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全九林
最后這銅鍋還是蘇暖不知用什么途徑搞來的。
她既然拿出了最重要的烹飪工具,所以食材及處理就不用她參與了,只要把鍋刷洗干凈即可。
而今晚的主廚依舊是褚菘藍,她攬下了大多備菜及半加工的活計,心靈手巧的屠思梓從旁輔助。
她們出了力,那出錢的自然是云苓和錢莉了。
云苓拿出了新鮮上好部位的牛羊豬肉,還有青蝦、鰻魚等海貨用于制作蝦滑和魚丸。
沒有人問她這些新鮮魚蝦是從何而來,相處這么久了,都以為她有特殊渠道,一切都不言而喻。
傳統銅鍋涮肉的湯底大多都是清水,但云苓還扔了一些干枸杞、干桂圓、大棗、蔥白段、生姜片……
她還有些糾結到底放不放,但拿都拿出來了,那就放吧!
錢莉見她都將食材準備完畢,想了想,直接托人買了一箱小香檳汽水和一箱黃桃罐頭,還有各式各樣的干果炒貨。這些東西都是限購品,當人幫忙搬上門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
“大手筆啊……”
云苓啃了口蘋果,眨眨眼,饒是她也覺得錢莉家是有點本事的。
不單單是因為這兩箱東西的價格和分量,而是天高皇帝遠,錢莉前腳剛出門,后腳沒多久東西就到了,這效率簡直不要太快。
她采購與后勤方面的神通廣大,云苓暗嘆,實在是自愧不如。
“咚咚咚——”
刀背來回錘擊案板上的魚肉,分散的肉質逐漸捶打出膠揉成一團。
褚菘藍的大拇指和食指扣住,魚泥從虎口圓圈處擠出,滾入清水,逐漸塑成球型后撈出。
一個個圓滾滾、白花花的魚丸彈到魚盤中,個頭大致相差無幾,與之前做好的牛肉丸摻雜在一起,黑白相間,可謂大珠小珠落玉盤。
緊接著,她熟練片肉,攤在圓盤上,立而不落,薄如蟬翼,如紙透光。
六盤肉即刻被端上桌,豬牛羊各兩盤,置于銅鍋一圈,中間熱氣騰騰,很快屋內便仙氣繚繞,溫暖如春。
“嘭——”
瓶蓋翹起,白煙溢出。
錢莉豪言壯志:“一人一個,不夠再拿,使勁猛喝,今天這箱不灌完都不回家。”
“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在這兒拼酒呢!”蘇暖開了兩瓶黃桃罐頭倒進湯碗里。
屠思梓靦腆地抿嘴微笑:“云醫生都說啦,今天一起住在她家,擠擠還暖和。”
褚菘藍抬頭,疑惑:“正好我還想問,你身邊那位最近好久沒見著了,她不住這兒了?”
“凌里?”云苓豎起筷子攪和著碗里的花生醬和芝麻醬,“她回去了,我這邊也挺安全,暫時不需要助理。”
對外,凌里還是以她的助理示人。
“那她還回來嗎?”
云苓搖搖頭:“不了,她天賦很高,留在我身邊實屬浪費人才。”
其實她們很知分寸,不該問的不問,關于凌里的話題也就點到為止了。
提及她,云苓確實有些懷念。
說實話,凌里與她的相識并不溫和,性子也稍顯冰冷,但她敬佩對方的能力,無論是武力還是領導能力。
所以她常常惋惜,這人留在她身邊是真的很屈才,尤其還是一位當代卓越出眾的女性工作者。
因此,在高考前凌里被調回首都時,云苓是替她欣喜的,畢竟那才是權力領導中心,也是更適合她的地方。
聽說過幾天會派新的人來保護她,她也不在意。當初既然選擇披露,就做好了隨時被監控行蹤的心理準備。
將心比心,實屬情理之中。
熱鍋暖氣,蒸得人粉面朦朧。
去了炭火,屋內也絲毫不減溫度。
“舒坦……”錢莉撐著圓肚從椅子上慢慢挪到了炕邊,軟塌塌地朝后躺下,早就鋪好的被褥柔軟厚實,讓人一墜其中便不想再起身。
她仰天長嘆:“啊……吃飽了就睡,人生難得一樁樂事。”
大家吃得太撐,一時間都沒有起身。
褚菘藍微瞇雙眼,抻了個懶腰:“這些就先放著吧,明天再收拾。”
其余人也贊同地點點頭,大過年的,自然是能歇一刻是一刻。
但都是講究的女孩子,上床之前依舊拖著沉重的身體,刷牙洗臉,如蠶蛹般縮進被窩。
云苓睡在最里邊,靠著窗,一抬眼便是白霜冰花,紅紙剪彩,微光照亮一點寒夜,靜謐寧安。
轉頭望著室內,雜亂無章卻熱鬧歡慶,殘羹冷炙卻不失人間至味。
五個女孩排排躺在熱炕上,沉穩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臉上滿滿皆是滿意幸福的淺笑,可見沉浸美夢一遭,心想事成。
此地未必會戀戀不舍,但人卻會永遠銘記于心。
云苓拉上窗簾,遮住弦月彎彎,輕聲對自己說:
“晚安。”
窗外,一片晶瑩雪花,輕飄飄地飛舞落下。
年后的日子既漫長又逝如流水,貓冬的無聊逐漸迎來第一封錄取通知書。
蘇暖剛從服裝廠設計部出來,就聽見門衛大爺走到樓下叫住她:“蘇同志,正好你下班,這送信員在門口等著,我剛要去叫你呢!”
她下意識覺得是錄取通知書,原因無他,蘇暖每日算著日子,天天盼著念著,就連她弟都覺得她魔怔了。
“好,我這就去!”
大爺見她直接狂奔去大門口,馬尾辮在空中飛揚,眨眼間就只殘留余影,咂舌感嘆:“還得是年輕人,瞅瞅這活力勁兒!”
送信員在門口,見她遠遠跑來,及時剎車,大口喘息,笑著問:“請問是蘇暖同志嗎?”
蘇暖彎著腰,扶著膝蓋,從褲兜里掏出準考證,展開給他看:“我是。”
“這是您的錄取通知書。”送信員帶著喜事而來,整個人也是喜氣洋洋的。
蘇暖連忙從兜里抓出幾塊糖,本來是為了防止她低血糖,如今卻派上用場了。
“謝謝您,這個送您,辛苦您了。”
送信員沒有客氣,收了下來:“那我就當沾個喜氣兒,我就先走了,還得去送下一家。”
蘇暖點點頭,已經完全陷入了不可自已的狂喜之中,手指顫顫巍巍地撕開外封,緩緩展開那張輕薄的白紙。
這是她全新人生的真正起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