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什么法門?千機上人看得一頭霧水。而張彪則站在原地,仔細感受著這份力量,心中若有所思。設想中的壇城法器終于成型。他能感受到,自己神庭內,各個神殿神只的力量,通過壇城法器與外界建立起聯系,時刻引動龐大靈氣,建起一座壇城。這東西看似神域,卻并非神域。所謂神域,是俗神力量外展,通過香火神力,獲得一個區域的靈氣控制權。因此,神域之內神通強橫。但說白了,仍舊是天地一部分。而自己這壇城法器,雖有同樣功能,卻能形成閉環,若是建起足夠的神殿,甚至能形成一方小世界。當然,這個壇城還不穩定。若是受到足夠強大的攻擊,就能讓其崩潰,而且是借了外物之力,并非自身法門。一旦法器破碎,他也會被打回原形。但這,卻讓他對未來道路更加清晰,那就是壯大神庭,將自身化作壇城,最終形成一方天地。天下大道,殊途同歸。如果沒猜錯,那些合體期的大能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想到這兒,張彪看向遠處。“送我回清風寨!”他知道,是時候與幽冥水母見面了,他能弄出雛形,但這條路是否能走通,還要借助對方相助。……張彪煉器,用了差不多一月。小暑至,天氣越發炎熱,伴著滾滾雷鳴聲,大雨傾盆,穿過柳靈神域,化作朦朧清爽的雨霧,整個清風寨如在畫中。閣樓內,幽冥水母的轉世鄭霓裳正坐在窗前,隨著她纖細手指擺動,一道道水流匯聚,似精靈般在指尖跳動。更玄妙的是,并沒有靈氣波動。好似這一切,都是天地自發形成。她這轉世,早已修到煉氣巔峰,卻始終壓著沒有筑基,而是一個個吸收靈根,試圖像張彪一樣,也在體內鑄就神庭靈根。但不同于張彪,她選擇了以自己最熟悉的水之大道為根基,統合靈根。呼門外,一陣清風吹過。鄭霓裳淡淡一瞥,開口道:“道友無需避諱,這條大道雖方式不同,但你我都是同路人,無需互相提防。”她說話的目標,是柳靈。清風寨內,修神庭法的不僅是張彪和幽冥水母,柳靈在得到神像道體后,也在全心鉆研此法。當然,又是另一種路子。柳靈修的是神道,離不開眾生之力,他借助此法,再重新鑄造自己的神域。張彪自然早已察覺,甚至私下里沒少和柳靈交流心得。而柳靈對于幽冥水母,態度卻很復雜,既有莫名的畏懼,又對其水之大道很是親近。幽冥水母自然也在觀察。她看得更遠,知道柳靈這種先天靈即便走到盡頭,恐怕也只能達到蒼木之靈的境界。而張彪,才是希望。原因很簡單,對方身上有變數!這個東西很是玄妙,張彪目前的道行修為,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但這變數,卻是她不曾擁有。簡單說來,她就像走到山頂之人,再往一步,就會摸到布滿死亡的蒼穹絕路。即便如今轉世重修,她也會受到影響,重新轉回老路,最終面臨同樣的境地。只有變數,才能找到新的路。就在這時,鄭霓裳忽然抬頭一望,看向遠處,嘴角露出微笑,身形化作水波蕩漾,忽然消失無蹤…再出現,她也到了張彪洞府之中。張彪看到后,并不奇怪。幽冥水母,已經摸到了某種道法的極致,即便沒有龐大的靈氣支持,也能運用水之大道,做出許多不可思議之事。就像當初,對方只是一縷殘魂靈韻,就能模擬先天之水,讓自己順利結丹,甚至做出遮掩,瞞過強悍的金烏神。“前輩,我有一法,想要請教。”張彪毫不猶豫,亮出壇城法器,隨后直接運轉神庭,背后七彩壇城旋轉,內外混元一體,光芒大作,猶如神明。然而,幽冥水母看到后卻很是平靜。張彪心中咯噔一下,“此法有問題?”幽冥水母沒有第一時間否認,而是沉思了一下,捏動法訣,身前一團水波光影繚繞,顯示出一幅景象:那是個類似太陽的水母形巨物,每條觸手末端,都擁有一個帶著王冠的人頭,即便只是一片虛影,也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神威。而在其周圍,一道道水波同樣構成金色的曼荼羅壇城,光芒大作…“合體之上有大乘。”幽冥水母平靜開口道:“我原本為海族,修冥府法門,借忘川河神游萬界,體悟大道。”“大乘之后,需觸及大千世界本源,以自我為天地,影響一方世界規則。”“這是冥府傳下的法門,無論壇城法、諸界法、殊途同歸,都是為了這一目的。”“我修水之大道,冥冥之中感應到此法相,變化萬千,成為諸界水神,最終走到盡頭……”說著,淡淡一瞥道:“現在想來,或許我修這條道時,冥冥之中便受到了某種影響,向著某個特定道路修行。”“若非冥府崩壞,打斷了這條路,在我修行到極點之時,就會與道合一。”“到時,我就非我。”這話說的神神叨叨,但張彪卻瞬間了然,頭皮一陣發麻,顫聲道:“那些先天神?”幽冥水母微微點頭,“他們,已站在道路盡頭,不知為何會身隕,或許和曾經的我們一樣,同樣是觸碰到了某種禁忌。”“不過,我們的禁忌是他們,而他們的禁忌,則是另一種東西。”“萬千大道,已被他們所掌控,修到極點,也不過是成為其餌料,或許他們將自身崩碎,化作萬千碎片靈根遍布大千世界時,便是為自己的復蘇,進行布局!”張彪握了一下拳頭,“這條路不通?”幽冥水母沉思了一下,微微搖頭,“我也不清楚,施展此法,是要告訴你,這壇城法,能夠走到的極限。”“此路可行,但前人已經走過,唯一的區別,是你以后天靈根鑄神庭,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但當伱要踏出那一步的時候,切記要想清楚自己是誰,是否受到了大道影響。”“畢竟,你可不一定有我的運氣,能因冥府崩潰而死亡,又重新復蘇。”“多謝前輩提醒。”張彪心中一驚,正色拱手。……提點一番后,鄭霓裳就走了。望著對方遠去身影,張彪若有所思。他知道鄭霓裳的意思。這條路并沒錯,卻也沒脫離窠臼,可以修行到大乘,但再往前一步,就要慎之又慎。為了怕自己受到影響,對方甚至沒有在壇城法上進行指點,只是告訴自己山上的風景,和可能存在的陷阱。能走到哪里,還要看他自己。得了肯定,張彪也徹底下定決心。他心里清楚,自己還有另一個更大的底牌,便是靈視之眼。到了山上,看到的應該更多。若同樣受到影響,也能第一時間警醒。想到這兒,他看向手中兩個玉盒。這是鄭霓裳送他的兩個大禮。打開第一個玉盒,里面赫然是一團水光,變化不定,一會兒化作海綿狀,一會兒化作水母狀。靈視之眼查看,信息頓時涌上:源母靈根1、元虛紀元初,原初之水誕先天,棲于神界墟木,配合五行本源,孕育萬千生機。然神界崩,源母隕,碎片散于大千世界,為冥府所得,幽冥水母借之成道……2、吸收源母靈根,可修行本源神水,變化萬千,蘊含本源生機…3、這個靈根,蘊含危險與機緣,溯本返源,或可躲過災劫…靈根之中,幽冥水母并未動手腳。對比之前金烏靈根的信息,張彪越發肯定,對方沒有騙自己。比如第三個信息:蘊含危險與機緣,溯本返源,或可躲過災劫。金烏靈根的說明,同樣擁有。張彪心中冒出個念頭,或許將靈根溯本返源,除去金烏和源母法相,就能脫離其掌控。但這條路,恐怕沒那么簡單。就連曾經達到盡頭的幽冥水母,都無法將其祛除,恐怕遠不是自己如今能夠做到。無論如何,又有一座神殿能夠建成。沒有絲毫猶豫,張彪立刻將源母靈根吸收,捏動法訣,心神沉入丹田。五臟六腑神殿皆已鑄就,張彪心神踏入腎殿,隨著他牽引,源母靈根緩緩與神殿上供奉的神光相合。最終,一尊神只誕生,面相同樣與他一模一樣,五官卻很柔和,袞袍之上還各種變化不定的水紋。神名:玄冥!隨著神只就位,他身后壇城上,腎殿虛影逐漸凝實,一道道水光流淌入壇城,位于雷墻之外,好似一道道護城河。與此同時,張彪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不死道體更加強橫,即便受到重傷,也能很快復蘇。這一切,他已熟門熟路,并無太多驚喜。隨后,他打開第二個玉盒,里面赫然放著一塊古老青銅大印,周圍刻滿各種符紋,竟和忘川河有些相似。張彪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想不到幽冥水母還留著這一張底牌。看來在這場大亂中,古元界能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