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苗緊緊皺著眉頭，剛張嘴要說話，手臂被她丈夫用力拽了拽，示意她別胡說。
之后，沈大舅率先回過神來，笑著夸了得喜，“你這么想就對咯，這才有當姐姐的樣兒嘛。”
說完，他對得樂和得歡說：“這南瓜是你們大姑奶奶的，你們奶奶今天蒸了很多，沒吃飽就再拿一塊，等你們大姑奶奶回來后要記得好好謝謝她，知道嗎？”
兩個女娃兒異口同聲，“知道啦。”
“剛才得喜幫你們說話，你們也要謝謝姐姐，本來姐妹之間就該好好相處嘛。”
得樂看向她大姐，幾乎沒有多猶豫，直接感謝道：“謝謝姐姐。”
得歡盯著她大姐看了一會兒，抿了抿唇，語氣有些勉強的說了一句，“謝謝大姐。”
“好啦，快吃吧，吃飽了飯，待會兒還要去讀書呢，”說到這兒，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大舅又補充道，“對了，得歡你最近都別進山割豬草、摘野菜了，等你哥哥姐姐們下午放學回來之后，你們再一起上山。”
“知道了。”得歡點了點頭。
她奶奶這時候說：“在家也別閑著，要幫忙干家務活，我那屋里正好有幾個鞋墊要納，等過會兒空閑了我教你，你可別想著偷懶。”
得歡乖乖地應了一聲，“哦。”
吃完早飯，為了給得樂辦入學，沈大舅手里拿著錢和生產隊開的證明，帶著孩子們一起去了學校。
王春苗臉上始終悶悶不樂的。
洗完碗，她拽著丈夫回屋，沖他氣呼呼地質問道：“吃飯那會兒你干嘛不讓我說話呀？得喜明顯不正常呀，她啥時候和靈寶的關系那么要好了？兩個人明明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得喜咋會在意靈寶喜不喜歡她呢？”
“行啦，這些話你和我說說也就罷了，難道要當著全家人的面說什么中邪的話呀？再說了，很多孩子都是一夜之間長大的，得喜可能只是突然長大懂事了。”
說到這兒，沈寶生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其實我覺得得喜變成這樣也挺好的，懂得分東西給別人吃，會疼自己妹妹了，多好呀？”
“你就騙你自己吧，要我說呀，今天早上說話那個根本就不是咱們閨女！”
王春苗話語剛落，門被她婆婆從外頭用力推開，“行啦，吵啥呀？我在門外都聽到了！”
“娘，得喜她絕對就是中邪了，我看得請道士來家里做法才行，順便好好瞧瞧那個靈寶是個啥精怪……”
不等王春苗說完，趙翠蘭厲聲呵斥道：“別胡說八道了，還請道士呢，這年頭哪還有啥道士啊？各個村子都在宣揚破除封建迷信，道士早都被人剃光頭了。”
“對呀，春苗，不是嫂子我說你，你也太迷信了，啥都往那方面想，要我說呀，靈寶那孩子就是討人喜歡，你家得喜沒準也是真心喜歡靈寶了。”
“嫂子你這可真是睜著眼說瞎話，得喜她咋可能喜歡靈寶啊？她們一見面就不對付，得喜根本不想和靈寶住一塊兒，沒動手和靈寶打一架都算不錯了。”
廖桂芬說：“小孩子嘛，難道還能真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不過都是一陣一陣的，前一秒還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后一秒就好得不得了了。”
她婆婆贊同道：“這話有道理，孩子是最不記仇的！我看桂芬之前那話說得沒錯，得喜就是真心喜歡靈寶了，所以也想被靈寶喜歡，這才改了性子。”
“可是，娘……”
不等王春苗反駁，她婆婆打斷道：“別再說啦，你就是太愛瞎想了，我看不是得喜看靈寶不順眼，是你看靈寶不順眼，才把孩子往壞了想。”
撂下這話，趙翠蘭把自己兒子拉出屋子。
“寶生，你媳婦兒沒念過書，你好歹念了幾年小學，這些日子好好和你媳婦兒說說，讓她以后別把那些中邪、鬼附身啥的話掛嘴邊，咱們自家人聽了沒關系，要是給外頭的人聽見了，那還不讓人笑話死啊？”趙翠蘭說。
沈寶生忙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娘，待會我就和她好好說說，讓她以后別再這么迷信了。”
說完，他停頓了下，問：“娘，大姑母和靈寶去哪兒啦？今天早上咋沒瞧見她們？”
“你爹早上吃飯的時候不是說了嗎？你大姑母回白河村拿吃的了，你沒有聽見他說話啊？”
“可能沒注意聽吧，因為昨兒個夜里得喜娘說了一大堆嚇人的話，我光顧著看得喜今天對不對勁了……”
趙翠蘭語氣無奈，“你媳婦那張嘴呀，真是逮著人就要瞎說一通，她早上也跟我說得喜中邪了，結果我一看，那哪是中邪啊？明明就是乖巧懂事兒了嘛。”
母子倆在院里說話時，沈素娥已經駕著騾車到了鎮上的集市里，和靈寶在一個賣面條的攤位上吃早飯。
這個鎮不是離鐵溝村比較近的洪菏鎮，而是姜家人經常去的鎮子，原因是沈素娥害怕遇到之前那個管靈寶叫“燕兒”的女人，所以刻意避開了洪菏鎮。
“老板，這面條多少錢啊？”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我買兩碗面，能算我便宜點不？”
小靈寶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大眼睛驟然亮了亮，軟糯的嗓音激動道：“三哥哥！五哥哥！”
三磊子本來還在和面攤老板討價還價，如今聽到妹妹的聲音，著急扭頭朝她看去，“靈寶？娘？”
“真巧呀，你們兩個人今天咋來集市了？”沈素娥放下手里的筷子，朝自己兩個兒子問。
“家里沒胰子洗澡了，爹讓我們出來買點兒胰子，順便買點其他的東西。”三磊子笑著回答道。
一旁他五弟已經搬了一條凳子坐在靈寶身邊了，“靈寶想五哥哥了沒有啊？我本來想去看你的，可爹說這才沒過幾天呢，我去了會打擾你和娘，所以我就沒去了。”
“想呀！爹爹，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和五哥哥，靈寶都很想哦。”小奶娃笑盈盈道。
五超子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喲，我只問你想沒想我，結果你把所有人都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