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破氐秦,首在蒲坂!”銅雀臺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戰略規劃。
除了常煒、周牽、崔宏、劉應、盧青、楊略,還多了慕容垂。
李躍自己也帶太子李儉、老二李佑,和孟開長子孟寬旁聽,自己這一代固然能壓住這些驕兵悍將,但下一代很難說……
司馬氏毀掉的不僅是秦漢建立的道德體系,還有君權。
也就是你老李家的人憑什么坐在皇位上。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十六國南北朝。
無數權臣梟雄脫穎而出,誰的刀更快,誰的心更毒辣,誰就能一腳踹掉皇位上的人。
歷史有兩種解決辦法,一是如大唐一般靠皇帝的軍功震懾,皇帝軍功最強,下面的軍頭自然不敢動,不過一旦皇帝不行,容易大權旁落。
其二,如宋朝一般崇文抑武,皇帝不行,文官們托著皇帝往前走。
但造成的危害更大,屬于揮刀自宮,宋為金所滅,子孫淪為羔羊,任人宰割,下場何其凄慘?
在這個時代崇文抑武,等于自尋死路。
周圍都是異族虎狼,你放下兵器,豈不是招呼他們往身上撲?
所以李躍只能走第一條,自己活著的時候,為大梁建立赫赫武功,將周圍所有勢力都犁一遍,再培養幾個能征慣戰的子嗣。
唯有如此,內外勢力才不敢動。
延續個一兩代,江山社稷也就穩了。
“蒲坂被氐秦打造成銅墻鐵壁,從此地強攻,損失巨大,得不償失,臣還是建議從河套南下,千里奔襲,直插其后。”崔宏拱手道。
“迂回數千里,糧草何來?蕭關如何攻破?”劉應寸步不讓。
兩人為此爭論不止一次。
燕國滅了,攻滅氐秦也就提上日程。
不能讓苻堅在關中休養生息,不然三足鼎立的格局真就重現了。
關中潛力極大,苻堅素有雄心壯志。
李躍目光掃過常煒、周牽,二人都興趣不大,慕容垂低著頭,偶爾瞥一眼爭論的二人。
“左將軍,可有良策乎?”
攻打燕國,你慕容垂不出力,李躍忍了,畢竟是故國,派他去,弄不好戰場倒戈。
如今攻打氐秦,慕容垂肯定要沖在前面。
不然對不起他萬人敵的名頭。
“臣以為兩位所言都有道理。”慕容垂誰也不得罪。
李躍不吃他這一套,“此乃軍議,可暢所欲言,將軍無需拘謹。”
其他人的目光也一同投向慕容垂。
“臣以為……氐秦國力無論如何都不能與我大梁相媲,臣建議五路疲秦!”
盛名之下無虛士,慕容垂十三歲上戰場,勇冠三軍,參與滅亡段氏、宇文、扶余之戰,自然有獨到見解。
“何為五路疲秦?”李躍眼神一亮,大概知道他的意思。
“其一,由代郡引幽趙之士牽制北路云中、定襄、河套,其二,以太原、河東等并州之士圍堵蒲坂,其三,引河北諸軍出崤函,屯弘農,威懾潼關,其四,以中原之眾進武關,其五,以南陽之軍進逼上庸,攻略漢中!五路大軍,互相呼應,彼此配合,氐秦必疲于奔命,不出三年,其國必衰,陛下率鄴中精銳一鼓蕩平關中!”
慕容垂渾厚的聲音在殿中響動。
沒有一定的國力,這一套根本玩不起來。
不過梁國吞并燕國后,新增人口兩百余萬,國力碾壓氐秦。
今年風調雨順,黃河兩岸、淮水南北罕見的大面積大豐收,也是梁國底氣之一。
反觀苻堅,這一戰雖然拿下河套、上庸三郡,但這些地盤沒多少油水,屬于邊角料,連出戰的成本都沒撈回。
為了這一戰,苻堅已經向佛門伸手,下一戰呢?
蒲坂、潼關、武關雖是銅墻鐵壁和雄關,但也是磨盤,可以磨空關中僅剩不多的國力。
久守必失,此策一下,梁國一寸一寸的磨,氐秦永無寧日,要么被拖垮,自行崩潰,要么被耗空之后,黑云軍長驅直入。
“諸位意下如何?”李躍望向眾人。
常煒第一個拱手,“大梁不可速勝,氐秦不可卒亡,左將軍上策也,以國力碾壓之,不數年,氐秦必敗。”
崔宏目光一閃,“臣建議左將軍領一軍屯駐弘農,威懾潼關。”
“臣正有此意,愿率一軍,攻略潼關。”慕容垂這一次沒有推辭,主動請命。
“準!”李躍點頭,慕容垂閑置在鄴城,的確暴殄天物,不如讓他到前線與苻堅死磕。
北路高云,蒲坂王猛、薛強、魏山,潼關慕容垂,武關徐成,李躍心中都有了人選,不過還缺一路上庸。
崔瑾、賈堅、鹿勃早都在遼東,防備高句麗。
李瀆、段羆差些火候,在幾場大戰,表現都不算太好。
李躍目光掃過面前幾人,剛想問問他們的意思,身邊孟寬拱手道:“臣愿率一軍,為陛下攻城略地!”
“伱?”李躍望著這個侄兒,十二三歲的年紀生的虎背熊腰,一臉堅決之色。
“兒臣亦愿往之!”李佑也站出來拱手道。
十一歲的年紀,在這時代不算小,雖然沒有孟寬強壯,但也高出同齡人不少,心中不由感嘆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自己的孩子都這么大了。
李躍心中一動,不如借這一次讓二人去試試,不一定沖鋒陷陣,卻可以提前感受一下戰場氣氛。
慕容垂也是十三歲上戰場,勇冠三軍。
“令秦彪、糜進率兩萬黑云軍攻略上庸,你二人為副將。”
秦彪、糜進二人征戰沙場多年,茅津渡一戰,秦彪面對鄧羌,表現可圈可點,可以獨當一面了。
“準!”
生在這個時代,刀兵不可避免,遲早要上陣砍人,他二人有此志向是好事,手無縛雞之力才是悲哀。
普通人家的子弟都為大梁拋頭顱灑熱血,身為皇室,更應以身作則。
人只有見過生死,才會快速成長。
不僅李佑、孟寬,以后其他皇室子弟,包括太子李儉,以后都要上戰場。
老李家砍人的絕技不能丟。
“陛下……兩位都還年幼,不如在等幾年,萬一戰場上有不測之事,有損國威。”常煒看不過去了,勸道。
“這是他們命,朕的兒郎,自當為國征戰!”李躍沉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