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建立,也激勵了魯口守軍的士氣。
有一條大粗腿站在背后,腰桿子自然要硬氣一些。
無論慕容恪怎么勸降,城中全都不為所動,堅決抵抗到底,讓慕容恪也沒了脾氣。
原本士氣如虹,準備一口氣拔除這根釘子,但慕容垂的西路軍吃了一個大虧,為燕軍蒙上了陰影。
另外兩路封奕、陽騖都全都不順利。
冀東豪強鐵了心,對封奕、陽騖不予理睬。
慕容恪只能集中兵力,強攻魯口。
一連五日,燕軍損兵折將,魯口城紋絲不動。
“殿下已令輔弼將軍率五萬大軍支援而來,不數日,便能攻破此城!”陽騖站在慕容恪身邊道。
慕容恪靜靜的望著城池,“如今李躍已回鄴城,此城難破。”
封奕目光一閃,“這幾日的勸降,略有收獲,并非所有人都抗拒我大燕,只是梁國聲勢浩大,這些人不敢動彈,眼下既然難以破城,不如退兵,緩緩圖之。”
“魯口守軍并不同心,鄧恒死后,王午鳩占鵲巢,必有人心懷不滿,自古堅城由內而破,且李躍稱王,焉能容王午在此稱王?假以時日,必生異變!”陽騖薊城人,而陽氏也是北平郡的豪強。
對魯口守軍了如指掌。
今年幽州旱災連著蝗災,財大氣粗的燕國也吃不消。
這幾年燕軍頻頻出擊,尤其跟冉閔大戰十場,傷亡也不小,休整未及一月,幽州豪強叛亂,剛剛平定,慕容恪又大軍進攻路口,士卒早已疲憊。
所以慕容垂才會著了王午的道。
慕容恪對此也心知肚明,“梁國已成,三年之內若不能討滅,憑中原之力,幽燕難以與其爭鋒。”
封奕、陽騖全都沉默,誰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三年之內拿不下,那么梁國就能與燕國分庭抗禮。
五年之后,梁國實力會反超。
十年之后,便是碾壓幽燕之勢!
就在眾人意志有些消沉時,慕容恪慨然道:“然則,我大燕有民數百萬,控馬披甲之士二十余萬,如今已占據幽州,俯視冀、青,三年之內,吾定能揮兵南下先取鄴城,再克陳留,問鼎天下!”
這話若是從別人嘴中說出,定會被人嗤之以鼻。
但從慕容恪嘴中說出,沒人會懷疑。
如今直接亡在他手上的國家有兩個,間接滅亡的勢力和國家更多。
“李躍頗得天時,遂成今日之勢,然歷次大戰,都避免與我軍決戰,足見其心虛,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大燕三代苦心孤詣,絕非區區李躍可擋,今日退兵,他日必卷土重來!”慕容恪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信心。
自始至終,李躍都不敢正面決戰,避開自己的鋒芒。
“輔國將軍所言甚是!”封奕、陽騖向慕容恪拱手。
燕軍緩緩退出戰場。
“慕容恪不過如此!”城頭上,王午志得意滿,這意味著他又過了一關。
周圍立即一片恭賀之聲,“大王神武!慕容恪一小兒也,如若不退,必葬送在魯口之下!”
王午哈哈大笑,“嗯,此戰擊退慕容恪,賣了一個大大的人情給鄴城,李躍是王,孤亦是王,來人,致書鄴城,讓他們送五十萬石糧食,兩萬女人,讓兄弟們快活快活。”
大敵退走,王午原形畢露。
一座孤城就敢稱王,足見王午是什么貨色。
一聽到女人,周圍夏胡將領喜笑顏開,“大王英明!”
鄧桓一系的將領則被冷落在旁。
最大的功臣鹿勃早無人提起。
“大王不如讓那李躍將博陵、巨鹿、河間、章武都封給咱們,咱們也立個國,沾沾喜氣!”秦興咧嘴大笑。
不過王午一看到他的臉,神色就冷了下來,“哼,汝損兵折將,致我數千精銳覆滅,該當何罪?”
眾人的笑聲瞬間凝固臉上,王午說翻臉就翻臉。
“大王……屬下一時不慎,中了慕容恪的詭計!”
燕軍圍城,王午為了大局隱忍不發,現在燕軍退了,也就到了秋后算賬的時候。
陣亡的都是王午嫡系,他豈能放過秦興?
“一時不慎?為何你還能孤身討回?依本王看,要么是你無能,要么是你與慕容恪暗通!”王午手按刀柄,咄咄逼人。
秦興滿臉冷汗,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在須臾之間。
這年頭殺個人不比踩死一只螞蟻簡單?
“屬下追隨大王多年,豈會背信棄義?望大王明察!”秦興單膝跪地,將脖頸露了出來。
反抗沒有用,主動示弱或許還能換來王午的憐憫。
“大王,秦將軍追隨多年,決計不會背叛,慕容恪天下名將,擒斬冉閔,未嘗一敗。”還是鹿勃早為秦興求了個情。
王午殺氣凜凜的眼神定在秦興脖頸上,周圍一片寂靜。
忽而,王午哈哈一笑,上前扶起秦興,“方才戲言爾,秦將軍何怯也?”
秦興臉上滑落一滴冷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大王神威,末將如何能不膽怯?”
周圍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王午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鹿勃早,“鹿將軍倒是仁義之人。”
鹿勃早被這眼神弄得毛骨悚然,“不敢當,大王仁義,末將等方可用命御敵。”
這同樣是在提醒王午自己的用處。
王午點了點頭,“來人,備宴,三軍痛飲之!”
夜晚,魯口城東營。
秦興主動找上鹿勃早的門,“大王欲殺你我久矣!”
他跟隨王午九年,太了解他的為人。
一旦動了殺意,就絕不會放下。
秦興眼中跳動著危險的火苗,“你可知當年征東將軍是怎么死的?”
鹿勃早眉頭一皺,驚訝的望著秦興。
鄧桓極善領兵,英勇無畏,深得士卒之心,鹿勃早也是他從軍中提拔的。
鄧桓正值盛年,在接納幽州刺史王午,共同抵抗燕國后,莫名其妙的死了,全家也莫名其妙的葬身火海……
而鄧桓死后,王午兵敗如山倒,先失薊城,再失樂安,最終退守魯口,幽州遂落入燕國之手,當年石虎在薊城儲存的糧食、輜重皆為燕軍所得。
“你是說鄧將軍是王午所害?”鹿勃早怒氣上涌。
秦興反問道:“哼,你覺得他做不得出來這種事?”
這種事情不需要什么證據。
鹿勃早目眥欲裂,“你欲何為?”
秦興嘴角勾起一抹詭笑,“先下手為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