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全九林
“這個先放一邊,我們有些正事兒需要詢問你,請如實回答。”張同志的神情一下子就嚴肅起來。
云苓點點頭:“您問吧。”
“對于你及時發現病情,村里基層干部是保持怎樣的態度?”
云苓如實回答:“我當日告訴給大隊長后,大隊長便上報到了防疫站,后續管理措施都是他在安排,具體情況我就不清楚了。”
“之后我又研制出一款滅活疫苗,交給了村支書,據他所言,也按時轉交上去。”
“我也不過是一個知青,還不如村里人對大隊熟悉,你們來問我實在是找錯人了。”
她確實不會撒謊,但說句難聽的話,這次如果不能把這兩位整下去,一了百了,那她完全沒必要給大隊干部下眼藥。
這不僅屬于故意渲染,而且她之后在村里也是要生活的,像孫倩說的那般,樹敵太多并不好。
年輕同志從旁記錄,但對她四兩撥千斤的回答并不滿意,“云知青,您完全不必替人遮掩,實話實說就行。”
張同志側視,面色不虞,但到底沒有當著云苓面批評他。
云苓笑了聲,解釋道:“我沒有替他們隱瞞什么。從我的角度來給予評價必然帶有感情色彩,這可能對你們的調查產生誤導。”
“如果你想聽我和這兩位之間的齟齬,我也不是不能說,但話多冗長,而且,這些是你們調查的重點嗎?”
年輕同志拿不定主意,拿著筆停在半空中,只好看向能管事兒的張同志。
張同志沒好氣兒地瞅他一眼,轉頭對云苓說:“您別聽他瞎說,我問什么,您如實回答就好。”
云苓頷首:“那您接著問吧。”
“好。”張同志繼續詢問:“您提到過疫苗,請問這是您一個人獨立完成的嗎?”
“是。”
張同志環視小屋,話鋒凌厲許多:“可是我見您這里并沒有可以用于醫學實驗的設備?”
就這一個問題,幾乎是瞬間,云苓敏銳地意識到對方的來意,似乎不只是為了調查基層干部是否駟馬坐身官。
另一個目的,或許也是來審查她這些異于常人的舉動——從病情報告,再到疫苗,也許連省城的特效藥審批,也是推動因素的其中一環。
其實她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這個情節來得居然如此之快。
她以為,起碼要再等上一兩年。
云苓穩住心里的驚詫,藏在桌下的雙手緊握,強裝鎮定:“我那些半路出家的實驗器材,當然是放在診所了,那里才是我工作的地方。”
張同志好像完全沒察覺出她的緊張,合上記錄本,向她提議道:“那你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嗎?”
云苓的指尖陷入掌心,平靜微笑:“當然可以。”
她也沒有別的選擇。
診所里,被簾子遮住的簡陋設備,肉眼可見的破舊樸質。
年輕同志隨手拎起來一把手術刀,拿在面前來回晃悠。
云苓見到,立馬提醒:“這個刀很鋒利的,你還是放回去為好。”
“哦。”他雖然放下了,但明顯還不死心地盯著看。
張同志就專業很多,環繞半圈,最后拿起一只培養皿,似是順口問道:“這個東西,似乎不像是會配發給鄉村診所的醫療設備啊?”
云苓目光淡然,仿佛隨意掃了一眼,“哦,是我從一家倒閉了的藥廠淘來的,跟人家用糧食換的。”
這個操作,說不上違法,但總歸不是那么清白罷了。
她話語雖輕,但心里忐忑不安。
因為對方拿的,碰巧是她還沒來得及放回空間的一個培養皿。
即使云苓早就有所準備,防止別人懷疑和檢查,這些“樣子貨”就放在診所中,但實驗具有時間限制,而她當時手里正好拿著這只干凈的培養皿,結果瞬間被系統彈出,便一時忘記放回去了。
沒想到她連獲取途徑都找到了,還特地跑了一趟鄰市當面交易,沒想到會出此紕漏!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來什么,永遠打不破的墨菲法則。
雖然這個高科技產品只在外形上較為出眾,但目前云苓也只能祈禱這人看不出來差距,畢竟只是個培養皿。
張同志似乎很好奇:“那家藥廠是叫什么名字?”
云苓絲毫不意外,詳細介紹:“它在鄰市,就是江市附屬藥廠。”
“哦,是那家啊!好像年前確實經營不善,還申請經濟補助來著。”張同志儼然見多識廣,對這種不算靈通的消息都一清二楚,果然不是一般人。
云苓話里有話地贊嘆:“您還真是博聞強記。”
聞言,張同志沒有和她客套,輕輕放下培養皿,再次禮貌申請:“我可以四處轉轉嗎?”
“您隨意。”云苓攤手。
年輕同志一頭霧水,跟旁邊同事低語:“老陳這是干嘛呢?”
旁邊人也不明白,許是這邊有跟大隊干部的聯系?
“算了,他是前輩,咱們別吱聲,等著就行了。”
“說的也是。”
張同志繞著診所前前后后賺了三四圈,這才作罷。
言歸正傳,他最后問道:“大隊的干部經常來這邊嗎?”
似乎是怕云苓起疑,所以結束時還特地提問,為了營造出一種視察大隊是否體察民情的感覺。
云苓心里這般猜測,嘴上否認:“不算經常,一般都是我去大隊找他們,偶爾有事才會來此尋我。”
“他們來找你基本是什么事?”張同志從年輕小伙手里抽走談話記錄,自己邊問邊記。
“一般是診所的配資額度,最近主要是關于疫情的問題。”
“哦好,那我們就先問到這兒。”張同志和煦一笑,臨走時留了句:“云知青,下次再見。”
云苓腳步虛浮,將他們送出門后,回首便把那只培養皿扔回空間。
不知現在亡羊補牢,還有沒有用?
她像是魂飄著回到家中似的,無精打采的樣子被褚菘藍看到。
“你咋了?”
“沒事兒。”云苓有氣無力。
褚菘藍直言不諱:“鬼才信你真沒事兒嘞!認識這么長時間,就沒見你這樣過。”
云苓簡單回:“就是被問累了,神經疲憊。”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你說他們有什么可問的呢?”
“是啊,有什么可問的呢?”云苓喃喃自語。
她真希望對方什么都不問,也什么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