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全九林
云苓的生日很輕松地就過去了,早上吃一碗爸媽煮的長壽面臥荷包蛋,中午和朋友吃頓飯,收到了許多精心準備的禮物,有絲巾、手鏈、發卡和詩集。
在油墨手寫的詩集里記錄菲利普·雅各泰的許多詩歌節選,其中有一句云苓很喜歡,出自《愿終點把我們照亮》那一節。
——愿隱沒成為我發光的方式,愿清貧讓我們的桌子滿載果實累累,死亡隨心所欲,將要來到或還模糊,愿它滋養無窮無盡的光明。
這是季清云送給她的禮物,或許代表了他自己的感受,或許是覺得這些詩句很契合云苓的心靈,都未可知。
書簽夾在了《冬末》的最后一頁,云苓沒有動,把整本書仔細地收回到系統空間里。
這本書里記載了大量的外國詩歌,目前可是不能為人所知的存在,為了避免麻煩只好如此。
到了晚上,系統非拉著她讓她吹蠟燭,還給她在腦海中播放了一首中文版的生日快樂歌,也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奇妙儀式了。
一日,平平淡淡,幸福溫馨。
歲月如流,稍縱即逝。
再見便是云苓上火車的日子,這次錢莉和她并非一列班車,因為俞懷瑾罕見果斷地買了兩張火車票,打算直接把她送到村口,他再自己回省城。
這種寸步不離的革命戰友,云苓恐怕這輩子都不能理解了。
這次沒有悲傷,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只自由的候鳥,每逢冬日歸家,只要雙親健康常在,便無所迷茫。
“這次過去多給家里回信,缺什么就說,有什么難處也盡管告訴我們。雖然你覺得自己能解決,但是我們也想多聽聽你在那邊的喜怒哀樂,而不是你一味地報平安。”
謝玉真將云苓抱在懷里,輕輕撫摸她的發頂,眼底滿是不舍和慈愛。
云益站在旁邊,拎著行李,叮囑:“蘭教授那邊,你就按照約好的通信頻率定期寫信,多和老師溝通請教。你在東北也不要忘記學習,國家目前急需人才,咱們當醫生怎么說還是要上大學,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爸媽,我都知道了,車馬上開了,你們快回去吧!”
火車站寒風凜凜,云苓被吹得臉頰泛紅,說話時的哈氣飄至上方,沾在睫毛上凝成晶晶碎冰,兩鬢的碎發也浸入薄汗瞬間凍結僵硬。
兩人都不愿意離開,謝玉真把她的圍巾扯緊了些:“上次我倆沒送你,這回怎么要看你走才放心。”
話音剛落,旁邊就傳來了火車即將發動的聲音。
“那我走了啊,你們趕緊回去吧!”
云苓接過行李,人擠人地被簇擁上去,根本由不得自己的腳步朝哪邊去。謝玉真和云益眼見著她安然無恙地走到自己床鋪位置,直到火車行駛地無影無蹤才離去。
返程對云苓來說并沒有什么稀奇,她一個人需要格外謹慎,緊盯背包行李,鮮少和人交談,即使別人搭話也很快結束話題,睡眠也比平日里淺了幾分。
她買的是到省城的車票,而非賓縣。
因為她還記得回家時在火車上偶遇的盧教授給了她一個聯系方式,盡管希望不大,但她還是愿意一試。畢竟錢父能聯系的幾位老師都是農業學,主攻糧種改良,而非藥學,能提供的建議也都是關于基礎種植方面,十分局限。
雖然都是與植物相關,但云苓計劃還需要后期進一步加工制藥,才能順利打開市場。
直接銷售藥材原料也不是不可以,可價格低廉,而且也不是所有的藥材,市場都需要。如果能進行一些基礎加工,便可以提升盈利空間,甚至可以和藥廠達成合作,不過這都是后續再逐漸規劃的布局了。
為了方便行走,云苓這次特地沒有帶冗余的東西,基本都是首都特產,一上車就偷偷放進了系統空間,如今她也就隨身攜帶一個普通挎包,里面裝滿了一些零錢、基礎藥品、項目材料和她的舊筆記本。
云苓沒有耽擱時間,徑直找到了哈省醫科大的教師家屬樓,盧教授給她的地址最細致也就到這兒了,剩下的得自己詢問。
門口街道有個掃地的女同志,她上前打聽:“大姐,您知道這個倪同志家住哪戶嗎?”
大姐握住掃帚的手頓了頓,手背皮膚皸裂粗糙如樹皮,低頭不語,并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大姐?”
她擔心對方沒聽見,又問了一遍,可還是沒回應,對方反而眼神復雜,刻意遠離了她幾步。
云苓納悶,自己難道是什么洪水猛獸嗎?
不過對方這種態度,她也不好勉強,只好先進去看看有沒有其他人能問著的了。
沒想到,她剛邁了五步不到,身后的女同志就突然出聲:“你找倪少春什么事?”
倪少春。
正是紙條上寫的那個名字。
看來這大姐認識這個倪教授,那為何方才一直不理她,待她走了之后又開口?
“有人介紹,想來咨詢倪教授一些藥學方面的事情。”這事兒未必能成,也不涉及高保密科研項目,所以不必避人。
聽說是工作方面的事,大姐好似松了口氣,但那顯而易見的防備心仍然沒有懈怠。
“你能等我掃完地不?掃完地我就帶你去。”
云苓縮了縮身子,應了下來,站在一邊耐心等待。
她沒有主動幫忙,因為這是對方的分內之事。
而且依照現在情況來說,一些掃大街、掃廁所的人成分可能不太好,這些都是街道安排他們完成“勞動改造”的任務,她多管閑事,反而好心辦壞事。
一會兒,大姐就手腳利索地把那片街道收拾好了,然后帶著她往最里面走。
她們路過大門那片空地的時候,還迎面碰見了幾個大爺,那些人看見她倆就下意識避開來,仿佛她們是什么沾上即死的細菌似的。
云苓悄悄瞥了一眼大姐,見她神色不變就收回了視線。
這邊樓的間距很窄,越往里走,路面就越泥濘,四處堆積的臟雪導致泥土地坑坑洼洼還極易滑倒。
幸好她還記得這里是哈省的省城,而非某處深山小村落,不然她鐵定是要準備好電棍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