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茹王其人,乃當今國主的次子,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坊間早有傳聞,說國主有意要立他為儲!此人不僅在朝中的影響力很大,在士林之中也風評甚佳,被稱為賢王。”
隨后趕來的雷靜,簡單介紹了這位王室的情況,接著又道:“他與我們雷氏、大王子仇嵐王很是不和,在……”
“好了。”陳淵擺擺手,“我對權力斗爭不感興趣。你只需告訴我,此人身邊有什么修士?或者,他自身是什么修為?”
雷靜遲疑了一下,才道:“他有王府供奉,最厲害的兩位,似是凝練了真氣的化氣修士。”
“化氣?”
沉吟片刻,陳淵又問起那王府的所在之處。
雷靜明顯早有準備,拿出了一張都城地圖,標注了出來。
“很好。”陳淵深深看了雷靜一眼,點了點頭。
雷靜這才說道:“這請帖上寫明了時間,是今日晚上,但地點不是王府,而是承仙樓。家中已經備好了車馬,先生是隨我回府,還是讓車馬來接?”
“你既然都拿了地圖來了,為何還要問這話?”陳淵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們先回去吧。”
雷崇禮還待再說,卻被雷靜拉著,一同告辭離開。
“這個雷靜,心思深沉、城府甚深,雖然是庶出,但論起氣運,絲毫也不弱于雷崇禮,未來應該會成為一個人物。”
等雷家兄弟一走,陳淵很快收攏心思,抬手一抓,就從角落里抓出一根搖晃的翠綠竹子。
“小竹精,伱該是記得地方了,去幫我探查一下,打探清楚虛實。等我解決了眼前的問題,才好尋個讓你重新化形的法子。”
那根竹子微微一顫,一下鉆入地里,沒了蹤影。
“等情報打探明白,才好動身,現在正好趁著清閑,梳理一路收獲,理清下一步的思路。”
陳淵一揮袖,滿屋的門窗盡數關上,接著屈指一彈,就有飄飄繞繞幾團黑色煙氣飄起,最終分化為三團。
每一團煙氣中,都有一道模糊人影,被點點星光包裹,像是置身于星空一隅。
不過,只要一陣風吹來,煙氣便搖曳聚散,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所謂位格身份,是一種被天道承認的身份,類似于戶籍,按理說每一個新降生的生靈,一開始都無位格,但靠著前人余蔭,血脈相連,很快就能獲得承認。更不要說,有些是前人轉世,來頭甚大,不用擔心天道排斥。可即便如此,依舊要靠著長輩、父母的庇護,才能安然度過。”
想著想著,他看向其中一團黑霧。
這黑霧之中身影,雖然變化不定,但隱隱有香火纏繞,不過香火之中隱隱映射出一座大宅,氣運濃郁。
“這是我跟著雷家車馬一路走來,不斷擊敗來犯之敵,在旁人心中構建出的身份,雖集中了不少人的寄托和崇拜之念,卻也被視為雷家的附庸與供奉。這個雷家供奉的身份,只要我答應雷府招攬,立刻就能穩固,化作我在此世之命格,靠著雷家諸子的濃郁氣運,自可抵擋天道排斥。但這個選擇,很不可取,我來此界,可不是為了陪人玩權爭游戲的。”
這般想著,他的目光落到了第二團黑霧上。
這屋中盤坐著一道身影,仙風道骨,周圍似乎還有重重人影。
“這第二個,同樣源于一路挑戰,但寄托此念的,多數是修行之人,他們心里對凡俗大族的忌憚很小,著眼點反而是仙道排名。若我之前在乘鶴君面前低頭,一旦名上群仙譜,傳于各處,也會立刻獲得身份位格。不過,這個選擇隱患很大,一來我不知那群仙譜上登名,對自身是否有害,為人所制;二者,還要編撰身份來歷,一旦暴露,隱患更大,更不要說,還要做那守仙居的走狗。”
收回目光,他看向了第三團黑霧。
這團霧氣之中,像是經歷著狂風暴雨,除了一道聲音之外,還有聚散之念、爾虞我詐、隱隱牽扯著遙遠之地。
“身份位格,既源于天道認可,也有賴于世人認知,同樣還需自身的悟性。有了羅振聲、凈池散人的證詞,大致能猜到那瑾茹王的打算,怕是要給我扣什么黑鍋。但黑鍋同樣也代表著身份,等見了正主,大概也能穩固身份,后勁肯定很大,但勝在能自我把控,而且拿住了瑾茹王,便有機會反客為主……”
幾個身份位格,各有利弊。
陳淵權衡取舍。
突然,他心中一動,屈指一彈,又是一團霧氣涌出,但比起之前三團,要更加離散。
“幾個命格、位格,論持續性,其實這個‘旗山余孽’最有潛力,根植于過往的大宗,我還有虛焰鐘打底,加上狐道人這個真正的旗山余孽作為顧問,要扮演一個滅門修士,可真是太簡單了,但旗山宗涉及諸多隱秘,還有很多遺跡,這個身份,無疑是眾矢之的。”
想著想著,他心中一動。
“我或許可以試一試套娃,一個位格外面,再套一個位格,這樣層層加持,每一個身份暴露,立刻就能翻轉,天道都能給整暈……”
一念至此,他抬手一抓!
咣當!
窗子一開,一只火紅狐貍被攝取進來,落在屋中。
“狐道人,你這幾日都跟著,也見了現在的勾陳情況,可曾想起來什么了?我要找的萬界黑淵,會不會就在藏銘國中,按凈池散人的說法,這曾是旗山大脈的一部分,黑淵,會不會在此?”
“不好說。”小狐貍趴在地上,頭上一團煙氣升起,顯現出狐道人的模樣。
他朝陳淵一拱手,道:“此處本是大地,幾百年的時間就成了汪洋大海,地貌大變!不好辨認。不過,我旗山宗的山門,本有一部分是虛焰鐘幻化而成,至寶就在道友手中,只待徹底煉化,自然能尋得黑淵蹤跡。”
“凈說廢話。”陳淵搖搖頭,一揮手,直接將那生魂壓回狐貍體內,又將這小狐貍甩出窗外。
狐貍叫。
陳淵只是沉思。
他這一路上坐在馬車中,可不是游山玩水,一方面在適應天地法則,嘗試自身術法是否受到影響,另一方面則是探究位格身份的破解之法,爭取早日不受約束,好去探查。
其余時間,都在研究虛焰鐘。
當初陳淵踏足虛王殿,曾見諸世裂縫,所以知道此物之中,隱藏著通往其他小界的鑰匙,若能參悟,或許不用找到黑淵,也能有脫離界域,前往洞虛的法子,奈何損毀嚴重,暫時還未尋得頭緒。
“黑淵和鐘中小界暫時指望不上,等解除了天道排斥之局,就先尋五行之靈,盡早恢復修為,中途留意一下他界信息。勾陳畢竟不同于神藏,這方面的消息該是不缺的。”
這么想著,陳淵突然又想到一事,一拍錦囊,便有一個檀木盒子飛出。
他拿住盒子,神念滲透其中!
下一刻,一朵九品白蓮的投影在意識中顯現,花瓣展開,散發出妖異氣息,侵染心念,更有諸多威壓隨之蔓延!
“仙靈之花,仙人……”
想著想著,陳淵漸漸出神,直到腳邊傳來傾向,才猛然清醒,隨即臉色驟變。
“只是探查此花,居然不自覺的出神了!這還隔著盒子!這東西比在神藏中更加邪門了!”
心驚之下,他將木盒收回錦囊,看向腳下,見得翠綠竹子如長蛇一般纏繞。
深吸一口氣,他手握夢筆,順勢一揮!
云霧如墨,流淌開來,將一人一竹纏繞,落入夢境。
“哎呀!憋死我!”
夢中,綠衣童子大呼小叫,上躥下跳,翻跟頭、后空翻、鯉魚打挺……像是剛剛出院。
定了定神,陳淵問道:“先把你探得的消息說說吧,此夢暫時留下,任憑你施展。”
“多謝多謝!”童子咧嘴一笑,忽而面露疑惑,“不過你是怎么陷入一團迷霧中的?”
“陷入迷霧?”陳淵一聽,若有所思,但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便不浪費時間,只問那王府中的情況。
竹精童子也不糾結,馬上回答道:“那個地方古怪的很,看著是一層,地下還有好幾層,藏著許多修士,還有金銀珠寶,兵家武器,對了,還有幾個,唔,好像是神祇?有點像是神祇,但和過去遇到的不一樣,祂們在那府邸周圍,正要進去。”
“照你這么說,這個瑾茹王可真是野心勃勃,而且家底豐厚啊!怕是準備了不少年,可惜了,可惜……”
陳淵嘴里說著可惜,但腳下卻半點都沒有停步的意思,人若疾風,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
王府之中,瑾茹王坐于屋舍,安靜等待。
不時有府中仆役過來稟報晚宴進度。
幾次之后,他就有些不耐煩了:“這些都讓大管事定奪,不要再來煩孤!孤在等候貴客!”
他話音落下,正堂中忽然疾風驟起!
緊接著,三道閃爍光輝的身影憑空顯現。
頓時,一股強橫的氣勢,如狂風一般掃過屋舍,吹得桌椅破碎,支柱搖晃,驚得內外之人驚叫連連。
“叫什么?沒有規矩!這是貴客!”
瑾茹王也有驚色,但旋即斂去,起身行禮,恭敬道:“見過三位道長!”說話的時候,他偷偷打量,見著三人都是身材高大、金甲覆身,連腦袋都被頭盔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金光閃爍的眼睛。
他立刻記起了傳聞中西鯨島的一群兇人,心里一跳!
居然真是金甲仙使!還是三個!
傳聞中,這群仙使是自本部洲而來,據說是大神通者以特殊法門煉成!個個有著不死之身,神通廣大,乃是殺伐利器,每一個都堪比煉氣金丹修士,甚至有些將領,還要強過金丹修士!
“金甲仙使在西鯨島上也不多,藏銘國居然無聲無息來了三位!那位尊者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一念至此,他又想起自己的布置,不由暗暗心驚。
“你就是瑾茹王?”
中間的金甲仙使低頭看著瑾茹王,語氣冰冷:“吾等雖是奉命而來,但按照規矩,你須以萬眾聞名的靈寶為酬!”
“我知道規矩!玲兒也提醒過了,已為三位備好酬勞,其物名為‘蛟鱗珠’,是鱗甲野人的至寶!在他們的傳說中,甚至被稱為海主之淚,自幽暗海眼中誕生!乃是水行至寶!”
“蛟鱗珠?我聽過此物之名,該是寄托了不少香火,勉強可以接受。”那個仙使說到這兒,伸出手來,“先將此物拿來。”
“東西在承仙樓中。”瑾茹王深吸一口氣,感受到一股冰冷怒意,立刻心驚膽戰的深深行了一禮,“我想著請三位一同前往承仙居,參加夜宴!”
“我等過來,是幫你擒人的!居然想讓我們去參加什么勞什子的夜宴?以為吾等看不出你的心思?真是權謀手段玩多了,連吾等都想利用?”那仙使冷笑一聲,“況且,你的主意本就打錯了!還想在夜宴上發難?卻沒想到,那人膽子比你要大多了!”
“什么?”瑾茹王一愣,旋即猜到了什么。
不等他開口再問,那個仙使就忽然轉頭,朝院外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藏了,就膽量而言,你尚有可取之處,只可惜,不該惹怒尊者!”
先發,回家修改……
剛才的單張說了下,今天就這一更了,明天努力補上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