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全九林
突然。
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幾乎如同煎水作冰的想法。
沒有ct機,他們自己能不能造一個出來呢?
按照未來簡史所記載:去年九月,鷹國的一位電子工程師就已經在郊外醫院,安裝了他設計制造的掃描裝置,即一臺能加強x射線放射源的簡單掃描裝置。
十月份,醫院用它成功完成了首位患者的頭顱ct掃描。
既然國外可以,那他們怎么就不行?
第一代ct機為旋轉平移掃描方式,可她心中的目標,遠遠沒有止步于此。
云苓想,要做就要做到極致,極力“壓榨”現有的科技手段,一步到位。
她不敢妄想光譜ct機和光子計數ct,那第五代螺旋式ct總能想想吧?
其實螺旋式的改進之處在于各角度的掃描方式。
前四代都是由x射線管作為發射端進行旋轉掃描,甚至前兩代基本是旋轉加平移,依賴于機械旋轉x射線管的掃描速度和性能都較為有限。
而螺旋式的第五代,將x射線管做成巨大的圓圈,環繞病患平躺的床位。
在內部的轉子旋轉過程中,通過偏轉線圈來控制發射電子束的方向,在各個方向都可以快速完成掃描。同時,直接通過控制線圈電流就可以實現掃描旋轉,因此旋速得以大大提升。
而且第五代的ct,除了可以對頭部、腹部進行成像,還可以作用于心臟。
云苓坐在椅子上,心潮澎湃,似乎恨不得立馬著手計劃。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她剛起了個開頭,就發現自己根本無從下手。
口號喊得再響亮,也無法掩蓋科學技術殘留的大片空白。
云苓忽然覺得她在刨地,本來以為地上那個洞無非是老鼠作祟,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挖開土壤,把病灶清除掉,然后再填補上即可。
可如今,她越挖越發現,這里面的洞越來越大。
一臺ct不是紙上談兵,這種實際的工業產品,涉及的知識學科方方面面——機械工程、數據采集和處理、計算機科學,材料化學、醫學影像……
而由于目前的一些技術局限性,她不僅得完善ct機的制作原理架構,還得往前追溯許多涉及到的、細枝末節的知識理論,再將其填補進去,直至和目前的學科前沿相吻合。
就仿佛,這個窟窿永遠都補不完……
盡管她知道答案,再反推過程,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說實話,云苓心想:還不如啥也不干,直接待七天,等系統出來后,萬事大吉。
但她又覺得這樣就喪失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如果沒有系統,這些事情就不做了嗎?
當然還是得做。
只不過不是由她來完成,相對地,華國自主研發成功的時間也要延后個二十年。
即使她能力有限,但力所能及之事,為何不做?
若她一味地依賴系統,那遲早會徹底喪失獨立思考和行動的能力,這就不是她了。
云苓長舒氣息,提筆開始寫下標題——醫療設備ct機的基本構造及工作原理。
“她那邊什么動靜?”
這兩天,云苓安靜異常。
雖然說她本來就是個喜靜的性子,但對于完全禁閉在房間內,且限制行動,居然沒有絲毫的不習慣,凌里感到十分驚訝。
這讓她不禁猜測,難道這小姑娘以前就有過這種被關起來的經歷?
陳晨也覺得古怪:“這些天,她除了要上廁所,全程由一位女同事陪同之外,唯一的要求就是添加紙張和墨水了。”
“難不成,她真在研究治療方案?”凌里納悶,自言自語,“對了,村里的反饋呢?”
提起這件事,陳晨就恨鐵不成鋼:“唉……那倆年輕的,啥也沒問出來。他們甚至還去接觸了云苓最親近的朋友——褚菘藍,結果也沒問出什么,就都說他倆不熟。”
“什么關系都沒有?”凌里又問了一遍。
“目前來看,似乎是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那兩份報告的對比程度呢?”
陳晨眼睛亮了:“這個倒是有點眉目!鑒定科的同事還特地找了位大學畢業的醫科生輔助檢測,經過三次各種維度的反復對比,基本判定兩份報告,具有大約八成的相似度。”
“可總算能抓到一根毛線頭了。”凌里一直提著的心終于能落地緩緩了。
她立下定論:“那就說明他們倆之間不可能非親非故。”
“陳晨,你去通知部隊那邊的審判專家,告訴他們以云苓或者報告作為切入點,想必會有意想不到的突破。”
“是!”
雖然只有一點點的進度,但無異于振奮人心。
一條路走不通,就換另條路。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條條大路通羅馬,水流千里歸大海。
殊途同歸罷了。
對于即將來臨的風險,云苓尚未可知,但傅承序卻心里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要發生了。
他從農場那邊被轉移到這里似乎已經好幾天了,也沒有特意計算天數。
現代審訊當然不會屈打成招,但一個謊言的完美掩飾,就要提前預判對方所有的邏輯攻擊,還要把自己按在擁有視角盲區的不知情位置上。
這導致大腦絲毫沒有喘息的時刻,處于一直繃緊的神經狀態。
夜幕沉沉,傅承序疲憊不堪地躺在硬板床上,抬頭便能透過高墻上的小窗外,望見對面的宿舍樓房,始終有一盞燈未熄。
他不知道那是誰。
但一想到,在茫茫無涯的荒蕪黑暗中,還有處微弱光暈,如同一點星辰,照亮了這片晦暗天空,心里就仿佛得以慰藉。
這種感覺,類似于替代的安慰心理——
他一時半刻出不去,但光卻永遠自由。
傅承序不確定這里會不會有竊聽器,所以連自言自語都不敢隨意說,只能在心里慢慢想:
“不知道他說的話,他們會不會信?”
“如果不相信的話,他的結局會是什么呢?”
“可他目前唯一的對策,就是死咬住不放。反正他只是個轉交人員,其他一概不知。”
“會不會牽扯到她呢?”
每次冥想到最后,他唯一顧慮的不確定性,無非是另一位“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