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有這么多夢煞方尖碑？
張彪心中震驚。
還有，那古怪的儺面感應。
據他所知，方相宗可并非什么淵源流傳的宗門，乃是一個世界的巫道壯大，不停吸收各路修士經驗，才慢慢形成十二脈。
其所處的世界，原本妖魔邪祟橫行，正是因為方相宗崛起，才讓那個世界人族興旺。
可惜，后來被魔道毀滅。
他所得到的方相儺面，已經是宗主級別寶物，為何還會有新的出現？
難道，方相宗背后還有隱秘？
諸多疑問，讓張彪陷入沉思。
當然，他也沒有輕舉妄動。
入夢之術，在原先的古元界，還能起到巨大作用，但大千世界中，擅于此術者眾多，各方勢力都有相應的防范術法。
那些區域，都有可怕力量存在，他只不過通過夢煞進行感應，深入探查，恐怕就會遭到襲擊。
倒是那具儺面，就在鬼市之中！
沒有絲毫猶豫，張彪當即捏動法訣，收起術法，甚至將夢煞方尖碑也進行隱藏。
大千世界奇功妙法眾多，他能感應到，說不定別人也行，反正已記住了方位，游龍船最好還是少現身。
嘩啦啦……
剛收起術法，院外便傳來響動。
張彪眼睛微瞇，殺機閃爍。
他早猜出，這個地方恐怕不會太平，沒想到自己還未安頓好，便有人上來滋擾。
當然，他也早有所防備。
木門被打開，外面躺了一名黑衣人。
看體型，應該是個少年，身上穿著黑色緊身衣，用一種類似蛇皮的靈材煉成，布滿細密鱗片，還在迅速變色，與地上塵土顏色一樣。
竊天樓的小賊？
一看這裝扮，張彪便猜出了其身份。
他伸手一揮，對方頭上黑色面罩瞬間飛出，露出一張滿是傷疤的臉，明顯是被大火灼燒后留下，顯得猙獰而可怕。
中了門上禁制，少年已兩眼翻白，眼皮瘋狂顫動，陷入了某種幻境。
張彪眼睛微瞇，遠轉靈視之眼查看，隨后便沒了興趣。
少年名叫司徒博雅，算是有些來頭。
對方原本是千寶閣一名掌柜的兒子，因生意出了差錯，家業被奪，便自毀容貌，跑到這鬼市，拜了個竊天樓老賊為師，算是躲過一劫。
這小家伙，在鬼市中也混得不怎么樣，是看他初來乍到，才準備前來打個秋風。
張彪打了個響指，對方立刻蘇醒，看了看周圍，張開嘴巴，明顯想要求饒。
“滾！”
張彪眼睛微瞇，輕聲道。
少年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張彪搖了搖頭。
對方身世凄慘，但他可沒興趣相助，在這魔巢之中，幾乎沒什么好人，看著軟弱，轉頭就能給你一刀。
將小店收拾一番，簡單布下陣法防御后，張彪便穿上黑袍，轉身出了門。
這個小店，只是臨時用來遮掩，重要的物品，全都被他隨身攜帶，即便再有人來偷竊，也無所謂。
此刻已是深夜，但鬼市本身就已形成鬼蜮，陰陽難辨，常年被綠色濃霧籠罩，所以也沒有什么白天黑夜的概念。
張彪行走于其中，調動不死道體五感，嘈雜的聲音，再次涌入他腦中。
“竊天樓的小賊失手了，看來這新來的，是個硬茬子…”
“屁個硬茬子，那小賊連金丹都不是，能被袁虺那幫人給忽悠了，多半也是個蠢貨…”
“羅兄，那事可有消息？”
“聽說來了一些神秘人，千寶閣的掌柜們親自接待，估計是五濁魔修長老，正在談判…”
“哼，千百年來仇怨不斷，有些見面就得分個生死，魔道聯合，怎么看都是笑話！”
“隨大流吧，上頭怎么決定，咱們這些小人物，只能跟著做。”
“吳兄，你說的是真的？”
“那是自然，鬼道大能們煉化至尊分身，所需靈材驚人，又被小須彌界堵在河道，已經向千寶閣下了單子…”
感受著周圍或不懷好意，或冷眼相看的目光，張彪面色平靜，心中暗喜。
這鬼市是來對了，轉眼就得到不少情報。
不同于五濁魔道，十惡魔道的自主性更強一些，并未完全受魔靈操控。
因此，雙方還在談判中。
還有鬼道那些大能，果然在與魔道勾勾搭搭，這個消息，卻是能提前傳出。
御萬景正在與小須彌界談判，這個消息，或許能被利用，成為各方勢力聯合的契機。
當然，張彪已經學精了。
他眼下根基還不穩，道行也不足，這個消息，最好通過玄黃進行透露。
很快，位于幽闋城的本體，便通過玄黃令，將此事告知了赤陰元君。
要怎么利用，這些大能遠比他會玩。
做完這些，張彪便專心尋找儺面，沿著夢境中的方位，不知不覺已來到一座高聳建筑前。
漆黑的高樓，懸掛著一盞盞燈籠，昏黃光線下，黑袍人來來往往，很是熱鬧。
景樓？
張彪有些詫異，沒想到在這個地方。
袁虺之前介紹過，這里是竊天樓的銷贓之處，難道儺面是從什么地方偷竊而來？
隨意打量了一眼，張彪立刻進入其中。
這座景樓的模樣很是古怪，融入了洞天秘術，外面看只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危樓，但進入其中，卻顯得異常龐大。
有點像前世的超級商場，但卻是一座座石窟構成，另有懸空石梯通向更高一層。
鬼火閃爍，其間人影綽綽。
這里的買賣，顯然有自己規則。
張彪雖無人帶領，但聽著周圍人傳音談論，也很快弄明白了怎么做。
景樓之中，每一座洞窟，都有各自特點，從靈材到法器，從活人到亡魂，什么都有。
品質差一點的，購買方式有點像賭博，亂七八糟混在一口箱子內，讓你遠遠觀望，隨后喊價，價高者得。
至于能買到什么，全看運氣。
而好東西，自然是直接拍賣，每一層洞窟，都有自己的拍賣場，常年拍賣，幾乎不會停歇。
這種新奇的方式，明顯能將所有賊贓賣出個好價錢，張彪雖有興趣，但卻顧不上多逛，按著儺面的感應，來到了第二層洞窟。
當來到一座石窟前時，張彪停了下來，扭頭觀望。
這同樣是一座雜物拍賣場，里面堆滿了箱子，光線昏暗，兩側綠色燈籠還散發著迷離幻術，阻擋修士進行探查。
與之前所見的冷清石窟不同，這里分外熱鬧，里里外外站了不少黑袍人，皆專心致志，盯著石窟中的箱子。
他們，同樣在互相傳音。
張彪凝神一聽，便知曉了原因。
這里是竊天樓剛到的一筆贓物，雖說遮掩了消息，但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其來源，早已被這幫老油條得知。
倒霉蛋，是他的老熟人：相柳！
自從世界格局改變后，相柳的命運，比玄黃好不到哪兒去。
他們原本就是一幫高手組成，如狼群土匪一般，穿梭各個世界，進行掠奪，其中有不少邪道，甚至魔道高手。
比如通靈鬼尊，便曾是相柳中人。
世道大變，這些高手也紛紛離開，專心相助自己的勢力，進行布局。
相柳實力大減，起初還有些野心，但幾次行動都被破壞，也和玄黃一樣，選擇了收縮力量，暗中隱藏。
衰弱的他們，自然被人盯上。
這些東西，便是竊天樓高手，從九大法王之一的五陰法王那里偷得，弄了個計策將人引開，近乎將整個寶庫搬空。
好點的東西，全在上面拍賣場。
這里的，都是雜物，引來不少老鬼賭博。
看守攤位的，是一名黑衣老者，滿頭亂發，瞳孔之中淡淡紅光閃爍，臉色蒼白，宛如惡鬼。
“諸位都看好了！”
他用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便打開一口限制，動作飛快，只是等里面靈氣溢散而出，便迅速合上，砰的一聲放在石臺上。
“諸位，出價吧…”
老者哼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五斤冥銅。”
“八斤。”
其中幾人迅速出價，剩下的則沉默不語。
他們賭博，全看剛才那一抹溢散的靈氣，雖說有幻術遮掩，模模糊糊，但也能大致分辨是什么東西。
沒有什么互相怒懟置氣，覺得不合適，便立刻放棄。
這種氛圍，也能少很多麻煩。
終于，輪到裝有儺面的那口箱子。
老者照例露出一道縫。
然而這次，卻出了點意外。
“吼！”
剛打開箱子，里面便噴出大量黑霧，化作猙獰面孔，發出凄厲咆哮。
“找死！”
老者眼中微怒，干枯手爪如影子般向前一探，又迅速收回。
那團黑霧面孔，便沒了神采，好像被抽掉魂魄，漸漸消散。
索魂手？
張彪眼睛微瞇，提起警惕。
他曾從鄭霓裳那里，得到過海族公主的竊天樓傳承，知道這門術法。
剛修煉時，可以無聲無息從別人懷中偷東西，但煉至深處，便能偷人魂魄靈韻，甚至透過儲物法器偷竊。
“哎…”
看到那黑霧鬼面被奪魂，幾名黑衣人頓時嘆氣，忍不住開口道：“金丹修士的殘魂，羅老，伱把好東西都拿了，還讓我們怎么出價。”
“愛要不要。”
那老者陰冷一笑。
他這行為，明顯是損公肥私，但在竊天樓的地盤，也沒人敢說什么廢話。
“三斤冥銅。”
“五斤。”
“十斤！”
那幾人雖抱怨，但出價卻毫不含糊，畢竟里面有金丹修士殘魂，說不定有隨身法器。
“二十斤。”
張彪忽然開口，直接將價格翻倍。
箱子中的儺面，對他意義不凡，未免發生意外，只能囂張一些。
“哪來的蠢貨？”
“沒這么玩的…”
果然，立刻吸引了幾人目光。
張彪也懶得理會，直接掏出冥銅，接過箱子后，迅速離開。
在他身后，幾名黑衣人也互相打了個眼色，緊緊跟隨。
而這一切，全被之前被他放走的少年司徒博雅看在眼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