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跟在陸箏身后一起往宋思問的住處走去,臨行前給了長平一個眼神,長平瞬間會意。
兩日后,常去怡和館的病人才發現古揚不見了,便詢問張仁宏。
張仁宏看上去疲憊至極,臉色也不好看,他只是說了句,“師兄去外地看診了。”
眾人這才沒有多問。
來人說了,只是小懲一下,不想弄得人盡皆知,若是不忿,盡可去告官,張仁宏看著來人腰間掛著的腰牌,若不是身邊有徒弟摻著,早已腿軟了。
告官?除非怡和館不開張了,否則他怎么敢?
他一向知道古揚心直口快,卻不想這次惹來這么個麻煩,若是那位真的動怒了,他們這一生的心血都要付諸東流了。
無人知曉,古揚被扔進了府衙地牢,在地牢待了七日,不過七日,他整個人卻瘦脫了形,回到怡和館后再不似以往的那種高姿態。
雖說沒有受刑,可整整七日聽著隔壁受刑人的慘叫聲,也著實嚇把他嚇得不清,生怕下一刻被拖進刑室的人就是他。
深夜,張仁宏雖心疼,看著狼吞虎咽的師兄還是說道:“是我自尊心作祟,當日沒有和說清楚。”
“我從虎鶴堂回來的那個下午就收到李敖妹子順利產子的消息,為此,我還讓人專門跑了一趟華醫堂,從董大夫那里得到確認,確實是那日那位小姑娘將李家妹子救回來的。”
古揚張了張嘴,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師弟回來的時候不是說孕婦當時已經摸不到脈了嗎?”
張仁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是我……醫術不精,董其材回話說,當時他還能覺察到一絲極微弱的脈搏,只是大家都說人不行了,他又一點把握都沒有,便沒有開口反駁。”
古揚怔怔的不知道說什么,所以,真的是那位姑娘將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而他不但不相信,還出言不遜?
“她……難不成也是從三生醫學院出來的,不然她一個姑娘醫術怎么可能……”
定是三生醫學院精心培養的才會有如此高的醫術!不然又怎會為那位調理身體?
張仁宏搖了搖頭,“她出自哪里我確實不知,不過,董其材醫術又精進了,師兄,倘若我們一直如此,這怡和館早晚要關門……”
他們似乎忘了,醫者這一輩子要做的就是治病救人,潛心研究醫術。陵陽城不缺醫者,若他們一直止步不前,遲早有一天,這陵陽城也沒有他們立足的地方了。
日子過得飛快,陸箏覺得近日她有些忙,不是在扎針就是在扎針,除了陵陽王府的這兩位,還有虎鶴堂的范魏。
早上扎中午扎晚上扎,睡前還要再給蕭祁扎一次,因為她發現沒有她扎針,蕭祁第二日精神就會差些。
所以,蕭祁每晚睡前陸箏是一定會給他扎針的,有時還得再哄上幾句蕭祁才能睡著,陸箏甚是無奈。
好在陵陽王府又請了一個江南來的廚子,陸箏便也顧不得心累了,每日奮戰在各種沒見過的美食中。
沒多少日子,陸箏的小臉便有些圓了起來,氣色看上去更好了。
只是,目前她看診的這三個病人除了范魏,蕭祁和宋思問都讓她覺得有些棘手,即便她覺得自己扎針技術再嫻熟,還是缺了好藥,陸箏便又開始懷疑自己的醫術。
難不成就一定要用無回谷的藥才行?那她師兄外出若是帶的藥少了難不成還不看診了?
還是她醫術不佳。想到這里,陸箏有些氣餒,便將這一點小情緒轉換成了與美食奮戰。
她手中拿著鴨翅,嘴已經被辣的微微腫了起來,卻還是不愿意放下手中的鴨翅,“嘶……這個廚子怎么變換風格了?”
小福子忙給她倒了杯已經晾涼的茶水,“這不是江南的廚子做的,昨日剛請一個從蜀中來的廚子。”
蕭祁見陸箏也喜辣,便又讓小福子專門找了一個蜀中的廚子,果然,很對陸箏的胃口。
陸箏一邊吸著氣一邊道;“那他做的鍋子一定與眾不同,李大當家的說了,蜀中的鍋子別有一番風味,那辣子……嘶……”
“明日讓他做一個……”
涼亭內,蕭祁正與宋思問對弈,蕭祁留宋思問在陵陽王府養病,宋思問本想拒絕,他還要去京城,蕭祁的一句話讓他留了下來。
“你去了能做什么?”
是啊,他除了能去看看她,現在的他……又能做什么?
站在蕭祁身邊小福子看了一眼蕭祁后,似是為了要彌補當日不知是哪句話的錯惹得宋思問發病,又說了一句:“英國公府和元嘉長公主都舍不得縣主,且得留兩年呢。”
小福子的話說的很清楚明了,即便柔徽縣主已經許給了別人,可婚期卻未定。
宋思問心中一動,目光落在蕭祁還握著筆的手上,一個念頭在腦海中炸開,一發不可收拾。
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突然冒出的念頭日后將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至此,宋思問留在了陵陽王府養病。
平日里,宋思問精神好的時候便與蕭祁在涼亭內對弈,大多時候,兩人都很安靜,除了落子的聲音就是陸箏吃東西的聲音,就如此時一般。
等陸箏吃完一盤鴨翅凈了手才又查看了一番從太醫院送來的藥,她面上是毫不遮掩的失望,雖比在藥鋪買得好,但是還是差了點。
“我特意請章太醫給挑的最上乘的藥材,怎么?都達不到陸姑娘的要求嗎?”小福子問道。
正在下棋的兩人住了手,同時抬頭看向陸箏。
陸箏拿起桌子上僅剩的自己帶的一些藥材,捏出一片,又拿起從京城送來的,這鮮明的對比,小福子瞬間不說話了。
就是不懂的人也知道這兩種品質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半晌,陸箏才冒出一句話,“湊合著用吧。”
一時之間,旁人都不知該如何接話,太醫院最上乘的藥在她這里只能湊合著用,他們能說什么?
“唉,要是我家阿英在就好了,他就可以給我送藥材了。”陸箏這頗為懷念的口吻讓眾人很是好奇。
“阿英?阿英是誰?”小福子問道,是男是女?
蕭祁微抬眼眸,長睫下好奇之色一閃而過,怎么聽著像男子?可是他在那谷中就只見過天一,并未看到過其他人。
陸箏驀的笑了,神色極為自豪,“阿英可厲害了,他不僅長得好,還特別神勇,既聰明又溫和,大家都很喜歡他的。”
“若是你們見了也會贊嘆的,不過,他最喜歡我,畢竟我從小就讓給了他很多好吃的。”
小福子瞧了瞧蕭祁和宋思問,懷疑道:“他還能比世子和宋公子更出眾?”
陸箏一怔,有些為難,“這怎么比呢?”
陸箏的這一番話眾人自動解讀成,青梅竹馬,長相俊美,英武不凡,且與陸箏情投意合,就連蕭祁和宋思問都比不上!
楊家兄弟和小福子神色如出一轍,怎么可能?!!
突然,遠處響起一聲啪嗒聲,像是瓦片碎地的聲響,長平倏的轉頭,腳尖一點,身影極速往遠處屋頂掠去。
小福子神色一驚,腳步挪動,站到了蕭祁身邊,蕭祁卻還是如方才一般鎮靜,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小福子不必如此緊張。
陸箏往涼亭邊上走了兩步,惦著腳尖望向長平離開的方向,嘀咕道:“這大白天的也不該是刺客啊。”
不是說刺客都是在夜黑風高的時候出現嗎?
一盞茶后,長平回來了,只是神色有異。
蕭祁斂了神色,看向表情有些嚴肅的長平,長平卻是膝蓋一彎,跪了下來,開口就是請罪:“請世子責罰,是屬下倏忽。”
蕭祁眼神微微有些冷了,一雙鳳眼逐漸染上寒意,小福子慌忙提醒:“你先說說發現什么了?”
長平低著頭,“屬下沒有追到人,不過那人已經在王府潛伏多日,屋頂上……都是那人夜宿的痕跡。”
夜宿?眾人一驚。
長平不僅沒有追到人,就連人影他都沒有看到,上了屋頂,他也是呆了片刻。
只見瓦片上都是吃過的果核,吐出的骨頭,一個個被排列在瓦片上,整整齊齊,就連間距都相差無幾。
這么一位高手多日潛伏在他們王府是何用意?若真的對蕭祁不利,他們可能應付?
長平一五一十的將在屋頂上看到的都說了,眾人都是一臉嚴肅,沒人發現陸箏神色有些古怪。
排列整齊,間距都相差無幾?怎么和那人這么像?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