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全九林
與他正相反的態度是屠家幾人。
屠父激動地上前兩步,他深知此事是女兒心結,所以在她面前連提都不敢提,自然弄不明白其中緣由。家里幾個男人之前也去找過這個二流子,試圖詢問,甚至上手揍了幾頓,卻得到和外界一樣的回答。
他倒有些好奇,不知這位年輕人是用什么法子撬開他的嘴的?
但心中更多的還是悲憤,可憐他的女兒,從小乖順聽話、心地善良,這么多年卻一直飽受謠言困擾,結果到頭來居然是一場陰謀!
“你說的是真的嗎?為什么當年我們問你,你卻死活不開口?!”
二流子不敢看他,埋怨低語:“本來當時我想著收點錢就告訴你們得了,結果你們上來就是拳打腳踢,那我憋著氣,肯定就不說了……”
屠家和秦厲不一樣,屠父雖然是做屠夫行當的,但為人本分老實,所以只記得威逼,沒想到要利誘。
但秦厲下手都往死里整,收拾完一頓后,再給點甜頭,這人軟骨頭又好財,讓他招認其實并不難。
“還能怪我們嗎?你自己做了虧心事兒,居然還有理了?”屠二哥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秦厲見狀,狠狠踹了他的背一腳,那人當即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在場眾人,除了屠父神色不動,其余人皆大吃一驚。
宋老頭反應過來,趕忙幸災樂禍:“秦小子,你這把人踹死了,等著吃人命官司吧!”
秦厲面不改色又踢了他兩腳,冷冷道:“裝死是吧?胖子瘦子,把他抬到云醫生那兒,幾針就扎醒了。”
那人登時直起腰,嬉皮笑臉:“別介啊!秦哥,咱道上都知道您的名聲,要不就饒了小弟這次?我保證以后給您當牛做馬,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男人不屑地說:“我饒了你?我可沒有這資格。”
“你造謠壞人家名聲,走到現在這步皆拜你所賜,莫說是我,就算是她家里人,都沒資格替她原諒你。”
“嘖……云醫生咋說的來著?”他瞟了眼瘦子。
瘦子連忙接話:“誹謗罪。”
“哦,對,說你這是誹謗罪。正好你現在也承認了,到時候,直接將你和那宋天南一起告上法院,也不知道能在里面蹲多久?”
秦厲望向宋家人:“不是覺得我說話沒人信嘛,到時候看你們兒子的審判結果就知道我說的準不準了。”
他剛一轉身,就發現屠思梓不知何時站在送家門口,靜靜凝視著他。
男人頓時手足無措,然后回想起那日女人對他說不要再提起過往之事的話,忽然有些心虛,連忙讓胖子瘦子把那人押走,腳步匆忙,擦肩而過。
只聽她輕輕道:“謝謝你。”
秦厲自然是聽到了,可耳尖泛紅,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故而并未停留。
屠父見到瘦了一圈的女兒,眼眶立馬就紅了:“思思啊……年后見你也不這樣啊,咋現在這么瘦了?”
屠思梓安慰笑笑:“爹,我還胖了呢,就是最近吃得少。”
“多吃點,等下你就跟我們回家,再也不回來了!”屠大哥說。
屠思梓想起兩位哥哥都有自己的妻子、孩子,她回去未必就有地方住,所以拒絕了:“爹,大哥,我在這邊挺好的,宋天南也被判了,還給了我一大筆補償款。云醫生給我在診所簡單搭了個床,我跟著她學習也方便。”
“那怎么行?你這還受傷了,爹帶你去大醫院看病。住家里多方便,有人照顧你,等你病好了,想干啥干啥,反正有爹娘養你,不愁吃穿!”
話音未落,又聽他抱怨:“以后你別啥事都悶在心里,咱家離得遠,總是最后一個知道你的信兒,你還把不把我們當作家里人了?”
屠思梓聲音軟糯:“爹,你說啥呢?咱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那就是了。”屠父老實一輩子,在女兒這件事上格外強勢,“就這么說定了,你等下就收拾東西,跟我們離開,這狗屁村子,鬼都不來!”
她無法,只得先順著爹和大哥的意思,回診所收拾行李。
云苓也同意:“你這個耳朵,我看恢復不錯。你父親要是帶你去大醫院看病也行,讓人家醫生看看,你家里人也安心。這段時間回去正好,等你再回來,村里這陣議論也就過去了。”
她身邊有個耳報神錢莉,消息靈通,所以自然聽到秦厲帶著人去宋家之事,不止她知道,估計全村人都知道了。
但事實上,這種年代久遠的誹謗罪,更難定罪。
估計秦厲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屠思梓到家那日,秦厲押著那二流子滿村巡游,逼著他大聲懺悔自己的罪行。
說實話,當初屠家小閨女那事兒,誰沒說上兩嘴,如今見傳謠者下場如此“慘烈”,不禁膽顫,誰知道外面這男人會不會挨個找他們算舊賬?
村口的大爺大媽見了都躲遠遠的,連大聲八卦都不敢。
“我聽屠家那小閨女離婚了?”
“指不定是人家嫌棄她不干凈。”
“你還敢說這話?沒聽那二流子喊嘛!”
“也不知道她家上哪找的這煞神,咱就嘮幾句閑嗑,后果至于這么嚴重啊?”
“可別說,咱以后啊,可別惹她,有關她的事兒,不說就不說唄。”
“切,真晦氣……”
無論是因為什么理由終止流言,屠思梓回來這段時間,確實沒有人敢到她面前說三道四了,周圍情景不少。
但她仍是感覺不自在。
她原先的房間自然騰給大哥二哥娶媳婦用了,如今是二哥和二嫂住著,委實沒有多余的房間。
屠思梓只在家里住了三天,大嫂二嫂的關系就明顯親近了許多,似乎把她當作了共同的敵人……
盡管爹娘、大哥二哥都說,在屠家沒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一說,但她仍感受到了親屬遠近之分。
哥哥嫂嫂自然更親近,他們才是一家人。
而她,只是個離婚后沒地方去的外人小姑子,甚至連三日都忍不下去的那種……
在第五天的時候,屠思梓在飯桌上提出了搬回診所住的想法。
眾人神色各異,大哥二哥是不理解,大嫂二嫂是藏不住的喜悅,至于爹娘……他們或許知道為什么,但因為這是個暫時無法解決的問題,所以唉聲嘆氣后仍是尊重她的選擇。
實際上,她也沒有別的選擇。
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凌里當時說的“扛不住”是什么意思。
臨走時,爹娘塞給她一大筆錢,屠思梓不動聲色地捻了捻,大概是他們積蓄的一半。
罕見地,她沒有拒絕。
或許這是彌補,或許這是心疼,無論如何,都是父母對她的愛。
而她也格外清醒,現在最缺的是什么。
等她回到永勝村的診所,躺在那張新搭的小木床上,心里感到無比自在。
吾心安處即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