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有冥府遺跡?”張彪聞言來了興趣。沈家那遺藏,就在這冤魂海所對應的殘夢界深處,只是沒想到這里如此特殊。聽到張彪詢問,沈潮生有些尷尬,老實說道:“我從小便在不死神教修行,因為與五陰教的爭斗,很少離開,只是聽父親說過,關于冤魂海的一些傳說。”“這個地方,確實發現過冥府遺跡,至于什么,最后又被誰所得,已無人知曉。”張彪聽罷,也不再多問。關于冥府,他如今已知曉了不少內幕。如今這個紀元,名叫元虛紀,自誕生以來,總共有兩股統治世界的力量。一,便是那些天地初開后的先天神只,居住在神界之中,但不知發生了什么,一個個神明隕落崩碎,不朽的碎片,成為后世靈根來源。如同鯨落,大千世界開始蓬勃發展。二,便是冥府。這是一個扎根靈界的力量,借助冥河與忘川河通行大千世界,甚至能操控靈界規則,大名鼎鼎的靈界詛咒,很可能就與他們有關。然而,他們開始觸碰那殘破的神界,就像沾染了不祥,并且最終隕落。這些都是古老年代發生的事,后來才逐漸誕生了各方勢力,直到如今。望著眼前龐大的冤魂海,張彪沉思了一下,決定暫時不招惹,先找到沈家遺藏再說。“走吧,入夢界!”一聲令下,幽闋城再次啟動。濃郁夢煞黑霧散去,已進入殘夢界。這里,果然與眾不同。蒼藍界其他地方的殘夢界,夢魘邪祟大多是曾經的海中強橫生靈,而這里,則千奇百怪。巨人般的黑影呼嘯而過,身上全是密密麻麻閃電狀的紅色紋路,生前應應該是雷民族…類似鯨魚的巨影上下懸浮,但上半截卻是人影,鯨魚血紅的巨口張開,四處捕食弱小夢魘,生前應該是海中妖修……最多的,還是各種人影,張牙舞爪,不斷扭曲,飛速盤旋。“小心點,放慢速度,別驚動它們!”張彪面色凝重,叮囑千機上人。這里的夢魘,數量多的有些可怕,幸虧幽闋城有神域遮擋,否則早已蜂擁而上。他們要進入殘夢層深處,越往下越危險,最好的辦法,就是偷偷潛入。千機上人也知道厲害,盡量放慢速度,讓幽闋城所化的船只緩緩下沉。幸運的是,經過歲神升級后,如今的幽闋城神域明顯更加強橫,悄無聲息移動,并未驚動這些夢魘。越往下,光線越暗。每下降數百米,就會出現一個新的殘夢層,而其中躲藏的夢魘邪祟,也更加強大。當然,數量也越來越少。這便是穩定的殘夢層,若是世界崩潰,殘夢層混成一團,那些位于深處的可怕玩意兒也會現身。就像張彪在背陰山殘夢界看到的那佛山神龕夢魘,即便幽闋城再強,也只能狼狽逃竄。連續下降超過七八個殘夢層后,周圍已是一片漆黑,唯有張彪使用方相儺面,還能看到周圍景象。在這里,夢魘邪祟已異常稀少,但每一個,都看得讓人心驚肉跳。巨大的人影橫躺在地,背后長著旗幡狀的魚鰭,隨著胸膛緩緩起伏,朦朧光暈籠罩周身百丈光暈……還有類似神庭狀的夢魘,高如山巒,里面盤坐著密密麻麻紅色虛影,同樣有光暈籠罩周身百丈……這些夢魘,靈視之眼已根本看不清根腳。張彪知道,這些夢魘的力量,至少都在金丹之上,他們已形成了自己的特殊領域。一旦進入其中,便會陷入對方記憶所化幻境,不斷重復那個古老年代的事件。這,便是夢界最大的寶藏。通過進入這些強者的殘破記憶,說不定就能探查到許多秘密,或者對方的功法術法。當然,靠他現有能力還無法做到。至少晉升金丹之后,才有機會。羅洪早就難以承受這可怕威壓,但對方也死賴著不肯離開,于是便躲入歲神變化出的密室中進行修行。而沈潮生,雖然有神域防護,但此刻周圍已是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覺到黑暗中傳來的噩夢般氣息,渾身緊繃,汗毛都已豎起。張彪也滿是警惕,默默進行計算。沈家曾經的那位老祖很是強大,為掩人耳目,將不死神教地姆遺跡藏在殘夢界萬丈之下。幸運的是,下方這些可怕的夢魘,全都陷入沉眠之中,幽闋城只要放慢速度,并不會驚動。不知不覺,十幾個時辰過去。幽闋城已下降到殘夢層深處九千多丈。這里,已沒有半點光線,也不再有云層分割,全是濃郁黑霧,即便隔著神域,也能感受到一股壓抑絕望的可怕感覺。張彪知道,夢界云海,都是溢散的精神力形成,越往下,年代就越古老,云霧中蘊含的精神力,也越沉重黑暗。終于,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物。那是一條類似巨龍的夢魘,蜷縮于黑霧之中,如同蟠龍雕塑,體型之大宛如山岳,周圍光暈可達千丈。蒼藍界,果然曾有龍族出沒。幽闋城體積也算不小,但在其面前,就如同芝麻與西瓜,即便相隔遙遠,也令人倍感壓抑。千機上人自然越發謹慎,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才緩緩停下,開口道:“到了?”張彪聞言,看向沈潮生。只見對方取出一塊植物根莖雕刻的令牌,充滿勃勃生機,正前方還刻了個沈字。注入真氣后,令牌頓時懸浮而起,好似指南針一般,不斷旋轉,最終指向右側。“就在那邊!”沈潮生看向右側開口道。張彪心中暗笑,這小子果然留了一手。在這種地方,步步危機,沒有東西指路,想找到沈家遺藏,簡直難如登天。當然,他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一聲令下,千機上人便操控著幽闋城緩緩向前移動。半個時辰后,幽闋城停了下來。“先生,到了?”沈潮生聲音有些發顫。張彪神色則變得凝重,“到了,但恐怕有些問題。”沈潮生視線受阻,但他卻能清晰地看到,前方有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有點類似古先民祭壇,周圍全是人臉浮雕。這事也不奇怪,畢竟古先民祭壇,就是有人看到地姆遺跡,以為是神明所留,模仿其形進行鍛造。眼前這地姆遺跡,顯然經過了不死神教一番改造,以其為中心,修建了一艘元寶形巨船,上面密密麻麻滿是傷痕與破洞,金字塔矗立甲板之上,被當做船閣。想必當初不死神教,便是憑借此物,歷經千難萬險,到達了蒼藍界。而讓張彪警惕的是,在這金字塔形的遺跡之上,赫然盤踞著一頭夢魘邪祟,如海葵一般,探出密密麻麻的黑影觸手,在濃霧中輕輕搖擺。不知為何,他想起了逃離青嵐界時,看到的那可怕黑影,疑似與不死藤有關,蔓延開來,幾乎籠罩了整個夢界。眼前這個小了太多,但也足夠可怕。待他說明情況后,沈潮生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顫聲道:“是我那位先祖,他死了…”“我不死神教,最高法門,便是用御植術,將不死藤靈根發揮到極限,身靈合一,即便砍掉腦袋,也能重新長出。”“據我父親所說,歷代掌教死后,因為法門的原因,也會化作類似不死藤的夢魘…”沈潮生最大的期盼,就是家中那位老祖還活著,出關后將五陰教連根拔除,隨后重建不死神教。但眼下,希望已經破滅。張彪微微搖頭,安慰道:“千年時光,即便元嬰巔峰,也會天人五衰,你心中應該早有準備。”“最重要是活著,你有不死神教傳承,只要有恒心,重建宗門并非做不到。”沈潮生心情低落,但還是點了點頭。在不死神教內,他是地位尊崇的少教主,但宗門破裂,和喪家之犬差不多,這些天所見所聞,更是讓他大開眼界。天下之大,他這點修為還真不算什么。張彪看到后,心中一嘆,這沈潮生資質不凡,但心性卻比不上羅洪,想要報仇,恐怕有些難。但眼下,顯然顧不上考慮這些,于是開口問道:“沈家前輩所化夢魘,咱們不是對手,可否有其他方式靠近?”沈潮生沉思了一下,從儲物錦囊中取出一枚竹笛遞上,眼神黯然道:“這是我父親遺物,有安魂之功,應該能讓先祖殘魂沉眠。”張彪一看,正是竹居士當初進入青嵐界殘夢深處時所使用,扛不住那疑似不死藤的巨物,但眼前這個,應該沒問題。果然,隨著笛聲響起,一道道透明波紋向外擴散,盤踞在金字塔上方的海葵狀夢魘,也一動不動,觸手都耷拉了下來。“走,小心點!”在張彪命令下,幽闋城緩緩靠近,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與那艘破船并行接觸。因為地姆遺跡的原因,這艘寶船同樣擁有神域,但已經十分脆弱,僅能籠罩船身向外三米。張彪看向上方夢魘邪祟,搖頭道:“此物在侵蝕神域,若咱們再晚來幾年,恐怕這里便會在夢界中崩碎。”說著,取出五個玉盒,“該如何開啟?”沈潮生回道:“父親說,拋入神域之中即可。”張彪聞言也不猶豫,將一枚枚寶藥取出,同時扔進神域之中。寶藥落入神域,上下懸浮。嘎吱吱!古老的殘骸仿佛被喚醒,一顆顆藤蔓從木質甲板上蔓延而出,扭曲盤旋,形成一座五行大陣。每個藤蔓上方,都忽然開出木蓮花。水中花、鏡中月、火中煙、山間風、林中云,五種寶藥落入花蕾之上,隨后包裹形成花骨朵,一道道靈氣也順著藤蔓開始蔓延。整艘船仿佛都被喚醒,從那些黑暗的船艙中,透出昏黃熒光,如夢似幻。與此同時,上方的金字塔形地姆遺跡前,也有黑霧涌動,形成洞天入口。“五行皆虛妄,幻夢藏洞天。”張彪想起沈潮生所述口訣,忍不住贊道:“不死神教的御植術果然不凡,佩服!”他哪還看不出,眼前這艘寶船,乃御植術高深運用,可以想象,其全盛時期,會是如何的不可思議。這是與幽闋城完全不同的道路。沈潮生眼神微暗,“這艘寶船,乃不死神教鎮壓氣運之物,歷代經營,耗費不少資源,可惜青嵐界大劫,無數先輩戰死,煉制的法門也早已失傳。”“走吧,或許能找到些什么。”張彪叮囑千機上人在外等候,便抓起沈潮生,夢煞黑霧一閃,便落到了對面船上。這里經過了漫長歲月,一片死寂,甲板上積累了厚厚一層灰,還有許多破損的痕跡。張彪大袖一抖,密密麻麻的噬靈蟬便呼嘯而出,順著甲板破動鉆入,沿走廊飛向各個船艙。果然,如他所料,不死神教在來到蒼藍界后,將神船藏好,里面的物資則用于重建神教,已徹底搬空,所有船艙都空空蕩蕩。發出亮光的,則是船艙內木雕所形成的花朵,也不知是用了何種法門煉制而成。眼見沒有收獲,張彪才望向金字塔祭壇。好在,此物品級并不高,靈視之眼運轉,信息頓時涌上:天啟壇1、來自地姆紀元的神明遺跡,用于祭祀,接引神明分身,紀元輪回后被遺棄,尚且保留一絲生機。青嵐界不死神教獲取,進行改造,成為空海寶船,青嵐界毀滅后,不死神教借其來到蒼藍界…2、可借祭壇之力,穿梭夢界與靈界,擁有破空大陣,已經損毀。3、腐朽之神壇,只留一絲生機,無法復蘇……原來是神壇!張彪看到后,眼睛頓時一亮。他有些明白了此物作用。地姆紀元,世界還是混沌一塊,并沒什么大千世界,浩瀚無垠。按玄黃情報所說,那時人神同居,每個神明都要統御廣闊疆界。如果說幽闋城是神明座駕,用于巡視四方,那么眼前這祭壇,就是凡人祭祀,并且破空接引神明的寶物。若在各地修建這祭壇,無論外敵入侵或其他緊急狀況,神明都能第一時間趕到。破空大陣。饕餮的“尸驛”,同樣有破空之法,莫非便是借助了此物……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