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野人的視線重新落回到那盤沒吃完的餅干上,這次她很聰明的一塊塊拿起來吃,而不是一口氣塞進嘴里。
旁邊特瓦斯已經讓人又拿來了一杯奶茶,同時小心的隔開了露西小姐,不再讓露西小姐接觸這個女野人。
陸溪接受了好意,退后了幾步,回到讓所有人松一口氣的距離上去。
“露西小姐,她?”特瓦斯請示著,他當然知道露西小姐是善良的。
但野人,在許多人類眼中,其實已經算不上是同類了。
“帶上吧。”陸溪看著那個在極短時間內學會許多事情的女野人,若是一直生活在人類世界中,她應當也會是一個聰明又漂亮的女孩子吧。
“是。”特瓦斯應下。
吃光了餅干的女野人被帶了下去,可能是收到了食物,所以女野人被帶走時,并沒有激烈的反抗。
只是用一種看起來很是不理解的視線,看著陸溪的身影,一時間那目光競有些可憐。
陸溪心緒復雜,沒了繼續下去的心思,很快一個人回了馬車里,剩下其他人留在原地看守還在等著餅干出爐。
“我去看看她。”安妮有些坐不住了,比起其他那些身經百戰的元素戰士,某些地方來說,她是和陸溪想法最接近的一個人。
麗阿跟著一起,去找到了那個女野人所在的地方。
女野人正在被兩個女性元素戰士按著洗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溫熱的水澆在身上,女野人的反應極其強烈,就像是不愛洗澡的野貓一樣。
剛一走進這個臨時的浴室——露西小姐喜歡干凈,在條件允許的時候,每天晚上駐扎營地時,都會特意建造兩間“洗澡房”,用來給護衛們洗澡。
每次倒也不必洗的太仔細,隨便用熱水沖沖,便能夠帶去大量疲憊,讓人舒服許多。
這也就讓車隊里的眾人,即便是連續在野外趕路,也保持了一定的干凈。
而干凈的環境,向來能夠緩解壓力,也就保持了在野外長期趕路的精神狀態。
因此女野人留下來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清洗干凈身體,不能留下一點臟污。
用露西小姐的話來說就是,誰知道她身上會不會攜帶有什么病毒細菌呢。
兩位女性護衛不敢過于粗暴的對待女野人,如果對方身上出現什么傷痕,她們簡直沒法向露西小姐解釋。
安妮過來時,這兩個女護衛如同見到救星一樣,那期待的目光讓安妮不好轉頭就走,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但很奇妙,原本掙扎著的女野人,看見安妮之后,竟然平靜了下來——她見過安妮,認得她。
剛剛給她吃東西的那一圈人,女野人全部都記住了。
安妮眨了眨眼睛,有些手足無措,最后只能試著坐在女野人身邊,麗阿站在她的身后。
拿起水桶里的水瓢,安妮舀了一些水,倒在了自己手上,也不管女野人聽得懂聽不懂,她干巴巴的解釋,“這是熱水,沒有危險的,是給你洗澡用的,像這樣,把身體都洗干凈。”
水流落下,響起嘩嘩的聲音。
女野人看著安妮的動作,很快,動作小心的學著安妮,將手放在了水流當中。
溫熱的陌生觸感讓女野人顫抖了一下,但她沒有躲避,任由水流沖刷手臂,帶來一陣陌生的感受。
“對,就是這樣。”安妮面上一喜,但動作并不急促,她又舀了一些水,慢慢移動到女野人的肩膀處——女野人身上的魔物皮毛,進來的時候就被脫了下去。
女野人沒有躲避安妮的動作,感受著溫水慢慢澆過身體,那溫暖的觸感是如此舒服。
兩個女護衛見狀,也慢慢靠近過來,不再要求女野人進入浴桶中,而是通過淋浴的方法,一點點清洗著女野人的身體。
很快,皮膚上積蓄多年的泥污被洗去,露出了底下并不是特別黝黑的皮膚。
女護衛們又拿出剪子,準備剪掉女野人的長指甲,但指甲似乎是女野人的重要武器,連安妮一時都無法安撫她,還是麗阿看不過去,挺身而出。
她當著女野人的面,給自己剪了指甲。
而后女野人才遲疑的接受了別人給自己剪指甲的行為——她在有意識的學習這些自己可以接觸到的人的行為。
兩個女護衛也終于發現了對付女野人的規律,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身先士卒的體驗一遍,讓女野人觀看,而后再對女野人做同樣行為。
果然,接下來的各種任務瞬間輕松不少,女野人也都非常配合。
第二天早上,陸溪也見到了煥然一新的女野人,她跟在麗阿和安妮的身后。
作為羅蒂婭婆婆學生的特權,安妮和獸人格力被安排在同一輛馬車上,而不是像護衛們一樣,十人分一輛馬車。
獸人格力平常不會居住在馬車里,于是那輛馬車就成了安妮和麗阿的專屬,這會里面再加一個女野人,也有不少空地。
女野人穿著一套比較寬松的法師袍,看的出來里面并沒有穿多余的衣服。
沒辦法,無論安妮她們怎么示范,貼身衣服的束縛感都無法讓女野人接受,最后只能披著一件類似于她之前披著的魔物皮毛的寬松法師袍,勉強蓋住全身。
頭發被打理的干凈,編成了辮子,女野人看起來也終于有了人類的樣子。
她學著周圍人一樣直立行走,但腰腹部還是是不是彎下去,像是某種四肢行走的魔物。
陸溪過來時,安妮正在教導女野人用碗勺吃飯。
雖然不習慣,但女野人掌握的很快,已經能夠有模有樣的自己吃飯了。
熱熱的香香的食物,更是她出生開始就沒有吃過的美味,這讓她吃了三大碗野稻谷粥后,肚子都鼓起一大塊了,還在吞咽口水,想要再來一碗。
“不能再吃了!”安妮跟周圍的大胃王們吃慣了,一時間還沒有發現,女野人吃了那么多不對勁。
女野人大概理解了安妮的意思,但手里的碗卻遲遲不肯松手——她不知道之后自己還能不能吃到這些東西,想盡量一次性吃夠,維持更長時間的飽腹。
直到陸溪的身影出現,女野人才松開了碗,她想要向陸溪靠近,但又怯于陸溪周圍的人群,只能啊啊的叫著。
但很可惜,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么。
陸溪也只是過來看看女野人的狀態,見到她如此精神就放心了。
吃完早飯后,車隊很快繼續啟程,而隨著車隊行駛起來,一直表現得很懂事的女野人突然變得焦躁不安。
多次試圖從馬車上跳下,被麗阿攔住。
這個情況很快報告給了陸溪。
車隊暫停下來,陸溪看到了那個一直想要離開馬車的女野人。
“露西小姐,她會不會是暈車啊。”安妮提供思路。
但看著女野人掙扎的動作,也不像是暈車的表現。
“哦不對,她會不會是怕行駛的馬車啊。”昨天晚上馬車停下時,女野人住在里面沒有什么特殊表現,可能馬車一行駛,她就害怕了?
“麗阿,松開她。”陸溪盯著女野人看了一段時間,突然開口。
麗阿沒問為什么,立刻松開了手臂,讓女野人順利跳車。
陸溪看著女野人狂奔離開的身影,沒有讓人阻攔,而是叫了幾個護衛跟上女野人。
約摸著一個小時后,護衛們帶著女野人回來了,在女野人懷里,還有一個瘦小的,可能才出生不到幾個月的嬰兒。
所有人都有些驚訝,難怪車隊離開時,女野人的表現如此瘋狂,她的孩子還在這里,她怎么能夠丟下自己的孩子呢。
安妮更是佩服的看著露西小姐,擱她也只會覺得女野人想跑,想不到這么多。
但陸溪只是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女野人掙扎著離開時,可沒有傷害阻攔她的麗阿。
女野人抱著自己的孩子,走到了陸溪身前,指著孩子,發出早晨的啊啊聲音。
這時候,陸溪才大概明白,那時她對自己說了什么。
陸溪看過一眼,那個孩子是個和女野人很像的女孩子,只是可能還沒有經受野外的馴化,保留了更多人類嬰孩的特點,并不像個野人。
比如那并不黑的皮膚……野人們并不是天生具有黑色的皮膚,更多還是常年累月被太陽曬出來的結果,還有用泥土藏身,積累的污垢顏色。
車隊繼續行駛,女野人和她的孩子留在了安妮的馬車里,這次,女野人沒有對行駛的馬車表現出一點不安。
而安妮則一頭霧水的開始了養育孩子的旅程,雖然女野人才是孩子的母親,可對方那套養孩子的標準,完全不能用,安妮不得不多次插手其中。
最后不知道為什么,女野人干脆就把孩子扔給了安妮,自己跑去和濯濯、小緣一起玩去了,留安妮和她懷里的孩子大眼對小眼。
特瓦斯看著女野人的面孔,用正常人類的容貌對比,女野人的年齡也不過才十五六歲,正常還是個孩子呢。
可在野外,野人們的平均壽命不足三十,于是往往十三四歲就已經成為了父母……他們可沒有什么年齡的想法,察覺到身體具有了生育功能后,他們就會開始尋找起合適的配偶。
應該是曾經接觸過銀狼這種魔物,甚至被銀狼照顧過一段時間——對于野人們來說,這是相當常見的場景,甚至很大一部分野人,就是因為遇見銀狼才得以存活下去的。
但銀狼也不是會為人類養老送終的,在察覺到自己養育長大的人類“成年”了,銀狼就會像是驅趕自己的幼崽獨立一樣,把人類也驅逐離開,或者自己離開。
所以女野人有很大可能,是被一個銀狼養大,又在成年時脫離了銀狼的“狼孩”。
女野人對小緣表現出了不一樣的親近,連帶著一起的濯濯,也被她親近了起來。
和人類交談不順利的女野人,和小緣交談的卻是非常熟練,很快,小緣和濯濯的狩獵行動里,就帶上了女野人。
而女野人雖然只是個人類,卻一點沒有給小緣和濯濯帶來麻煩,甚至反過來教導了它們兩個,如何用魔物的方式狩獵。
看的陸溪直接愣住,一臉不敢相信,一個野人,在教導兩個魔物幼崽,怎么用魔物的方式狩獵……
而小緣和濯濯還真在這種教導中,學會了那些屬于魔物的技巧。
見狀,陸溪也不好強行阻攔女野人和小緣它們接觸,只能讓安妮努努力,盡快讓女野人學會一些人類的東西,更好恢復人類的生活。
為此,陸溪還讓安妮給女野人以及她的孩子起了名字……她自己是個起名廢。
安妮不負期望,為女野人起名為“安瓦莉”,在異世界的意思中,名為新生。
為那個孩子起名為“艾爾曼”,意為希望。
今天下午灰溜溜的回來了。
這兩天被他影響的碼字都沒有什么狀態了,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