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山雖不是第一流的萬人敵級別,但這么多年縱橫沙場,也是一員猛將。
能跟他斗的旗鼓相當,這人就非常不簡單了。
李躍好奇心大起,趕往校武場。
遠遠便聽見一陣喝彩聲,接著便是炒豆子一般的鐵器交擊聲。
湊近一看,只見一名紫臉青年提著環首刀瘋狂劈斬魏山。
而看魏山的架勢,也用出了全力,二人戰作一團,刀光你來我往,火星四濺,周圍人全都看呆了。
二人如龍似虎,力戰一炷香的功夫,都喘著粗氣,卻都不肯后退。
“鏘”的一聲,兩把刀架不住兩人的大力劈砍,同時斷作兩截。
“彩!”
周圍一陣歡呼,連維持秩序的宿衛也忍不住喝彩。
魏山道:“小子,可敢比試拳腳?”
“有何不敢!”紫臉青年大聲回應。
李躍一看魏山這架勢,就知道被打出了火氣,再打下去,無論勝敗,他臉上都掛不住。
畢竟是成名的大將,若是敗了,有損威信,以后不好帶兵。
“住手。”李躍出言制止。
“拜見殿下。”人群紛紛拱手。
“你叫什么名字?”李躍望著紫臉青年,感覺他這張馬臉說不出的怪異。
不過這年頭有一條規矩,長得越丑越怪之人,往往越是生猛。
關羽也是紅臉,曹彰生黃須。
“小人劉牢之!”青年不卑不亢。
“劉牢之?”李躍心中一震,這不是二十年后江東猛將么?
在宋武帝沒出世前,他就是江東第一猛男。
歷史上他的命運如同李農一般,被時代的大潮推到前面,卻畏縮不前,以至于眾叛親離,自縊而死。
不過換個角度看問題,這人野心不大,不擅權謀,所以才會被人耍的團團轉。
李躍忽然想起北府軍的猛將,很多都是來自青徐二州的流民帥、乞活軍。
“這場武舉,他為第一,爾等可有異議?”李躍望向其他人。
“殿下英明!”沒人有異議。
劉牢之的紫臉“唰”的一下,變得更紅,連說話都有些顫抖,“多、多謝殿、殿下。”
“哈哈,這小子在戰場滾兩年,必為萬人敵!”魏山一向豪爽,并沒有記恨在心,反而親切的拍著他的肩膀。
“來人,設宴款待諸位。”
人逢喜事精神爽。
劉牢之前來鄴城應試,說明梁國的正統性已經漸漸深入人心。
而正統性絕非虛無縹緲之事,很多胡人王朝撐不過三代,李躍覺得根子就在這東西上。
武力只能震懾一時,這一代你強大了,但下一代、下下一代,能一直強大下去,能保證別人不強么?
十六國南北朝,你方唱罷我登場,其根源便是漢朝延續下來的正統性被踩在地上,撕的粉碎。
除了劉牢之,武舉優異者還有東海郯縣人何謙,瑯琊陽都人諸葛侃,樂安人高衡、東平人劉軌,全都是青徐人士。
尚武堂則有李五九、李七二、李三一、趙黑足四人。
凡是這種李姓后面加數字的,都是收養的孤兒。
中了武舉,以后自然不能再用這種名字,李躍當即改為李武、李琦、李屹、趙賀。
“謝殿下!”四人雙膝跪地,行了三個大禮。
李躍扶起他們,“孤給你們兩個選擇,其一,鎮軍都尉,戍守一方,數年后,憑功績升遷。其二,入黑云軍為什長,憑軍功升遷。”
中了武舉只是一個開始,能達到什么高度還是要看他們自己。
與黑云軍需要一個相互適應的過程。
“愿為什長!”九個人異口同聲。
“好,不愧是我華夏男兒。”李躍頗為欣慰。
薊城。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已經飄揚在幽州的上空。
大殿之中,慕容儁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美酒,身邊左擁右抱著兩個美人。
慕容恪眉頭緊鎖,卻并未規勸,知道慕容儁心中有怨氣。
一個雄心勃勃的君主,忽然遭到當頭一棒,難免意志有些消沉。
慕容垂則低著頭,一言不發。
悅綰、封奕、慕容評、慕輿根則自顧自的飲酒。
“近日細作來報,梁國欲變法圖強,國中已在打壓豪強,李躍、王猛君臣合力,頗有成效。”慕容恪尋了個機會進諫。
“變法?”慕容儁扔掉手中的酒樽,一把推開兩個美姬,“如此說來,豈不是攻打梁國的大好時機?束州之辱若是不能洗刷,孤誓不為人!”
心胸狹隘之人,自然會記仇。
束州一戰令他顏面盡失。
慕容儁越說越來勁,從胡床上站起,來回踱步,“傳令,大燕境內五丁抽三,四丁抽二,湊齊五十萬大軍,孤要一戰而滅李賊!”
悅綰、封奕、慕容評、慕輿根停下手中的動作。
“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河北大戰連年,百姓凋弊,恐人不堪命,有土崩之禍,若不能攻滅梁國,大燕必亡,還望兄長息怒。”慕容恪眼中閃過一縷失望之色。
還好慕容儁聽勸,見其他重臣也沒人附和,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玄恭之言是也,然則梁國變法若成,以中原之國力,我大燕安能與之相抗?”
“大燕國力并不弱與梁國,遼東、漠北皆可擴張,臣弟以為,既然梁國兵法,大燕亦可為之!”這是慕容恪深思熟慮多日之后想出的破解之道。
雖然危險,但慕容恪自信還能鎮住場面。
“變法?”慕容儁打了個哆嗦。
慕容評瞇眼望著慕容恪,商鞅變法,第一刀就砍向老世族。
“殿下若還有爭鋒中原之志,則不可不變法。”慕容恪沉聲道。
“臣附議!”封奕站了出來,向慕容儁拱手。
慕容垂放下酒樽剛要說話,就被慕容恪一個眼神制止了。
悅綰猛灌下一樽酒,“臣愿行變法之事!”
燕國跟梁國一樣,不缺人口,在地緣上的優勢比梁國強太多,周圍都是盟友,但人口和土地都被王公貴戚們圈占了。
燕國不缺明智之士。
想要壯大,一方面向草原索取人口、牛羊,一方面要對內揮刀,讓這些王公貴戚們吐出一些。
此事對慕容儁大有好處,削弱王公貴戚,其實就是在壯大他,有人愿意出力,不亦說乎?
遂舉起酒杯朝向悅綰,“將軍乃孤之肱骨也!”
慕容恪則掃了一眼慕容評、慕輿根,二人也望著慕容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