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粲都七十了,仿佛迸發了人生的第二春,干勁十足。
以文學館的名義收羅天下名書,親自挑選合格文吏,徹夜攻讀。
李躍生怕他熬不住,倒在任上,叮囑他多多休息,注意身體。
除了晉朝,每個王朝立國之初都朝氣蓬勃,梁國上下也都憋著一股勁兒,從上到下都熱火朝天,已經形成了一種氛圍。
士卒刻苦訓練,農家辛勤耕織,官吏們恪盡職守,尚武堂的學子都奮發向上。
就連奴隸們都異常勤勞,就為了后代能早日脫離奴隸身份,過上好日子。
辛粲在這種氛圍之中,自然精神百倍。
不過辛粲沒有累倒,王猛卻先倒下了……
革新改制是一個龐大的工程,王猛事無巨細,勞心勞力,從不懈怠,無一日之休。
剛剛有了成效,李躍立即提拔他為司隸校尉,從無到有,重新組建司隸……
這么多事壓在一人肩上,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李躍趕緊帶著月姬趕往王府。
偌大的府邸,除了李躍派來的宿衛,卻沒幾個人,府中也頗為簡陋,連個裝飾物都沒有,空蕩蕩的。
“拜見殿下!”三個青少年拱手一禮。
王猛年近三十,夫人早夭,卻為他留了三個兒子,早年寄居汾陰薛氏,去年才接回鄴城。
老大王永十四五歲,清修好學,聰明伶俐,能文能武。
老二王皮十一二歲見到李躍后,眼珠子賊溜溜的轉著,一看就是心思活絡之人。
老三王休八九歲的樣子,卻最像王猛,身材健壯,超過兩個兄長。
“免禮。”李躍揮揮手。
病來如山倒,沒病的時候身體還算健壯,現在病了,整個人都凹陷了,枯瘦枯瘦的。
李躍一陣心疼,忽然想起歷史上王猛也是勞累過度,早早撒手人寰,以至于沒人再能勸苻堅,最終淝水一戰,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看似強極一時的前秦帝國轟然倒塌……
“景略如此操勞,是孤之失!”李躍親自為他把脈。
脈象還算沉穩有力,主要是過于勞累所致。
“臣……身體無恙,多謝……殿下關懷。”王猛干裂嘴唇道。
“都累倒了,還說無恙?細水方可長流,國事不可一蹴而就,這段時日,你先休息,孤讓月姬為你調養調養身體,再給你選些婢女,把這個家撐起來。”
可惜李躍的兩個女兒剛出生,不然能跟王家聯姻。
眼光不知不覺望向月姬。
這丫頭年紀也快二十了,在這時代屬于大齡剩女,為了安排了不少才俊,卻一個都看不上眼,一心癡迷于醫術,這些日子又沉迷于道家之中,身上的仙氣越來越重……
李躍心中尋思著能不能撮合一下她跟王猛。
以王猛的才學能力,絕對配得上她。
不過兩人早就相識,停留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境地,并沒有擦出火花,
王猛咳嗽一聲,“怎敢叨擾……殿下,臣休息一日就可。”
“此乃軍令,你必須修養,直到明年開春,其他事你不必擔憂,孤已將房默、郝略、田勰三人調到司隸校尉府,有他們在,你足可放心!”李躍以命令的口吻道。
后世常言王猛功蓋諸葛第一人。
細細看來,還真有幾分相似,都是為了國家鞠躬盡瘁夙興夜寐,而且都不長壽。
“謝……謝殿下。”王猛只能點頭。
李躍掃了一眼他的三個兒子,“文學館已開,大兒好學,可調入其中,二兒好動,可入尚武堂,景略意下如何?”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但第二代出人才的幾率頗高。
王猛勉強一笑,“臣早有此意,只是公務……纏身,未及提起……”
“所以你當多多修養,朝中之事,有孤在,有常先生,不必多慮,你休養好身體,便是大梁之福祉!”李躍溫言道。
心中卻暗下決定,以后每年都要強制給王猛放放假。
“殿下……愛惜之心,臣銘記于心。”王猛說完又咳嗽起來。
李躍為他蓋上被子,見他一臉疲色,也就告辭了。
月姬醫術早已超過自己,成為梁國有名的女神醫,有她在,王猛的病應該能快速好轉。
每隔兩天,只要手上事不多,李躍都會抽空去看望王猛。
月姬心靈手巧,醫術精湛,幾天功夫,王猛就能下床,還將王家改頭換面,裝點了一番。
府中下人侍女多了不少,前前后后伺候,多了幾分喜氣和生機。
就連王猛都神情愉悅不少。
可惜,他跟月姬還是老樣子,有說有笑,時常清談養生之道,卻只限于朋友情分。
這幾年李躍也看出來了,月姬對男女之情并不看重。
如果不是這亂世,早就避入山野去了。
王猛病情好轉,李躍心情也好了不少。
鴻臚司這半個月來成果斐然,在鄴城推而廣之,每天黃昏,街面上坐滿了百姓,聚精會神,就是為了聽一聽兩漢三國。
這年頭沒什么娛樂活動,每個人都為了生存用盡全力。
難得這一絲閑暇時光。
每每說到精彩之處,群情激昂,手舞足蹈,簡直比他們自己獲勝還高興。
而一旦說到司馬家的破事,人人大罵,群情激憤,有人還沖上木臺,要毆打說書的鴻臚掾,不過都被親衛們攔了下來。
人心在一點一點凝結。
在鄴城取得成功后,開始向司隸、中原、淮南推廣。
尤其是淮南,離江東一步之遙,總有人念著江東。
楊略看出鴻臚司的威力,特意求見李躍,“殿下何不向燕、秦、晉推廣之?人心向我,自能無往而不利!”
冉閔殺胡之后,北方胡人銳減,漢人數量又占據絕對優勢。
燕、秦都主動漢化,吸納中原百姓,以維持統治,再也沒人敢公然胡化。
從這個角度而言,冉閔的歷史貢獻非常大,雖然手段殘暴了一些。
“大善!一事不煩二主,鴻臚司暫且掛在你校事府名下,向燕、秦、晉滲透。”李躍跟王猛不同,除了牢牢抓的軍權,其他事能放就放。
不然養這么多官吏干什么?
“唯!”楊略拱手。
李躍看到他的斷腕,輕聲一嘆。
“殿下,河東來人了。”張生野趕來。
李躍心中一動,河東大戰都快一個月了,自己忙里忙外的,都快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