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一輛馬車緩緩駛入耶妮圣堂的后院。
和平日里氣氛有些不同,院子周圍站滿了修女,她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馬車,少見的沒有一絲竊竊私語聲。
而站在院子中央的,則是朝陽、珍妮和兩名年邁的女士。珍妮原本只是醫療班負責人,但因為與樂園的契約由她一手牽成,如今已是失落姐妹們心目中的代表。而另外兩名女士分別是仁愛女神和知識之神的前祭司,也是圣堂實際上的管理者。
如今,她們都在期待奇跡的發生。
而姐妹們近些日子念叨了無數遍的奇跡,就裝載在這輛馬車上。
車停穩后,淺原鳴子跳下車轅,掀開拖車上覆蓋的麻布。
只見一個個方正的紙盒呈現在眾人面前。
并且每個紙盒上都印著一個類似門型的油墨標志。
顯然,這正是“命運之門”的商標。
提出此建議的正是鳴子,她認為這個公司絕不僅僅是為了給圣堂提供藥品,而是需要做出面向全世界的產品,所以一開始就應該把招牌和名字準備好,并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進人們內心。
不得不說,這些人做起生意還真是有一套的。
朝陽朝珍妮點點頭。
后者深呼吸兩次后,走到馬車邊,親手搬出一個箱子,就地打開,然后將箱子內的玻璃瓶取出。
瓶子中的藥物并不多,也就能蓋住瓶底,不過正因為單瓶分量較少,才能整整湊出一馬車的貨來。
當珍妮將瓶子舉起時,所有修女都齊刷刷的望向了瓶中那乳白色的粉末。
“朝先生,您能為我們解釋一二嗎?”其中一名老修女緩緩說道。
“這是一種天然存在的物質,廣泛存在于霉菌之內,但它能有效對抗微生物,也就是之前張先生為你們介紹過的那些肉眼不可見之物。”朝陽也不打算把藥物宣傳會弄得神叨叨的,因此直截了當的解釋道。
“這些物質經過稀釋后,可以在不損害人體的情況下消滅微生物,從而扼制猩紅詛咒的發生。當然……我注意到你們把所有感染病癥統一歸為猩紅之咒,這并不是一種合理的做法,所以我也不能保證它一定對所有詛咒都能生效。不過我相信,隨著其他藥品的相續開發,最終大多數疾病都會擁有對應且完善的治療方法!這也是命運之門今后的目標!”
修女們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
“神使閣下總是這樣,把常人看來不可思議的東西說得稀疏平常。”朱迪一邊飛快的做著記錄,一邊抱怨道,“如果神機教能拿出對抗猩紅之咒的藥品,恐怕整個中央大街都要掛滿他們的橫幅了吧?”
“但我們的報道應該實事求是,畢竟這個藥物還沒有經過任何實測,一切都要等到明天上午再說。”丹恩小聲叮囑道。
“對,當然,那你干嘛現在就把照相機搬出來了?”朱迪掃了自己的搭檔一眼,“甚至用來合成照片標題的感光片都寫上了‘奇跡之藥的誕生時刻’?”
“伱翻看了我的膠片包?”
她理直氣壯道,“不把盯緊你一點,誰知道你會不會又像上次那樣偷偷調查,結果把自己送進了歹徒的嘴里。”
“謝謝你。”丹恩忽然認真說,“雖然以前也說過,但你為我做的這些我會一直記在心中。”
“呃……也沒必要記那么久啦……”朱迪不禁偏開了視線。
另一邊,朝陽又拿出一支注射器——它由玻璃筒身、玻璃推管和不銹鋼針管組成,因為輝煌堡缺乏大型玻璃廠,所以這些玻璃部件都是由手工匠人一根根吹出,目前也就生產了三十來支。“此前珍妮小姐有安排過扎針的練習,事實上就是為了這批藥物而進行的預演。如果你們參與過這個練習,請舉起手來,讓我看一看具體有多少人已經學會。”
人群中頓時舉起了五十多只手。
好家伙……參與的人還真不少,朝陽心道。
“大家都很積極,一聽說是您的要求,基本全報了名。如果不是試驗器材有限,我想她們應該都能掌握。”珍妮欣慰道。
“別說年輕人了,就連老嫗也試過。”身后的老修女笑道,“盡管這治療方法前所未見,但操作起來并不怎么難,只用找到血管,然后把針頭插進去即可。我用大體練了十幾遍就掌握了竅門。”
那是因為尸體不會喊痛,插歪了也不會吱聲。朝陽禮貌的笑了笑,打針確實不難,難的是又準又快,不讓病人感受到痛苦。但話說回來,以這邊的工藝制造的針頭難免有些粗壯,內徑也無法做到穩定如一,基本就是堪堪可用的程度,要想讓病人察覺不到痛苦那還是有點難度的。
只能說還好挨針的不是他自己。
病患都快生命垂危了,應該也不會在意這點小疼痛吧?
“很好,既然藥物和器材都已齊備,那我們就正式開始使用它吧!”朝陽拍手道。
晚上7時,耶妮圣堂的大殿里每個角落都被清掃了一遍,所有床位也經過了重新排布,只在居中位置放置了十二副木板床。
病床上躺著的病人全是猩紅之咒的患者,有些在“開水治療法”下病癥得到遏制,而有些仍在繼續惡化。特別是最嚴重的四人,創口處已經變得糜爛,皮膚出現明顯的紅斑,渾身高燒不退。
按照過去的經驗,這些人已基本宣告死亡,修女通常會把他們轉入隔壁室等死,以免患者將詛咒傳染給其他人。
“各位準備好了嗎?”穿上白大褂的珍妮問道。
她一開始并不清楚朝陽為什么會為修女專門準備一套白色的衣服,但現在看到其他姐妹,她忽然明白了白色外套、口罩和帽子的意義——黑色的修女袍很容易隱藏臟污,而現在她們身上只要沾染一點污穢,就能立刻察覺出來。
被選中的另外二十三名修女齊齊點頭。
“動手吧。”她吩咐道。
對珍妮而言,這也是令人緊張的首次嘗試。根據藥品的說明書,她們必須在使用前才可調配注射液,而且用完后的殘余品不可進行二次注射,只能丟進垃圾桶。考慮到這些抗生素的重要性和珍貴程度,她將針管插入配好的藥液中時手都有些顫抖。
很快,針管內便吸入了少許藥劑。
“接下來是皮試。”
珍妮抬起頭,看了眼旁觀的張先生,緊張的情緒似乎緩和了些許。對啊……不光是朝閣下,還有張先生也在場,萬一出現什么錯誤,他一定會站出來進行糾正的。
她朝另一名負責固定患者右手的助手修女點點頭,隨后將針頭斜著刺入皮下,再快速推動針管。
患者頓時發出了虛弱的哀鳴聲!
其他病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單點的劇痛讓他們紛紛叫出聲來。
“這人出血了!”
“你扎太深了,換一個部位再試試!”
“你們在干什么!?”忽然有病人的眼罩脫落下來,他驚懼的發現修女在用前所未見的東西扎他的手,忍不住劇烈掙扎起來,“放開我,求求你們!我不想治了!我好疼!”
幸好圣堂之前就有所準備,所有病人的身子都被繩子牢牢捆綁在床上,他的掙扎倒也沒給修女增添太多麻煩。而且像這樣的瘋狂叫喊每晚都會出現,其他病人除開哼哼外,也沒誰呼應他的掙扎。
“讓我來。”珍妮走到這人面前,照著腦后就是一掌!病患隨即被打暈過去,再次陷入了沉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