇見魔墨，在你的印象中是第一次到魔界，但實際上是第二次，因為第一次你到魔界，見到的是我。”
“我們第一次遇見是在魔界北方的魔寒之地，你穿了一件紅色的小棉襖，頭上一對羊角辮兒，蹲在黑色的雪堆里，問我在干什么。”
“其實那也是我第一次走出荒野大城，我想要做一個能飛的東西，自己魔力不夠飛不起來老是被嘲笑，魔寒之地有一種礦石是我需要的，所以我出現在了那里。”
“當時你帶了隱藏身份的東西，我沒有認出來你是天庭的神仙。只覺得這個小妹妹好漂亮。粉雕玉琢的，精致可愛。”
“你告訴我你的父親也是來找東西的，但是你父親老是管著你，你偷偷跑了出來一個人玩兒。還說我長得很可愛，想和我一起玩兒。”魔都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但是你現在只覺得魔墨好看，真的很花心啊，”
澤戈尷尬地笑笑。怎么還有這檔子事兒。
“然后你說你也想找東西，我們就一起找。魔寒之地很多地方連魔族的魔都不愿踏足，因為有很多魔獸，很危險。我們很倒霉，遇到的還不是一只兩只魔獸，而是一大群魔獸。我們成功遇到了魔潮。”
“我當時嚇壞了，你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邊帶著我飛還一邊法術打那些魔獸。我這才知道原來你是仙界的。以前聽魔人族地示意，神仙喜歡下凡隱藏身份救人，雖然我不是人，但你就是專門來救我的神仙。”
“但你這個神仙一會兒就沒了仙力，你又掏出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去砸魔獸，還掏出來了一輛魔的，帶著我在魔寒之地一路飆車。很可惜，我們沒有逃出生天。魔的沖到一個懸崖邊，然后毫不猶豫的一頭栽了下去。”
“那是真正的萬丈深淵，你身體里有一股強大地仙力護體，我卻不行，即便是有你的保護，即便懸崖下面是深厚的雪堆，我依舊滿身是傷，性命垂危。”
“在懸崖底部，你拼了命的想要救我，我勉強吊住了一口氣。但是懸崖底部太冷了，你拖著我，找了一個雪洞。我們兩個勉強擠在雪洞里。你小小的的身子抱著我，真的很溫暖。我是后來才知道，你是一直在燃燒僅剩的仙力給我取暖。”
“聽說你們見過的雪都是白色的，那一定很漂亮。但是我們魔界的雪是黑色的，雪洞里是黑壓壓一片，什么夜看不見，很無助很絕望。”
“直到你父親找到了我們，他帶來了一絲光亮，我在徹底昏迷前才發現，你身上都是雪花，整個人已經僵硬到不能動彈。”
“后來呢？后面才是我記憶被改變的重點？”澤戈問道，這些事明明是她親身經歷的，如今卻像是外人聽書一般，毫無印象，毫無感覺。
“后來。我醒來的時候依舊是在雪原上，不過已經離開了懸崖底部。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但你不在，倒是你的父親在我旁邊生了一堆火，坐著。”
“你父親叫我將發生的事完全保密，說我如果說出去會害了你。我自然答應了，我準備起誓的時候你父親卻阻止了我。他說我是魔族，他是神仙，要求我保密已經算是越界，要是再強迫發誓就更過分了。你父親走了。我離開了魔寒之地，這件事一直被埋在了心中。”
“所以，你已經看到了那個小女孩兒，但是你沒說出來？”夢千回問道，說的是鋪子里小時候的澤戈。
魔都點頭，繼續說道，“過去了這么多年，我在魔隼背上，依舊第一眼就認出你了。但是你看向我的目光那么陌生。我當時就知道，你的父親肯定是用了什么辦法讓你忘記了那一段記憶。既然我說了保密，之前就沒想過告訴你。這就是我關于你所有的記憶了。”
魔都說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積壓在心中這么久的話終于一口氣全盤托出了，他感覺從未有過的清爽與自在。
“我的母親…”澤戈有些艱難的開口，“我的母親有一些推測預知的本事。母親應該是推測到了某種可能，認為我與你會產生某種關系，從而威脅到我的安全。所以母親和父親選擇了讓我忘記，讓我去規避。但推測神仙的命數是犯天條的，他們大概也推測不到，注定的改不了。”
昏暗的空間內，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澤戈終于弄清楚自己身上的一個問題，但夢千回的問題還沒有問完。
“剛才說的遮蔽天機已經解決了，最后一個問題。”夢千回嚴肅道，“澤戈，我們怎么出去，被永遠困在這里嗎？”
澤戈仙子搖搖頭，“我們不會永遠在這里的。只會死掉。不會回天庭的那種死掉。”
夢千回…
她有點生氣了。
夢千回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語氣第一次有些冷硬，“澤戈仙子，或許我死在任務途中算工傷，會有賠償。但我不喜歡連累別人，按照幻滅魔獸說的，我的小黑會死。他才剛歷經痛苦重獲新生，他不該不能比我先死在這里。”
澤戈仙子低下頭，“對不起，三和。這個地方出去很難很難。”
“所以，這到底是哪里？”
“這里是光陰暗流道。在任何天道的記載里，它都是最神秘的地方之一。我只知道這里可以遮蔽天機，也有可能出去。但到底這里是哪里，怎么離開，我不知道。被封印住了仙力，想要在清靈真君手下溜走，我只有這一個地方可以來。我本來以為憑借我的力量可以離開的，但是我剛才做了嘗試了，我的仙力被封印，紳識氣運，任何仙力法力陣法都不能用了。再次抱歉，三和仙子。”
“想想辦法不行嗎？我們怎么進來怎么出去不行嘛？”夢千回著急了。
澤戈再次搖頭，“進來的陣法是我用氣運精血開啟的，你可以探查我的氣運，幾乎沒有了。”
夢千回心里一驚，趕緊探查了一下。
“澤戈仙子。”夢千回氣兒都消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了。
夢千回第一次任務為了替凡人賜福，流失的氣運到現在都沒有修補完全，所以她才這么倒霉，修煉也十分緩慢。
按照澤戈這個狀態出去了，還不知道會倒霉成什么樣。一不小心真的會作死的。
“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我不能回天庭。只能出此下策。”澤戈再次抱歉。
“可是，我們得出去啊。”夢千回終于平靜了下來，沒辦法，只能平靜面對了。
澤戈笑笑，然后露出了一個狡黠的表情，語氣都輕快了，“嚇唬你的。我還是有辦法可以出去的。”
夢千回心里并沒有放松，而是十分狐疑地看著澤戈，“不會是什么用命的法子吧。”
澤戈正要反駁，魔都開口打斷，“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