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姜離!
好不容易用射日弓傷了姜離,讓此戰有了突破口,豈能這般容易放棄?
但是想要攔住姜離,又是談何容易。
先天八景爆發出蒼蒼莽莽的元炁,形成了驚濤駭浪、狂風怒嵐,其威能甚至蕩破了真空家鄉。若非談無為使用了某種神通將真空家鄉進行恢復,這無生老母的老家怕是都要沒了。
如此威能之下,便是那無支祁也是身形騰挪,駕著祥云后退,其余四品更是難近。
至于三品,各有各的對手,更加不好對姜離出手。
然而,回應談無為之話語的不只有在場的三品,或者說已經現身的三品。
一道流星似的光芒經天而落,煌煌劍勢斬開狂涌的元炁,劍光縱橫,直刺青木古樹之上的姜離。
太白真君!
談無為的“攔住他”,并不是對文殊等人所言,而是要喊太白真君出手!
他人也許不知談無為這墨門叛徒、佛國菩薩和太白真君的關聯,姜離又豈會不知。
她與天君已是基本確定有關系,而太白真君則是和天君合作,這兩人如今又是同處雍州,且都是與兩國之戰有關聯,自然是有所聯系。
此時,劍光貫空,一劍化萬道鋒芒,萬千劍氣匯于一劍,以一化萬,萬劍歸一,彰顯劍道極境的風采。
姜離本身剛剛催發先天八景,又是面對此劍,哪怕他有青木古樹的支持,也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九黎寰空,大宇輪轉。”
只見姜離雙手運轉,一條條波紋出現在身前,空間扭曲成渦旋,直迎向劍光,將其吞入其中。
萬劍歸一的鋒芒隨著空間漩渦一同扭曲,數不盡的波紋絞著劍光。
“嗡——”
漩渦劇烈顫動,至極的鋒芒便是隔著空間都讓姜離的雙手感到一絲絲刺痛。
太白真君在現實中的威脅,可比先前的心靈之境強多了。心靈世界中,姜離能夠發揮出匹配自身道行的實力,而在現實中,他的實力是落后于自身境界的。
而且,現實之中的太白真君,也能發揮出某些無法在心靈世界中起效的功法,比如
‘九天蕩魔真訣,太白真君也修煉了九天蕩魔真訣。’
姜離心中念頭急閃,止住了動用底牌的想法,‘現在放旱魃出來,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旱魃雖強,但沒有神智,只能作為關鍵時刻的殺招,天譴散去,談無為的預知神通也該恢復了。’
思及先前的中箭,若談無為不知情況,可沒法這般巧合地打出配合。
所以
“退!”
姜離輕喝一聲,青木古樹開始挪移。
他要退走,但不是往東,而是往西,向著昆虛山的另一邊退走。
天璇當即就知他的意思,眾星法域變化,溝通真實的星辰,將星辰的引力牽扯至此,施展天星遁法。
二人一樹被星辰引力拉扯,迅速位移。就在眨眼間,已是化作了小小的影子。
“汪汪汪!”
因為無支祁的一擊而被打遠的嘯天見狀,不由連連大叫。
它還沒上車呢。
而談無為則是緊追不舍,真空家鄉隨之移動。
然而,那個吞噬劍光的扭曲漩渦卻在此時崩潰,化作了一片湖泊般的亂流。真空家鄉與其接觸,立即就遭影響,更有一道道劍氣從中迸發而出,射在真空家鄉之上。
談無為事先有所察覺,當即收攏真空家鄉,將劍氣一一擋下,但也因此而錯過了阻止姜離和天璇的機會。
姜離等人自東方來,西邊是去往佛國的方向,是以并未刻意盯防。此時姜離和天璇這么一撤,也是走得無比輕松,幾乎是暢通無阻地破空而去。
而他們兩個這么一去,也令得云氣翻涌,仙后隨之追上,沒有片刻的猶豫。
她現在的阻道之敵就只有天璇了,晉升儀式也就差最后這么一步了,只要擊敗天璇,仙后就可開始晉升,又怎么可能愿意放過天璇。
再接著,那股煌煌劍勢也往西去了。
與此同時,廣乘道人和墨玄空同時后撤,雨師元君等人也紛紛撤到飛島上。
本是白熱化的大戰,此時卻有冷卻的趨勢。
雙方之人各自分開,隔著數百丈對峙。
姜離和天璇離開之后,佛國這一方的三品有三,而姜離這邊的三品有二,但所有三品都能感應到一股同品級的氣機正在趕來。
果不其然,有金光縱空而至,現出了一身著紫色道袍的道人,赫然是玉虛觀的另一位三品——廣元。
廣元本是要看家,但在情況變得緊張之后,廣乘道人也傳訊讓他趕來,時間倒是剛剛好。
如此就是三對三的局面了。
“看來,諸位菩薩只能在此地駐足了,”廣乘道人輕笑道,“姜道友隨時可能歸來,想要攔住他,就只能依靠著彌勒道果的神通,所以閣下必須留在此地。”
廣乘道人看向談無為。
雖然姜離遭到仙后的追擊,還有太白真君也疑似加入了,但他和天璇逃脫二者追擊的可能還是不小。
畢竟這兩位,一個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另一個則是已經用戰績證明了他的欺敵手段。以他們二人的能耐,即便是太白真君和仙后兩大強者出手,也未必能截住他們。
他們是隨時都有可能回來的。
一旦姜離回來,別的不說,單憑今日和佛國相持不下的戰績,就足以穩定人心,讓大周內部的有心之輩不敢妄動了。另外,姜離還白嫖仙后,得了件二品道器,這對于姜離的聲望來說又是一大推力。
說不定大皇子和二皇子知道了,就又縮回去了。
所以,哪怕是再來一戰,也不能讓姜離攜聲威和二品道器回去,必須將他攔截在昆虛山。否則的話,是足以影響戰局的。
而姜離二人雖然是從此處去往西邊的,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也要從這里回歸大周。
光是昆虛山脈都有數千里長,讓姜離有著極大的選擇空間,更別說還有其他的選項了。想要精準提防姜離,還得靠談無為的神通。
只是這樣一來,談無為就必須留在大周和佛國的邊境。她一留,其余兩位也得留。
且不說廣乘道人這邊不愿讓三位三品歸軍,就說談無為的安危,就需要讓兩位大士留下了。他們要是走了,對方不講武德地群毆談無為怎么辦?
三品再如何生存能力強,一對三,也基本是沒多大勝利的可能,暴斃幾率倒是挺大的。
“我等留在此處,廣乘道長又何嘗不是如此?”文殊淡淡道。
三位三品,也許要三位三品防,但凡少一人,佛國這邊就動手了。
所以,這是一次互相囚禁、拖延的境況。
‘但是,佛國除了我等三品之外,還有一眾四品,還有已經向州府進攻的僧兵,而姜離的部屬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抵達雍州。’
文殊心中思量著,然后得出一個結論,“優勢在我。”
可惜,還不等文殊就此優勢發表多余的意見,就見談無為突然輕咦一聲。
這位的目光轉向依舊懸浮的飛島,死死定住了一直在島上旁觀的公孫青玥,仿佛是發現了什么。
在她的目光之下,公孫青玥的身上逐漸氣機浮現,隱約間,身影似乎要有所變化,隱隱變得模糊。
“可惜,還是被發現了。”
公孫青玥也是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然后輕笑一聲,道:“到底是距離久了,難以進行傳輸了。”
伴隨著這莫名的話語,“公孫青玥”身形一變,從婀娜有致的女子變成了一個叫人熟悉的男子,越發模糊的身影露出了個笑容,不是姜離又是何人?
看這情形,“公孫青玥”一直都是由姜離的一道元炁所化。因為姜離的本人遠離的此地,這道元炁也逐漸難以維持,在談無為的預知之下露出了端倪。
“那么問題來了,真正的公孫青玥,孤的師姐現在身在何處?”姜離帶著莫名笑容,看向談無為,“無為先生,你能夠看到她的行蹤嗎?”
越來越多的未來進入了談無為的視野,讓她面色凝重。
未來沒被揭曉之前,預知未來的人也無法看透真相,談無為被她所看到的未來限制了。
因為她的預知未來本身也是有范圍的,并且在預知范圍之內所見到的未來,只能代表這些事情會發生,而不能代表這些事情是值得相信的。
比如一個謊言,如果預知未來沒能看到謊言揭露的結果,只看到謊言被揭露之前,那么就有可能被這謊言所蒙騙。
“朝廷的兵馬,已經到了”談無為緩緩說道。
按理來說,就算是全員修行者,容納了至少九品的道果,朝廷的兵馬也沒那么快到達。至少至少,也需要個把月以上的時間,才能夠進入雍州。
但是,在這修行之世上,本就沒什么是不可能的。
“然也。”姜離回應著談無為的說法。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就徹底散做了一團元炁,徐徐飄散,飛島也已經交由雨師元君來維持懸浮。
這一次,他是真的離去了,留下了沉凝的氣氛,以及對方有些陰沉的臉色。
同一時間,在雍州首府大興城之外,公孫青玥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一處高坡上。
她舉目西望,以望氣術看到了遠方氣血升騰,化作紅光,和佛氣交映。
佛國的僧兵已是快要兵臨州府了。
在過去的一年里,甚至在更早的時間,在雍州大旱又逢兵災之后,墨門前來賑災之時,談無為就已經開始為今日做準備了。彼時墨門負責賑災的統領,就是談無為,她在雍州可謂是布局已久了。
是以,佛國僧眾一路前來,所過之處不說是百姓簞食壺漿喜迎佛師,卻也是相當于暢通無阻,城池鄉鎮皆以最快的速度被收納。甚至有些地方早在僧眾來之前,就已經信仰佛法了。
這使得佛國僧兵以最快速度臨近州府,且州府完全無力抵抗。
哪怕是有地祇,擁有神域,也無力抵抗佛國僧眾,實力差距太大了。
大周朝廷之所以對雍州控制薄弱,不只是因為歷史原因,也是因為雍州的地域就算是有了地祇,也難以給地祇帶來太大的助力。
地祇的實力強度是建立在所治之民的人心歸附、香火,以及最關鍵的地域環境上的。
地脈穩固而強大、環境優越、人口繁多的地區,其地祇自然也就強。反之,像雍州這種四處可見黃土、地帶荒涼、百姓生活艱難的地方,自然就沒法給地祇帶來什么裨益。
基本盤不行,地祇實力就不足,當然沒法對所轄之地有什么掌控力了。
要是沒有什么意外的話,雍州的首府也沒法抵抗太久,頂多一天的時間就要被佛國拿下。
前提是,沒有意外。
公孫青玥望著越來越接近的紅光與佛氣,右手輕抬,一個鼓鼓脹脹的破布口袋就出現在手上,向上一拋。
只見那口袋自動解開,在半空中倒懸著,數不盡的流光從中飛出。
這些流光落到地上,就變成一個個披堅執銳的甲士,雖是有些身形搖晃,但依舊可見其身上的煞氣,皆是精銳之兵。
他們都是天璇從神都帶來的兵馬。
所有人都以為天璇是自己先行趕到,卻不知曉她將兵馬也一同帶在身邊,一起抵達雍州。
就用這后天人種袋。
當他人看到天璇獨自來到昆虛仙宮之前,和姜離等人匯合之時,就下意識地以為天璇剛到,卻不知在此之前,天璇就已經和姜離、公孫青玥見過面了。
她將裝著兵馬的人種袋交給了公孫青玥,并且讓姜離分化出一個化身,偽裝成公孫青玥一路隨行。
公孫青玥的實力無法參與四品乃至三品的大戰,讓她用無字天書指揮兵馬,才是她此行前來雍州的主要目的。
“兩刻鐘的時間,恢復狀態。”
公孫青玥立于高坡之上,祭起寶蓮燈,以清光來加速將士們的狀態恢復,并下令道:“兩刻鐘后,隨本宮迎戰佛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