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粘網上的魚后，張明生和陳文超的眼睛都瞪得老大，也不打算休息了。
姐夫激動到語無倫次：
“多魚，趕緊上網，別讓魚跑了。”
陳文超則有些發楞，他隱約能猜到是什么魚，但這三人里面，就屬他當漁民的時間最短。
這魚都還沒出水呢，就通過那點細節，他壓根就分辨不出是什么魚。
見張明生那么激動，十有八九是很貴的海魚。
李多魚拿著柴油機鑰匙，再次發動了柴油機，
隨著隆隆隆聲響起，起網機再次轉動了起來，那一條條掛在粘網上的海魚被帶了上來。
張明生第一時間解開一條差不多一斤半的海魚，興奮道：“哇，操，還真是大黃魚啊。”
外行人可能對大黃魚、小黃魚、黃姑魚這些不太懂，可對以前經常捕撈大黃魚的漁民來說。
這魚真的太好認了。
首先細鱗、下頜更突出，魚身修長，尾柄長是其高度的23倍。
可惜白天捕獲到的大黃魚，魚身大多都是白色的，只有魚鰭、尾鰭，還有肚皮那里有點黃。
曾經擁有兩條船的姐夫張明生，再次捕到大黃魚自然非常開心，恨不得親上幾口。
說起來，他也將近兩年沒捕撈到這玩意了，過年這會，這魚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此時此刻的他，腦子里全然忘記，這附近還有個淹死鬼，可就算有淹死鬼，他也無所謂了，畢竟哪片海沒死過人是不是。
而魚拉上來后，陳文超終于明白張明生為啥會那么興奮了，沒想到，真是大黃魚啊。
看到一條又一條的大黃魚，被拉上來，陳文超也是非常激動，心里一直默念著：“這條兩塊。”
“這條比較重，應該有四塊。”
姐夫張明生解了十多條大黃魚后，不禁嘆息了聲：“真是可惜了，這魚都太小了，最大的也就兩斤多，三四年前，我還經常能捕到四五斤的，一條就有半米多長。”
陳文超羨慕道:“那么大啊。”
“還有更大的，可惜現在都見不到了，要是五年前，我抓的那條超大黃魚，放到現在的話，說不定一百塊都能賣出去。”
李多魚笑了笑，他壓根就不挑，現在能捕撈到大黃魚已經不錯了。
恐怕往后的日子，大黃魚的數量只會越來越少，好在隔壁的夏普水產研究所已經開始研究大黃魚繁殖育苗技術了。
不然，按這個態勢發展下去，大黃魚搞不好，真有可能被搞到功能性滅絕。
而一切的禍端只能從70年代那場大捕撈說起。
在這個年代，大黃魚還不算特別貴，聽前世的老唐說，到了90年代，品相好的，兩斤以上的野生大黃魚，價格就已經突破三位數了。
大黃魚是集群行動的，往往中魚的時候，就是一整網。
李多魚足足有兩片粘網全都是大黃魚，這一次出海捕魚，可以說是收獲滿滿。
捕到最多的就是大黃魚，大概有兩百多斤這樣，第二多的是海鱸魚以及各種石斑，加起來差不多也有百來斤，剩下的雜魚也有一筐。
由于真的捕撈到太多海魚了，舢板船吃水的厲害，李多魚只能小心翼翼將船開回碼頭去。
來的時候，差不多花了一個小時，回去足足用了一個半小時。
而等他的舢板船靠岸后，岸邊的漁民看到他船上那兩籮筐好貨后，眼睛都給瞪直了，瞬間全都給圍了過來。
一位剛剛“打龜”回來的漁民，痛心疾首道：“臥槽啊，真不公平啊，村主任都那么有錢了，還讓他抓到這么多大黃魚。”
“好想劫富濟貧啊。”
在場不少漁民全都紅眼了，這一船的魚能賣好多錢啊。
而那些沒有船的，在碼頭這邊打雜的村民，看到這一船魚后，心里就像有什么東西在不停地撓一樣。
他們也很清楚，大黃魚越來越少，每捕一次，就會少一次，他們真的很著急，就怕等他們買船時，都沒有大黃魚給他們撈了。
一對常年在碼頭打雜的父子，認真思考了會，咬咬牙道：“爹，咱們明年開春后，也找信用社貸款去買一條漁船。”
“我早就去過了，信用社不貸款給我們啊。”
“爹，我聽說了，鎮上的信用社好像跟我們村有合作，只要去村委找李主任寫封介紹信，信用社就會放寬條件的。”
“那明年開春后，我去找一下咱們李主任要一份介紹信。”
“那爹，咱們是買捕蝦船，還是買普通的漁船啊。”
中年人瞥了眼李多魚船上的魚獲：“咱們，還是先從小漁船開始吧。”
李多魚的舢板船，都沒有停靠好，幾個雙眼發光的魚販子就立馬跳上去了。
船比較就小，船身瞬間晃動起來，米老頭罵道：“你們幾個小兔崽子，要是把我晃下去了，我到你們家門口躺著去。”
其中一位魚販子是莊叔的大兒子，莊良玉，在縣城那里開了一家海鮮店。
由于莊叔腿腳不方便，他也沒讓莊叔幫忙收魚了，而是招了些人手幫他看店，自己則親自來島上收魚了。
“多魚，咱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這兩筐大黃魚可得賣我啊。”
米老頭罵道：“怎么可能全賣你，你在想屁吃，一斤最少兩塊，這么多魚，你吃得下嗎？”
“肯定吃得下，不然我會說這種話，米叔，我們剛才已經讓過你一次了，這次你不要再搶了啊。”
“這種魚沒必要輪流，價高者得，這批大黃魚，我出兩塊一。”
見米老頭又開始抬價，其他魚販子嘴角抽了抽：“但還是跟著喊道我出兩塊一毛五。”
“兩塊三。”
就在剛剛，他們又收到消息，大黃魚的價格又漲了，明天有可能要漲到三塊錢。
而有個年輕的魚販子，并沒打算跟他們爭搶這些大黃魚，打算買其它的海鮮。
可當他翻開一個蓋著雜草的籮筐時，臉色瞬間煞白，直接給嚇到直接跳海里去。
“有蛇。”
米老頭瞥了眼那籮筐里的東西，隨后直接把眼鏡蛇給抓了起來，一臉嫌棄看著那個在水里面狗刨的年輕人。
“就你這膽，不就幾條死掉的飯匙槍，還敢跟我們搶魚。”
可下一秒，老米臉色瞬間變了，多魚不是去捕魚嗎，怎么還抓到蛇了。
就他們這里，能抓到這東西的地方，好像也就只有那里了。
老米驚恐地看著李多魚，似乎已經猜到了，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多魚啊，你這些大黃魚和飯匙槍哪里抓的啊。”
李多魚也沒打算欺騙他們：“是去東甲礁那里抓到的。”
聽到這話后，不單魚販子沉默了，連帶著村民也都沉默了，直接停止了報價。
米老頭糾結了會，反正又不是自己吃，而是要賣給城里的有錢人，忌諱個錘子。
“你們不要最好，大黃魚我兩塊三，我全收了。”
“兩塊三毛五。”
最后一整船的海鮮，差不多全都給賣掉了，飯匙槍也賣了兩條給飯館的老楊。
最后李多魚這一船賺了將近八百塊錢，比很多漁民連續捕撈一個月賺得都要多。
上岸后。
李多魚直接就把錢給分了，當然是他占大頭，但姐夫和小超也分了不少。
李多魚則提著將軍帽、七八只紅花蟹，還有一些蟶王回家里去了。
回到家后，看到周曉英把家里收拾地干干凈凈，整整齊齊，李多魚豪氣地掏出一沓錢，拍在了桌上。
“做的不錯，來，賞給你的，幫我把這些海鮮處理一下，今晚叫上阿娘、小榕他們，晚上一起吃海鮮。”
“毛病，小說看太多了吧你。”周曉英嫌棄地看著李多魚，好奇問道：“你這些錢，又是從哪里來的。”
李多魚說道：“今天跟姐夫他們撈到了一網大黃魚賺到的。”
聽到李多魚捕到大黃魚后，周曉英卻隱隱有些擔心，因為李多魚的運氣真的太好了。
村里大半年都沒捕撈到這魚，他多久才出海捕魚一次，就直接抓到了。
看著桌上的錢，周曉英思考了會：“行，那這錢，我給你先收了，對了，以后，你要是有賺到錢的話，拿百分十給我保管。”
李多魚有點驚訝：
“怎么突然想到要存錢了？”
周曉英遲疑了會，隨后說道：“今天大嫂跟我聊了很多城里的事情，現在城里好像放開了，我覺得咱們有錢后，可以去城里買點房子、店面之類的，哪怕不去用，收租也是可以的。”
周曉英這話著實把李多魚給嚇到了，不禁問道：“買房子、買店面是大嫂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想的。”
“我自己想的，聽大嫂說完后，我感覺好像每個行業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歡買東西。”
周曉英擰著眉頭：“我也只是跟你商量，你要是覺得不合適的話，那就當我沒說。”
“支持，百分百支持。”
李多魚嘿嘿笑道：“要不，你這老師也別當了，以后咱們當包租公和包租婆，咱們多生幾個娃，家里也熱鬧。”
周曉英白了他一眼。
“我才不要被罰款，要真這樣的話，我就不買了。”
當晚，李多魚親自掌廚，又給大家露了一手，直接把眼鏡蛇掛起來，在蛇頭下面的位置割了一圈。
緊接著，將皮翻起來，輕輕地往下褪，把整張蛇皮都給褪了下來。
然而李多魚殺蛇這一幕，卻成了小胖墩童年的噩夢，因為殺到后面，那條沒皮的死蛇居然還能扭動。
褪下來的蛇皮，李多魚則送給了村里一位拉二胡的老人，據說二胡這個樂器，必須要用蛇皮做的才好聽。
“青蒜炒將軍帽。”
“紅花蟹粉絲。”
“蔥油竹蟶王。”
“姜絲蛇羹。”
一開始小胖墩對蛇羹充滿了畏懼，可聞到那鮮香的湯頭后，不禁咽了咽口水。
也嘗試著裝了一碗蛇羹喝。
“叔，這湯真香啊。”
好久都沒打麻將的周曉英罕見地提議道：“要不，今晚咱們搓搓麻將。”
“可以啊。”
可隨著新手光環的消失，周老師就再也沒有出現“金將”“三金倒”這種天胡牌了。
而是一直不停給桌上的三個老雀鳥放炮，由于輸得太慘，周老師突然不喜歡麻將了，把位置讓給了大嫂。
就當大家打了三圈，準備收麻將時，二嫂風塵仆仆來到了李多魚家。
按往常，她肯定會對李多魚的新房說上幾句，可現在她壓根就沒這個念頭，激動又著急地說道：
“多魚，在不在。”
“我們大老板同意你提出來的那個價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