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膽!”
那道意志咆哮著,迸發出濃烈的怒火!
“雖不知你是在何處尋得了紀元薄弱之處,以至于偷渡至此,但這不過是一時的幸運,莫非真的以為,能依仗此法便橫行于紀元海中?”
怒火高漲之中,那道意志竟與此方洞天世界,以及世界之外的某種氣息聯動在一起,化作一股至高至強的力量,仿佛是一種靠著念頭與言語便能撥弄因果、塑造法則道韻上位力量,最終又歸于意志,直指陳淵!
但下一刻,無數拳影奔涌而出!
那意志之中的神通本質在第一時間便被降格!
咔嚓!
明明是無形無質的意志,但在陳淵天道真身的拳頭落在其上的時候,卻發出了有如實質的碎裂聲,隨即傳出怒吼與咆哮!
六臂陳淵招手間,展開為我六道輪回的大神通,那神通模糊變化,竟也受到天道真身的影響,似乎將要崩潰,偏偏又根植于陳淵本身,終究還是鋪展開來!
如此一來,對方的神通意志破碎,陳淵的神通法門舒展,一無一有,頃刻間就讓攻守之勢轉變!
“角域原本或是夢幻,但是現在借助祝家兄妹三人,卻是撬動了虛實,那三兄妹既然化作真實,那承載著他們過去的界域,承載著他們存在洞天,自然也不能是虛假的,這便是倒果為因,就好像是父親因為兒子而得享香火,祖父因孫子得追贈!旁人看著或許有些荒唐,但只要流程合法,便立得住,只要拳頭大,就能讓人遵從。”
這般說著,他的六只手同時抓了出去!
“而此界既真,你這原本的源頭就要斷裂,露出破綻,讓我獲得離開此地的契機!”
咔嚓!
那朝他襲來的洶涌意志頃刻間破碎殆盡,露出了一道道漆黑裂痕,被陳淵的六只手分別抓住,然后他用力一撕!
嘩啦!
裂縫擴張!
無數光芒如同海水一般從中涌出,頃刻間就將陳淵與整個角域淹沒!
但陳淵怡然不懼,反而舉目眺望。
在他目光的遠處,潔白之光,如海般深淵,浩浩蕩蕩的鋪展開來,一座座龐大懸峰、瓊樓的輪廓若隱若現。
與之相對的,在這近處,卻是一片連綿山峰,正有一具龐大身影,捂著腦袋怒吼不已!
“好個人族崽子!竟敢打擾本座長眠……”
另一邊。
人道紀元,浩瀚星空。
一道道流光掠過四方,最終匯聚于一方,凝聚成少年玄尊的身影。
只是此時的他,比起當初在傳承界域中意氣風發、揮手間翻轉乾坤的風度,可就顯得狼狽得多。雖然衣衫齊整,但眉宇神情之間卻隱隱透露出焦急之意。
他身形凝聚之后,身處的乃是一處奇異之地,四面八方仿佛皆為鏡面籠罩,層層疊疊、彼此相接,倒映著星空萬象,似乎這人道星空的諸天萬界、各處各地的大小之事,都倒映于此。
玄尊目光游走,視線掃過了這一面面星空之境,瞬息之間就從中認出了不少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事情。
“果然與傳聞中一樣,不僅倒映著諸天萬界的方方面面,更記述著紀元過往的種種變遷,甚至于……”
他目光一凝,竟是看到了幾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那赫然是在之前的傳承之道中被人從長河中臨時撈起來的、失落時代中的過往英靈!
“連那些已經被掩埋、失落時間中的過往,都有記載留存……嗯?”
這般想著,他的目光忽然掃過一道身影,那是一道身著灰袍的道人,整個身影皆被迷霧籠罩,看不清楚。只是玄尊是何許人也?若非意外,他本該證道太玄,哪怕如今乃是隕后歸來,位格、眼界與境界尚在,心念一動,消耗了幾分道行根基后,便順利撥開云霧,隱約看到了陳淵的面孔。
“果然是陳小子。”
一見此身,玄尊頓時精神一振,覺得此番大概不會白來,該是會有收獲的:“當可在此處獲得陳小子的去向、蹤跡……咦?”
突然,他神色再變,竟是循著陳淵這道模糊身影的聯系,一路看過去,見得了一片為霧氣籠罩的宮殿,其中的每一道身影都模糊不定,而且個個纏繞著厚重因果。
“這些……”玄尊心中一動,按著自己最近才得的一點情報,“都是命格不定之人?莫非每一個都有機會修至陳小子的境界程度?”
但這念頭一落,他自己先就搖起了頭:“從來成就都需天時地利人和共參,這些就算有著相似的命格不定之局,可面對的局勢已經截然不同,更何況此番我為了尋陳小子,重走他這一路,已然發現他本身亦有許多機緣,恐怕可以追索到人道紀元之前,這等境遇又有幾人能及?”
突然,玄尊心念一動,又想到了一人。
“恐怕,也只有那與他一般在塵緣界前身的神藏界中得了大機緣的造化道人能比一二了,只是這兩人……”
他還待著想著,心底卻忽然迸發出警兆,于是身子一下飛騰,一個翩然轉身,便瞬間挪移三千里。
但他這一動,周圍那層層疊疊的鏡面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隨之增加了很多,甚至有如活物,自四面八方聚集過來,將玄尊層層包裹其中。
一道有如鬼魅般的灰暗身影在一個個鏡面上游走,并發出了空靈之聲——
“來者何人?為何擾我安寧?”
那聲音變幻流轉,短短四個字,卻似乎從遠處傳來,又好像在近處出聲,令聽著此聲的玄尊心念直跳,但他隨即定下心來,揚聲道:“鏡花仙子,莫非忘了過往故人?”說著,他屈指一彈,就有一道九曲十八彎的劍光破空飛出,當空炸裂,化作密密麻麻的細密毫光,勾勒出一頭似犬般的奇異生靈。
“原來是你。”那空靈之聲立刻有了回應,但聲音里滿是困惑,“但你不是死了嗎?”
玄尊倒也不瞞著,開誠布公的道:“我雖死了,但也有活著的時候,如今是被太玄圣人將活著的我,從過去撈了過來。”
“哦,原來是這樣。”
伴隨著這句話,在玄尊面前一面堪比天柱山一般龐大的鏡面上,一道纖細、婀娜的灰影顯現,卻是個妙齡女子,滿臉懵懂之色:“但你既活了,卻來找我作甚?我自從感應先元失落之道,融法于乃參之器,便失了自我與肉身,便困于星空之眼中,只能靠著這鏡華之相才能知曉外界,乃是個活死人。”
看著對方模樣,玄尊嘆了口氣,回想起年輕時一同游歷時的情景,那時此女天真活潑、元氣充沛,哪是這般死氣沉沉的模樣?所以,若無需要,他實不愿見其這般模樣,可現在情況特殊,自己遍尋諸天萬界,都不見陳淵的本體,連他的兩具化身都氣息裊裊,若有若無,無從把握,為了人族未來、圣人囑托,他思來想去,只有求助于這位故人老友。
一念至此,他也不啰嗦,就道:“此番過來,是希望道友能幫我尋得一人,你遍查諸界,遍覽過去,星空中再無一人能比你更擅長尋人了。”
那女子也不推脫,只問:“你要尋何人?我如今能做的事不多,朋友更少,若是伱想尋的人,我肯定會幫你找到的。”
玄尊又是暗嘆,口中則道:“此人名為陳淵,道號洞玄子,有諸多所用之名,為……”
“我知道此人。”
沒想到玄尊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那女子打斷,對方的眼中更是露出了久違的光輝。
“這人很是有趣,雖因命格之故,時常看不真切,只能瞧見空洞,但哪怕不看其人,只看他所過之處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牲畜不寧,便十分有趣,如他這等人就算是在過去,也不常見。而他所做之事,過去許多人要花費百年、千年,他則不過數十年,因此為我看重。”
玄尊聽著,不知為何總覺得哪里不對,頭上流下冷汗,卻知不是深究時,就順勢道:“你知道他最好,那他此刻身在何處?”
鏡中少女聞言,卻搖了搖頭:“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找不到他的。”
“什么意思?”玄尊心里“咯噔”一聲,心往下沉。
少女直言:“他若還在這人道紀元,你又怎么會找不到?”
玄尊一怔,臉色凝重:“如此說來,他當真……”
那女子也正色道:“他自己打破了紀元隔閡,是第三個完全靠著自身,踏出人道紀元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