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西大陸終于出現。因為狂暴的大海阻隔,古元界東西兩個大陸很少交流,尤其是在靈氣復蘇之后。張彪對其唯一的印象,便是有個遠比大梁強橫的大虞朝。在他還年幼之時,曾有大虞使者跨海而來,奉上珍奇異寶,但提及大梁風物,多有輕視之意,引得朝堂上下憤怒,玉京城中人人唾罵。現在想來,這多半是大虞朝派來刺探的人員,發現九州沒有西大陸物產豐富,遠渡重洋攻打并不合算,才停了念頭。除此之外,他還知道西大陸有個血神宗還有萬妖教,傳給王信的御妖術,便是得自萬妖教。剩下的,則一無所知。讓張彪奇怪的是,按理說西大陸的宗門,實力還要強于九州,為何沒有一點消息,也沒天人前來爭奪機緣……“有情況!”就在他沉思時,千機上人忽然輕呼。他們此時已靠近海岸,只見近海區域,海面上漂浮著一艘艘戰船,船只大多已經腐朽,濕漉漉寒氣四溢,仿佛剛從海底升上,纏滿了色澤發暗的海帶。而在甲板上,陰霧籠罩,人影綽綽…“鬼船?”張彪眼睛微瞇,來了興趣。他遠行之前,曾受邀前往海州云浮山作客,聽了許多海上詭事。靈氣復蘇后,最讓云浮山困擾的,便是那些海葬墓。或許是為了防止盜墓,或許是對于大海的向往,海州一帶富戶大族,流行海葬。每有人死去,便會建造葬船,滿載珍貴器皿,航行至海溝上方,沉船入底。千年來積累,沿海附近海溝中,沉船墓葬堆積如山,靈氣復蘇后便成了動亂根源。好在,這些鬼船升起后,只要斬殺上方厲鬼邪祟,船內的陪葬也能小賺一筆。這個任務,常年被掛在八方閣上,宗門弟子看不上,但對于野修來說,卻是賺錢的好買賣,尤其那些養活一大家子的人來說。張彪路上,還順手幫了一把。而眼前這些,顯然不是海葬船,制式統一,還有密集的火炮口,有些仍舊掛著腐朽的旗子,寫著大大的“虞”字。都是大虞朝水師戰船。這里出了什么事…嘩啦啦!就在張彪好奇之時,海綿再次翻涌,出現一艘更大的樓船,陰氣四溢,黑霧翻涌。船頭之上,赫然矗立著一道身著鎧甲的虛影,雙目血光閃爍,兇厲之氣四溢。張彪眉頭一皺,運轉靈視之眼。汪將軍1、棹歌聲動海云開,簇帆輕飄浪花拍。水師將軍今何在,海鬼夜夜夢中來。原為大虞朝水師將軍汪萬城,修羅宗修士,與宗門征戰而亡,死后化為鬽鬼,被人香火供奉而成鬼神。2、可使用詭術:兵刃、布霧、迷魂、御靈、3、受到召喚現身…有人供奉鬼神作祟?張彪眉頭頓時微皺。鬽鬼,便是厲鬼依附器物,他所見鬼船,大多是這種情況。根據信息來看,大虞朝和大梁一般,同樣在與宗門征戰,難道已經分崩離析?又是誰在祭煉鬼神?幽闋城有神域遮掩,因此即便靠得很近,這些鬼物也未察覺,只是掀起陰風黑霧匯聚。嘟——!隨著樓船之上蒼涼號角聲響起,周圍忽然黑霧翻涌,將所有鬼船包裹其中,海面也有冰層迅速蔓延。黑兇之氣?張彪對這東西異常熟悉。這是現世兇煞之氣匯聚,曾經的玉京城陰兵便曾操控此物,論兇悍,遠比不上靈界黑煞,但卻能作為陰兵的守護。玄都觀的猖兵,就用了此法。祭煉的法門,應該來自宗門…隨著黑兇匯聚,喊殺聲逐漸響起,鬼船大軍竟隨著滾滾黑霧消失,進入了靈界之內。張彪自然看得一清二楚。這只鬼船陰兵,潛入靈界后,竟黑霧翻涌,沖上沙灘進入陸地。“走,跟上瞧瞧!”張彪一聲令下,幽闋城緊隨其后。他心中已有預感,西大陸情況多半不好。果然,剛上岸便看到了已成廢墟的漁村,似乎經歷過戰火,只剩殘垣斷壁,還有磨盤大的海蟹,正掀開燒焦的橫梁,翻撿里面的腐尸吞噬……張彪眉頭微皺,卻并未理會。他看得出來,這螃蟹已經成為獸怪,卻并非毀滅村莊兇手,只是依從本能找食。那些腐尸怨念糾纏,若不清理,反倒會作祟。鬼船陰兵靈界穿行,速度飛快,幽闋城則在現世飛行,以便張彪查看西大陸景象。沒多久,便來到一處平原。喊殺聲不斷,兩方人馬正在廝殺。一方有數百人,身著破爛的鎧甲,明顯是朝廷軍隊,眼神兇悍,滿臉是血,人數雖多卻處于下風。另一方,則是一群白衣道人,劍光閃爍,符紙化作火焰,甚至還有一人使用飛劍。他們只有十幾人,但動作瀟灑,輕松斬殺著這些軍人。嘟——!號角聲傳來,鬼船陰兵現身。然而,面對突然出現的鬼兵,這些道人卻并不驚慌,反倒冷笑道:“滋擾陰魂,邪魔外道,罪該萬死!”說罷,便迅速后退。只見后方密林之中,忽然濃霧升騰,又有十幾名道人抬著神龕出現。隨著他們捏動法咒,神龕之上金光四射,顯出個金甲神人,綬帶飄飛,宛如天人降臨。嗖!就在這時,張彪忽然現身。面色冷肅,孤身一人站在雙方之間。面對突然出現的張彪,雙方都嚇了一跳。“何方妖人!”為首的白袍道人一聲厲喝。他還未筑基,感受到張彪可怕氣息,卻絲毫不懼,反倒正氣凌然道:“果然亂世至,妖邪輩出,諸位,御神除魔!”一聲令下,所有白袍道人同時捏動法訣,皆是滿眼狂熱,一幅殉道就義模樣。而他們所操控的金甲神將也呼嘯而來。張彪冷冷一瞥,伸手一彈。嗖!一顆咒神丸呼嘯而出,擊中那金甲神將,瞬間炸裂,化作一道道金色尖刺,將其固定在空中。“吼!”凄厲嘶吼聲傳來,俗神面孔開始扭曲,變得青面獠牙,滿眼血紅,宛如惡魔。俗神受創,那些個白袍道人也心神劇震,抱著腦袋,慘叫著在地上打滾。張彪卻并未急著下手,而是揮手拋出一物,在空中變化不定,正是那食氣蠱祭歲。祭歲鉆入那俗神體內,沒一會兒便又鉆了出來,但卻已變了模樣。原本晶瑩透明,如今卻漆黑如墨,瘋狂扭曲,生出大大小小人頭肉瘤,似乎在呼喊著什么。呼!沒有絲毫猶豫,肉瘤被鳳凰火灼燒,噼里啪啦,半天才化為灰燼。隨后,莫問刀呼嘯而出,化作刀刃風暴,將那俗神撕成碎片,一道道香火神力被方相儺面吸收。噗!俗神一滅,那些道人齊齊噴血,昏死過去。一番操作,令后方軍士目瞪口呆。張彪緩緩轉身,那些人頓時齊齊后退。“不要怕。”張彪平靜道:“我乃東土九州修士,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夜幕降臨,山洞中篝火搖曳。這里是海岸附近深山的洞窟,士兵們大多已經熟睡,個個滿臉疲憊,鼾聲如雷。一些人守在洞外,為首的將領則坐在火堆旁,向張彪講述西大陸往事。“我大虞朝,原本就脫胎于宗門,名為修羅宗,擅兵陣修行之術,還保留著上古典籍,在靈氣復蘇前,便已四處征戰,將那些宗門山門盡毀…”“那些宗門隱于江湖,藏于暗處,靈氣復蘇后則興風作浪,挑撥離間,使得大虞朝派系林立,互相征伐,戰亂四起…”張彪眉頭微皺,“既是同宗,為何內亂?”那將軍苦笑道:“因為權利,各路大帥同樣是宗門后裔,有了力量,自然不愿臣服大虞,要罷免皇族司空家,恢復宗門制度,輪流執掌大權…”“皇族有妖人司空淵,提出個想法,用一滅亡的宗門御神宗秘法,改造鎮國底蘊神器,興國教,建神朝…”“他們成功了,神器被改造,各方諸侯戰場法器也沒了根基,一炁教開始崛起,以皇族為根基,大肆招募教徒,短短時間便將各方諸侯擊潰…”“然而,一炁教的這幫人都是瘋子,他們說唯有保持純凈,神朝才能興盛,制定各種苛刻制度,動輒便將人打成邪魔…”“許多百姓和士兵難以忍受,遁入荒野,就被他們說成受了邪魔蠱惑,四處追殺…”張彪眼神冰冷,“多聞教果然擅于蠱惑人心,扭曲正邪。”“多聞教?”那將軍聞言,頓時一愣。張彪沉聲道:“他們才是真正的魔道。”沒錯,他之所以現身,毫不猶豫出手,皆因使用靈視之眼,看出這些人已被見濁魔氣侵染。名為一炁,實則多聞。這多聞教,便是見濁大魔麾下。這個魔道的可怕之處,便在與多聞。他們侵染的世界,常令本土宗門陷入偏執,已經入魔還不自知,逐漸瘋狂,侵染整個世界,最終扭曲世界本源。直到世界崩潰,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已陷入魔道,瘋瘋癲癲將世界本源獻給見濁大魔。好在,對方還未形成氣候,只要用食氣蠱祭歲清理掉魔氣,便能消除劫難。張彪看了看地上仍舊昏迷的白袍道人,又開口問道:“那陰兵法門,是誰所用?”他看的出來,操控鬼船傭兵者,另有他人。那將軍猶豫了一下,忽然跪下,哀求道:“上尊,那施術之人雖用了御鬼之術,卻是心懷仁慈之人,救了不少兄弟與百姓。”“他已被一炁教抓走,要在海豐城焚燒祭神,您術法通天,還請出手相救。”張彪微微點頭,“好,那人叫什么?”將軍一臉驚喜,連忙回道:“他叫澹臺弘,自稱方相宗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