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偉力托起,在場眾人一時進退不得。
陳淵又道:“我或許也分享了些許人道經驗,但一人之經歷,哪怕有千百年,終有偏頗和局限。這篇五千言,是得了諸位的人生經驗、武道根底、道術造詣,才能有這般玄妙。所以,讓你等晉升的,非是陳某,而是爾等自己,是智慧結合在一起成就!算起來,還是我得了諸位之助。”
說到這,他搖搖頭,話鋒一轉:“我其實不善言辭,很多時候喜歡直來直去的解決問題,似這等著作,無人相助,估計是作不出來的。”
他這話可不是在反諷,而是有感而發,沒有眾人的晶瑩念頭,要成一書,哪有那么容易?要編撰一部大典,積累尚在其次,關鍵是耗時,又牽扯精力。況且,即便是著此五千言,陳淵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是隨意為之。想讓他無緣無故的著書立說,那是千難萬難。
不過,許多人聽了陳淵的話,卻是低下了頭,心里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們大部分都是之前認為“天下第一人”只是打得厲害,不是教得厲害的那些,其中就包括了林不平。
這些人既是惶恐,又感不安,還帶有自責和后悔,對陳淵的敬畏更是有增無減,當即噤若寒蟬。
察覺到氣氛變化,陳淵搖搖頭,意識到此處不是個圓滿三才的好地方,于是手上印訣一轉。
狂風一起,上面的紅云垂落,聚在陳淵身邊,腳下又有神龍之影顯現,將他馱起,當空一起,便要離去。
“陳公要往何處去?”摘星道長一見,越眾而出,急急詢問。
“此間事已了,自是歸去。”陳淵乘龍而起,也不停留,便飛向了遠處,不過倒也沒跑遠,飄飄忽忽的落到了他買的院子中。
院中的孫正鑰、平王等人,一抬頭,就見著一條渾身纏著紅云的泛光龍影,馱著陳淵落了下來。
這一幕,落在沐辰眼中,一時心潮起伏,心有感觸,畫性大發,只可惜祖師在側,不好擅離。
“陳師!”
其余幾人匆忙過去行禮。
陳淵目光一掃,便窺破了他們的情況,點頭道:“不錯,這一路上你們前后奔走,是出了力的,能抓住契機,奠定更進一步的基礎,是應得的。我還曾和你們講過玄道之法,日后可以結合今日所感,時時參悟、思索、印證,五年之內,就有機會繞過制約,更上一層……”
“陳師,您說這話,莫非是想……”孫正鑰心里“咯噔”一聲,蹦出了不妙之感。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陳淵直言不諱,“學我者生,似我者死。伱們幾人的功法不同、境遇不同,武道理念迥異,既得了感悟,也算是初窺門徑了,便該趁著這機會去進一步加深、消化,無論是與人交戰,還是行萬里,或者是閉關思索,融會貫通后,才算是自己的東西。”
沐辰聽得眼皮子直跳。
好家伙,您老說的這是人話嗎?
這可是一院子的大宗師,天下武道的絕頂人物,說一句是天下武道的集大成者也不為過。
就這才是剛入門徑?
更讓沐辰驚訝的,還是幾位大宗師那一臉受教的模樣。
“陳公之恩,我謹記在心。”先開口的是最晚來的南天一刀,“我這送終九刀,本就是在戰斗中領悟的,自是要在戰斗中才能更進一步!但這完善刀法的契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全賴陳公之賜!我宋終可不是個有恩不報的人!陳公,你是要閉關吧?閉關,豈能無人守護?宋某當為之!就算錯過了更進一步的機會,那也沒什么。”
說完,也不等陳淵回復,他就將長刀插在地上。
“連半路出家的都懂的道理,我這個大弟子豈能不明白?”平王哈哈一笑,朝陳淵拱拱手,“我這一身本事,多數是靠心感悟,為陳師護法的時候,一樣也能精進!”
“大師兄?”孫正鑰冷哼一聲,“我才是最早跟隨陳師的,莫要忘了。”說罷,他也沖陳淵拱手道:“陳師,追尋自己的武道,也不差這些時候。”
徐正元更是干脆,對沐辰吩咐道:“我聽外面又有吵雜聲響,怕是有人知道陳公歸來了,跟過來了。這又是一番麻煩,你帶人出去,把人都攔住,不要擾了陳公閉關。”
沐辰點頭稱是,匆匆離去。
陳淵見狀,沒有多說什么,身子一飄,便入了靜室。
院外,確實是人流如潮、摩肩接踵,都想拜見陳淵。
不過,不等沐辰出來,宏親王就派了兵將過來,擋住了人群。
“都往后退!莫要亂了秩序!惹怒了陳上仙他老人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沐辰等人正好推門而出。
“諸位且散去吧,我家……陳祖師正要閉關,不能被人打擾!”
“聽見了嗎?不要打擾他老人家!”
幾句過后,勉強算是安撫住了一心朝圣的人群。
但即便如此,大部分人還是不肯退去,或者是后退十幾丈,就地而坐,或者就干脆附近找了個住的地方。
不僅如此,之后幾日,慕名而來而人越來越多。
“又錯過了。”
從人群口中聽說了前幾日的情況,千金散人又是無奈,又是后悔。
“早知道,就不在途中去拜訪友人了,以至錯過了大機緣!人道五千言,人人皆有所得,這是何等機遇啊!唉!后悔!后悔啊!”
似他這般的不在少數,都覺得沒見到五千言的原本,是錯過了莫大機緣。
“那人道五千言玄妙至極,乃是真正的人道之寶、人道大典,全篇似有字,實無字,所見之人各有不同理解。唉,我若是親自在場,說什么也能領悟出一套絕世法門!”
翻看著高價買來的幾本《人道見解》,千金散人搖頭感慨,末了還不忘對旁邊沉默閱讀的李必道:“若是你在當場,說不定能領悟出你拯救令堂的法門。”
相比之下,李必反而異常平靜,聞言只是道:“此乃定數,必有緣故。”
千金道人一看,竟有幾分羨慕。
“你小子,現在是一心等待摧山公出關啊。”
陳淵已經一連閉關幾日。
他自入了靜室后,便醞釀著三才圓滿。
不過,既然從講武館改到了靜室,他也去了幾分激進之念,沒有匆忙行事,而是將自身重新梳理了一遍,畢竟,自煉出了星空心魔后,他還未仔細探究過身軀變化。
此時借著心魔衍生出的神念,內視全身各處,便察覺到許多變化,是以一連幾日,都在鞏固和熟悉,待第七日,他才重新睜開眼睛。
“血肉骨骼通透晶瑩,處處皆有心魔念頭、星辰光輝,還有絲絲縷縷的陰靈氣息,其實性質已有變化,雖還有法寶之身的特性,但本質上與護道法訣有了不同。”
此刻,陳淵的修為體系已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作為根基的不再是九轉玄身,而是星空心魔。
這心魔宛如夢境,駐于泥丸宮中,又分化念頭,觸及全身各處,深入筋骨皮膜。
那念頭之內有星光閃爍,如同星辰竅穴,這是星宿法的跡象,竅穴之內孕育寒氣,又有陰靈氣息,自然是修行九注陰符經所得。
“心魔為性,尸身為命!至此,這玄身幾轉也好、超品神力、先天或者大宗師之名也罷,都只是手段,近似于功法和神通,不能再來概括修為,我已算是重新觸摸性命真解的邊緣,是一位煉精的心魔道尸修了。”
想了想,他覺得有些不對,又補充道:“是個修行了心魔道尸修法的有道全真!很傳統、正派的一個人!”
念頭落下,他便猛地一吸!
霎時間,彌漫四周的紅色運氣、盤踞角落的金色龍氣,以及縈繞周身的人道妙音,便都被吞入腹中!
下一刻,陳淵全身震顫,三團氣旋雛形急速旋轉!
各種紛亂的死氣陰血開始四散奔走,但隨著外丹一轉,又紛紛都被鎮住,強行壓入氣旋!
三個氣旋慢慢綻放瑩瑩光輝,各自涌出一口真氣——
一道清氣,一道濁氣,一道塵氣。
三氣一顯,便如便在經脈中游走,最終糾纏一處,如颶風般掃過全身,將種種僵硬、瑣碎、毒蟲盡數碾碎,令血肉骨骼通透,一掃沉疴。
但很快,泥丸宮中,星空搖晃,諸多星光落在全身各處,就有一點靈機自心中起。
心魔念頭、星光、陰靈涌來,灌注血肉,滲透骨骼。
于是,那三氣便又回轉過來,要掃除心魔之念!
雙方來回拉扯起來,將這血肉尸身破碎、重組,輪回不休。
陳淵便生出幾分明悟。
“三才重聚,血脈圓滿,玄身三轉,但因心魔劫改造了身軀,本質已改,反而要來回拉扯,一點一點打碎重塑,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這重塑需得大量靈氣,好在還有外丹與神道化身……”
這般想著,他的心神慢慢沉入其中,感悟身軀變化,不問外界之事。
時光悠悠。
三個月的時間轉眼過去。
但人道五千言的影響力,并未因陳淵閉關三個月而消逝,反而越傳越廣,引得越來越多的勢力、人物聚集過來。
甚至連與中岳城隔著一水的延國城池臨岳城中,也來了不少延國境內的慕名之人,他們要么費盡心思的潛入中岳城,要么就讓人去中岳城搜集不同版本的《人道見解》。
“這就是《人道見解》?倒也有點意思。”
這一日,一行三人到了臨岳城,卻是三個女子,一個高大粗壯、一個身材纖細、一個卻是個矮個子少女。
她們也搜集了幾本《人道見解》,翻看后那高大女子搖搖頭。
纖細女子卻道:“不要低估了這本書,人道五千言千人千面,每個人的理解各有不同,你手上拿著的這本,只是其中的一本。”
矮個少女則翻著另外一本,而后驚嘆道:“這等運勁法門當真精妙!難怪王師弟進境神速!我如果學一點,戰力也能提升。”
“戰力不敵境界!”高個子女子冷哼一聲。
纖細女子卻道:“你這種心態要不得,這次咱們白鶴宗來的人最少,若不借助此界本土之力,怕是根本過不了試煉這關!那位摧山公被譽為天下第一人,如果能聯系上,陳以利害,拉為助力,或能搶占先機!”
嗡嗡嗡——
高個女子還待再說,三人懷中忽有玉牌震動。
“是云師兄!他因何聯系吾等?”
感謝玉晨的萬賞,先欠上哈)
回家晚了!
第二更大概要九點半吧(大概),正確十點前!
另外會把欠斑馬兄的那張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