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靈氣,而是惡風。
濁惡之氣向著張道一匯聚,化作一道道黑風旋繞其身周。
張道一身在其中,鎮定依舊,不顯動容,有種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從容,但他身上的真氣卻是突然狂暴起來。
就像是水火不相容,又似風雷相激,張道一的氣機不斷高漲,呼吸之間,真氣便是彰顯出無比的爆發力。
‘他的真氣,在面對惡氣之時就如被動了逆鱗的真龍,狂暴無比,這似乎才是這股真氣的真正力量,并且······’
姜離的雙眸中八卦轉圜,星斗沉浮,敏銳把握到了一絲絲惡氣的衰減。
五濁惡氣和張道一的真氣相克又相生,在惡氣衰減的同時,一絲絲靈機出現,被張道一所汲取,助長其勢。
指勁奇點再進,頂著瘋狂衍變的先天一炁,不斷前進,而先天一炁越是被抵抗,衍變速度就越快,轉眼間,姜離身周就已是云霧如海,一條神龍在云氣中逐漸顯化。
神龍探爪,奇點再進,二者終是碰撞,整張石桌在剎那間化作齏粉。
“呼!”
姜離突然探掌,一股元炁加入狂暴的先天一炁中,平衡諸氣,消止暴進之勢。
張道一亦是指一收,奇點裂分,化作陰陽之氣回歸身體,那旋繞的黑風也是漸漸消弭。
“損余補缺,此功何名?”姜離問道。
“凈從穢出,清自濁來,九天蕩魔真訣。”張道一回道。
穢惡越深,濁煞越強,則襯出純凈,顯露清澈,九天蕩魔,蕩的不只是人間之魔,亦是天地之魔。
這一門功法,乃是專門針對惡濁而創,汲取惡濁而長,九天蕩魔真訣,名副其實。
“大衍五十,遁去其一,這便是《氣墳》?”張道一問道。
“是《氣墳》,不過是我的《氣墳》。”姜離回道。
他的《氣墳》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有異于主家的《氣墳》,可謂是姜離專屬。要是換一個人來,便是有相同的功法,也是練不出這等氣象的。
至少,主家那些人絕對無法將《氣墳》練到轉化五濁惡氣的地步。
思及張道一先前所展現之景,姜離心中閃過一絲狂熱之意。
五濁惡氣是能轉化成靈氣的,這說明二者同源,若是將先天一炁融入五濁惡氣之中,是否能夠參透其轉變之機,化出靈氣呢。
要是這樣的話,姜離之功力絕對能冠絕當世,無人能及。
就算他自己研究不透,等到執掌赭鞭,通悉赭鞭那轉化惡濁之氣的能力之后,也是絕對能行。
這一趟,算是來值了。
姜離的目光和張道一相對,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同樣的熾熱。
此人,怕是也從《氣墳》中有所收獲,想要再做精進了。
不過,他的收獲絕對沒有自己多,不只是因為他看得沒有姜離透徹,更是因為九天蕩魔真訣不像《氣墳》那般深究氣道本源。
“夜深了,我也該告辭了。”
姜離假裝看了眼天色,說道。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驗證想法,試一試轉化五濁惡氣,不過在人家的地盤上研究人家的獨門功法,終究是不太妥當,未免被圍攻,還是離開吧。
正好,經過這段時間,姜離之前服下的丹藥也消化的七七八八,真氣算是恢復了七成左右了。
張道一也是心急于驗證所獲,當即也是笑道:“是極,那貧道就不多留道友了。”
雙方彬彬有禮地客套了一番,又有張道一親自相送二人出門。
當道觀大門關起的那一刻,雙方同時加急步伐。
“走。”
姜離急急催著風滿樓,就要找下一個落腳地。
孰料才剛踏出一步,就四周突然一暗,夜色淪為不見五指的黑暗,姜離不由自主的張口,哈哈一笑。
‘玉如意!禍事!’
姜離猛地從狂熱中恢復,一種極端的戰栗感出現在身上,渾身汗毛都在倒豎。
危機來得太快,太突兀,他甚至無法躲避,三花聚頂立時施展,先天一炁又凝聚成靈龜氣甲。
但還不等氣甲成形,便有尖銳的摩擦聲突起,尚未成形的氣甲轉瞬即破,一道凄厲的長虹斬在覆體三光之上,頂上三花有一朵突然間暗了一半。
“轟!”
姜離周身真氣爆發,先天一炁瘋狂交征,八八六十四,又繼續衍化,元炁完全失控,如狂龍般掃蕩大地,倏然間——
姜離目中神光劇盛,天子望氣術察覺到一絲不諧,回身一掌。
“吼!”
八個穴竅中的符箓種子同時爆發,牽引著先天一炁化作龍形,真龍怒嘯,回擊到身后,和一道殷紅的劍光碰撞。
“嘭!”
大地爆裂,老君觀的門戶瞬間土崩瓦解,在剎那之間,狂風犁掃大地,先天一炁打在劍光上,迅速煉解劍氣,轉眼間,就將其煉化了大半,真龍再狂嘯,怒擊探爪,一擊攻碎了殘余劍光,一顆圓滾滾的劍丸飛射向后方。
“何人膽敢在此放肆!”
老君觀中,一個玄黑的印訣打出,化作大印罩下,那一顆劍丸撞在大印之上,立時爆發出千百道劍氣,破空穿殺,劍氣縱橫,令得老君觀內外都萬分混亂。
隨后,遠方突有一股氣機升騰而起,劍丸滴溜溜地一轉,再度化作赤色長虹,經天而起,竟是劃破了大印,直投入天際,如一顆彗星般消失在星空中。
四周圍的黑暗也在同時散去,月光再度照射在姜離身上,適才的一切都似是幻覺,讓他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但那種戰栗的感覺,卻還是在心中留存。
‘劍丸······’
姜離深深看了眼后方的道觀。
據他所知,三清派的劍修,就是喜歡以劍丸為器,不像是風師兄那般直接祭練飛劍。
而這人守在道觀之外,恰到好處地出手,很難不讓姜離多想。
需知上清派的人專精符法,很少有人涉及劍修之道,反倒是道德宗有不少人精通劍法,練飛劍的和用劍的都有。
第四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