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地下的大型保險柜……這世界給的驚喜還挺多啊。」艾洛蒂嘀咕道,「放到地球想要切開它也不是件輕松的事吧?」
「嗯。硬度高,就得上特制鉆頭。或者換一個方式,用高溫進行切割,氣割或者電弧切割……就是不知道這金屬疙瘩的熔點是多少。」
「你不會還能變出這些東西來吧!」
「氣割的話有記錄,用打火機也能點火,不過它的動靜太大,我得把這里的人全都支開才能嘗試。」朝陽摸著墻壁低聲說道,「我真正好奇的是,究竟是誰留下了這個大型造物?」
這讓他想起了灰丘礦場下的神殿。
面積更巨大、規模更宏偉,可依舊是石砌建筑,并沒有超出時代的常識。
但眼前的金屬“城墻”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了。
哪怕不把它澆筑成任何建筑,光是收集如此多的金屬料就不是一兩個領主能辦到的事情。
難不成真像助手肖克爾說的那樣,它也是某位神明的造物?盤踞在衛城的邪神跟它有關聯嗎?
「我也想知道,不過急是急不來的,只要能找到入口進去,這個問題早晚會有答案。」艾洛蒂又問道,「對了,你有沒有從這家伙的記憶里,看到巴里夫不受歡迎的原因?」
「給你說中了,他何止是不受歡迎……簡直是惡貫滿盈。」朝陽嘆氣,「我把這段記憶共享給你,你自己看吧。」
燃素公司不光有錢、有人,還有船……他們以開發的名義進入衛城后,很快成了城市的實際控制者。這也跟衛城的歷史有關——它由漁村起步,逐漸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名義上是王國領土,實際上卻是由當地漁民、黑幫和走私商人共同把持,并沒有一位皇家欽定的領主。因此當一家巨無霸公司入場時,三方的勢力平衡很快就被打破。
為了盡可能高效的挖掘洞穴,公司直接把目標對準了當地人。又因為缺乏貴族領主,他們行事起來可謂肆無忌憚。一開始還只是用錢招募,后來干脆玩起了強征,要求每一戶居民都至少分出一名成年人參與挖掘工程。若有人膽敢拒絕,輕則毒打,重則砍手砍腳進行警告。
不光如此,公司制定的進度也極為苛刻,導致人們一天最少要工作十小時以上,還是在潮濕昏暗的洞底進行重體力勞動。由于洞窟位于海平面以下,倒灌事件時有發生,每次都會帶走幾十條人命。但公司壓根不予理睬,也不支付任何撫恤金,上層寧可跟黑幫做交易,雇傭他們來充當打手,也不愿意提升勞工的待遇。
哪怕是此刻,也有兩百多人在狹窄的洞穴東段進行開鑿工作,只不過中間被積水隔開,才讓朝陽和艾洛蒂產生了一種洞穴很安靜的錯覺。
而主導這一切的不是別人,正是總督裘亞和項目負責人巴里夫。
海灘上懸吊的那幾百人,也全都是反抗的當地人。反抗得越頻繁,鎮壓得就越血腥,巴里夫甚至搞出了連坐制度,一個小組里有一人暴動,其他九人都要擔責。而暴動的那人不光要被處死,其家屬也要承受肉刑。
「整個衛城現在都圍繞著燃素公司轉了,怪不得南邊海灘上全是荒廢的漁船。」朝陽感慨道,「一旦他們達成目的,全面撤出此地,這座城市恐怕也廢了。」
翻閱小肖克爾的記憶時,他仿佛在觀看一部熟悉的世界史。
比如南美洲的香蕉林,又比如非洲的橡膠園……
輝煌堡的灰丘礦場在高天公司沒有垮臺前亦好不到哪里去。
「……可惜我們無力阻止這一切發生。」艾洛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難過,「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全城的百姓估計都認得出你這張臉,找他們簽訂契約、補充愿力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這倒未必。」
「難道你要額外創造軀體么?風險會不會太大了?」
這里的風險倒不是指分身的愿力消耗。他現在沒了神國,創造一具普通人分身也就一百六十點愿力,一天的維持消耗約四十點上下,這點開銷尚可以接受。真正的風險在于他分離意識行動時,本體是沒有感知能力的。過去要么是有天使保護,要么是把本體安置在自家大本營中,而如今這兩個條件皆不滿足。艾洛蒂的力量陷入低谷,巴里夫的臥室也跟安全掛不上鉤,萬一被人闖入,那就是全盤皆輸。
「分身還是要創造的,但不是現在。我的意思是,可以讓伱去試試。」朝陽說道。
「什么?我!?」艾洛蒂愣住。
「他們認識我,但不認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仆。契約可以提前準備,誰幫助他們都一樣。」他頓了頓,「你應該不止一次想過吧,天使的能力跟惡魔對調,由你去替受難者實現愿望,幫助他們擺脫痛苦,而不是舉劍狩獵惡魔。現在機會來了……怎么樣,要不要沉浸式體驗一下,超能力助人的感覺?」
夜幕來臨,衛城也隨著太陽的西落而陷入沉寂。特別是富人區外的城區,街上已看不到幾個行走的人影。
艾洛蒂戴著斗篷,穿過一條條幽暗的小巷,最后在一棟破爛的平房前停下腳步。
她敲了敲門,執手靜待。
片刻之后,門吱呀開了條小縫。門后露出一只眼睛,警惕的看著她,“你找誰?”
“我聽到了祈求。現在你可以告訴祈求者……神明來回應他的禱告了。”
艾洛蒂的聲音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讓那名男子產生了些許恍惚。他眨眨眼,將門完全打開,“天哪,你難道……是神明的使者嗎?”
“不,我是神明的仆從,請帶我去他的身邊吧。”天使柔聲說道。
很快,她便看到了祈求者——對方正是之前想要跟朝陽同歸于盡的男孩。他守在一張破敗的木板床前,死死抓著床上之人的手。幾個小時過去了,女孩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她雙目緊閉,臉頰紅得像過熟的葡萄。
“番薯,快讓開,有人來救妹妹了!”
男孩猛地一驚,回頭望了過來,“哥,這人是……”
“就是你在祈禱……對嗎?可憐的孩子。”艾洛蒂用平緩的語氣安撫對方道,“我也許能幫她一把,或者減輕她的痛苦。”
“你聽到了我的祈求?”男孩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您是豐饒女神的使者嗎?還是說……永恒教派的祭司大人?”
艾洛蒂伸手揭開斗篷兜帽——老實說,她現在是有些擔心的,畢竟下午的時候這孩子還見過白莉的真容。而朝陽給她做的偽裝無非是一頂假發、雙眼皮貼、假睫毛和一副黑色帶X紋口罩。至于為什么要選擇如此另類的口罩,朝陽的解釋是這種風格的口罩放現代都嫌叛逆,更別提在這邊戴了,它可以有效吸引旁觀者的目光,減少他們對白莉面容的關注。
放下兜帽的同時,她輕聲回答道,“不,我屬于樂園教,是樂園之主派來的救助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