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人裝備堪稱豪華。
每人一把環首刀,一張弓,一支骨朵或狼牙棒,還有一百多頭騾驢為他們馱著一百多套鐵甲,以防碰到硬茬子。
為了保證此行的成功率,李躍還調來三百多名斥候,為他們提前探路,避開羯人的騎兵。
在山上訓練的再刻苦都沒用,必須實戰,嘗過血才能稱得上精銳。
這么一支人馬,別說去弄私鹽,就是去搶也差不多夠了。
望著著精神煥發的四百人,李躍也不知說些什么,“黑云山不可無鹽,諸君努力!”
“萬勝!”幾百把環首刀、骨朵、狼牙棒同時舉起。
仿佛他們不是去取鹽的,而是去殺人放火。
李躍這才想起他們人人跟羯人有血仇,萬一收不住手,到時候就不好辦了,連忙將曹堪和其他軍官喊來,仔細叮囑,“此行只為取鹽,不可戀戰,報仇雪恨,來日方長!”
“將軍放心,屬下省得。”軍官們拱手。
李躍這才稍稍放心。
按說以周牽的謹慎,又知道路徑,問題應該不大。
羯趙能把城池控制住就不錯了。
大河之南很多勢力明面上臣服石虎,暗地里跟江東眉來眼去。
想要壯大,埋頭在黑云山種田肯定不行。
時代的巨浪翻滾而來,根本不會給這個機會,要么站在風口浪尖,成為弄潮兒,要么被巨浪拍下去,徹底淹沒。
周牽走了,李躍肩膀上的擔子更大了。
山上上下所有事都壓過來,已經沒時間去開坑田地和訓練士卒。
李躍只能利用身邊一切能利用的資源,將月姬和其他十二個孩子調回身邊,充當文吏。
說他們是孩子并不恰當,最小的也有十二歲了,這年頭很多十二歲的人娶妻,或是走向戰場。
身逢亂世,每個人都竭盡所能的活著,適應不了亂世的人只能被淘汰。
來黑云山的幾個月,他們臉上早就褪去了童稚之色。
將民務全部壓給周牽非長久之計。
一萬四千多人口,已經算的上一個大縣。
該有的東西都要有。
“交給你們第一項任務,編戶,每戶多少男丁,多少田地,住在何處,全部記錄清楚。”李躍望著他們,想起前世的自己,這個年紀還不知道在干什么。
“遵令!”少年們沒有任何異議。
“若是有困難,可直接稟告我,要什么東西,需要多少人手,可以直接找我。”李躍沒規定多長時間完成,先讓他們試試,然后提拔有才能的。
周牽在時,編戶事宜已經開展。
“是。”除了月姬,其他人對自己似乎有些畏懼。
不過畏懼未嘗不是件好事。
黑云山上龍蛇混雜,一個不被人畏懼的寨主,絕不是一件好事。
眼看收割在即,幺蛾子又飛出來了。
斥候回報,有幾伙兒人馬鬼鬼祟祟的探視汜水堡周邊,毫無疑問,就是奔著田里成熟的莊稼來的。
這年頭想安安心心種個田也不容易。
“查清楚是哪里的人馬?”
“我們的人已經跟上去了,有四支人馬,東邊的京縣兩支,東南的密縣一支,南邊的軒轅山一支!”斥候屯長張生野道。
“軒轅山?”
這段時日忙的腳不沾地,差點把他們忘了。
其中任何一路來,李躍都有把握抵擋住,但如果四路人馬持續騷擾,后果難料。
山下成熟的糧食肯定保不住。
魏山收到消息,怒氣沖沖的趕來,“好大的賊膽,莫非不知我黑云山威名?”
李躍笑道:“財帛動人心啊,咱們地里種的不是莊稼,而是黃金!”
黑云山吞了季家堡,周圍的惡狼們也想來分一杯羹。
“他們若是敢來,定殺的他們片甲不回!”魏山一拳砸在空氣中。
有信心的不止他一人,黑云山上下時時刻刻都在備戰,眼睛瞄著羯人,自然沒將其他人放在眼里。
李躍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讓斥候先探探他們的底細。”
“遵令!”張生野拱手道。
第二天下午,斥候的消息陸陸續續回來了。
黑云山和汜水堡地勢較高,受水災的影響不大,但京縣地處平原腹地,一半莊稼被大水沖毀,無以為生,聚集在然水之側,見汜水堡生機勃勃,順理成章的起了心思。
不過他們惦記黑云山的糧食,李躍惦記他們的人。
想要驅除羯奴復我河山,一萬多人肯定不夠。
軒轅山、密縣的兩伙人馬,則跟黑云山一樣,是流民聚集之地,存著黑吃黑的心思。
李躍覬覦軒轅山,而隨著自己的擴張,軒轅山也在窺伺黑云山。
“屬下已經讓戰兵們時刻準備,就等賊人上門!”徐成自信道。
這話讓李躍腦中靈光一閃,“為何要等別人上門?”
雙拳難敵四手。
黑云山剛剛有了起色,若同時跟四個對手打,就算贏了,損失也大。
被動防守,等于將主動權讓給別人。
此外,黑云山附近總是打來打去的,必然會吸引羯人的目光。
魏山兩眼一亮,“將軍是說……”
“主動出擊,殺一儆百!”李躍指了指沙盤上京縣的位置。
京縣離汜水堡最近。
別的勢力可能會被嚇退,但京縣糟了水災,流民無以為生,不會輕易放棄的。
“將軍妙計!”徐成欽佩道。
魏山道:“那么此戰就由屬下代勞!”
李躍原本想自己親自去的,不過一想到自己走了,周牽又不在,山上容易出事,也就打消了此念,“此戰必須打出我們黑云山的威風,另外,多留活口,將俘虜帶回山。”
“領命!”魏山抱拳道。
“軒轅山也要防備,斥候聯系崔頭領。”
崔瑾都去了兩三個月了,這段時間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這年頭什么事都不好說。
實在不行,李躍想讓崔瑾回來,黑云山實在太缺人手了,這年頭找個識字的人難如登天。
翌日,魏山帶著兩百多名驢騾騎兵和三百甲兵出發。
望著亂哄哄的驢子騾子組成的騎兵隊伍,李躍有種啼笑皆非之感。
實戰是檢驗一切的標準,行不行就看此戰如何了。
以戰養戰,以戰練兵。
他們的士氣倒是非常高昂,很多人學著驢子大吼大叫,比驢子還要歡快,逐漸消失在遠方的荒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