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真人不可冒犯。
天人，更加不可冒犯。
自從來到蜀南竹海，裴隱說得比較少，基本是順著谷幽蘭的話題展開。
他比誰都清楚，一旦觸怒了天仙，自己沒法活著回去。
言多必失，保不齊一句話惹毛了天人，局面就變得尷尬了。
隨著谷幽蘭攤牌，裴隱突然主動起來了。
這種主動，源于他的第七個功法神通。
自從第六個神通《水潤則生》之后，裴隱沒急著激活第七重的功法神通。沒別的意思，主要是碧水神功剩下的七十幾個專屬神通，各有各的長處，實在太雞兒難選了。
直到谷幽蘭描述了那個人與人之間的交易法則，裴隱也做出了選擇。
碧水神功第七重大圓滿，激活第七神通洞察之眼。
洞察之眼：以水源窺視本源，面對一切體內具有水分的目標，皆可洞察，洞悉人心。該神通無冷卻，宿主境界越高，所洞察的信息量越豐富。
眾所周知，人體內包含的水分，超過了百分之六十。
這么多的水分，使用洞察之眼，能夠看到太多東西。
從上輩子到昨天，裴隱從來沒激活過《法眼》之類的神通，因為他一開始有系統幫忙破解，后來有至寶河圖進行破解。
有了這樣的破解神器，犯不著動用法眼，所以他從來沒想過朝這個方向發展。
遇到谷幽蘭這種他看不透的女人，裴大官人決定擦亮眼睛，把法眼給用上。
谷幽蘭：一生追求三樣東西，真善美。
由于宿主等級低于對方，無法洞察更多信息。
裴隱悄悄咪咪使出洞察之眼，看到的東西，讓他想起上輩子自己有過的一種神通：女人是水做的。
區別在于，后者只對女人有效，而洞察之眼對所有自帶水分的智慧生物都有效。
包括飛禽走獸，花草樹木，水里的魚蝦蟹，裴大官人都可以洞察一二。
最終洞察到的信息，只有三個字：真善美。
從大的角度來說，歷史上很多牛逼人物，追求的都是這三個字。
從狹隘的角度來說，這三個字基本上說了等于沒說。
裴隱一時無法定義谷幽蘭追求的賞與美，到底是什么。
他只確定一點，真善美的真，首先得是真誠。
該說不說，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網絡上有人瞧不起真誠，往往是因為那些心太臟的人，踐踏了別人的真誠。
真，不僅有真誠，還有純真、率真、乃至天真。
所以裴隱真誠了一次，他不裝了，把他想問的問了出來。
如果失敗了，就當他太天真。
真誠的男孩子，運氣都不會差到哪里去。
面對裴隱的提問，谷幽蘭認真看了他一眼，露出帶著欣賞的笑容：“這是我認識你以來，頭一次從你身上感受到真誠。我留你到現在，不是想和你說什么，而是想聽聽，你還有什么話對我說。”
裴隱更真實了：“無論我說了什么，你能保證不生氣，并且保證我完好無損的回去上課嗎？”
“沒問題。”谷幽蘭給了面子。
“好，我相信蘭姨言而有信。”裴隱一真實起來，那叫一個滔滔不絕：“先從門外那個云朵朵說起吧，我能感受到，她是你的一塊心病。”
“甚至，有點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昨晚她說的那些話，如果蘭姨不想讓她開口，她根本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
“既然讓她說了那么多，想來蘭姨希望讓我聽見。”
說到這里，裴真人滄桑了：“我以前是凡人的時候，天真地以為，只要成了修士，就能解決各種問題。可我覺醒靈根以后，發現有很多難題，修士也解決不了。”
“后來我聽說了前四境和后四境的區別，以為后四境就相當于陸地神仙。”
“那時候我天真地幻想，等我邁入后四境，有了神力，很多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可我真正邁入后四境，發現從前的問題，如今依然是問題。”
谷幽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裴隱潤了潤嗓子，果然繼續說了起來：“同理可證，九階天人，也有很多問題無法解決。神仙無所不能，不過是凡人虛幻的假設。”
“外面的云朵朵，就是蘭姨無法解決的問題。”
“你想把那個燙手山芋丟給我，對嗎？”
谷幽蘭毫不掩飾的贊賞道：“小家伙，伱能有今天，果然不是只靠運氣。告訴你一個秘密，如果沒有剛才這番話，你我從此是路人。”
“反正對我來說，破曉之后，一切完好如初，我并沒有損失什么。”
頓了頓，她嫣然一笑：“聽了你這番言論，我開始期待我們的第二次交易了呢。”
這次裴隱沒上當，他更真實了：“第二次交易之前，我需要了解情況，云朵朵到底有多燙手，能讓您這樣的天仙也感到棘手。”
谷幽蘭打開了話匣子：“這丫頭天生跳脫，太過聰明，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是香蘭親生的，卻從來不點破。”
“香蘭去地界之后，那丫頭不愿意再姓李，說是要像天上的云一樣自由自在，改姓了云。”
“她追求的那種自由，在我看來有另外一層意思——誰也擋不住她，包括她的養母香蘭。”
“偏偏這丫頭結成紫丹的時候，熒惑星劃過天際。”
“熒熒火光，離離亂惑。自古以來，熒惑星現世，必然預示著孛亂、殺戮、疾病、死喪、饑餓、戰爭，伴隨著無窮災難。”
聽到這話，裴隱打岔了：“蘭姨，容我插一下嘴。”
旋即他果然插嘴了：“既然明知道她與熒惑星有關聯，為什么她還能活到現在？”
谷幽蘭輕嘆一聲：“你問到點子上了，熒惑斷一而生二，斷而則生三，斷三則禍及萬物。”
裴隱怔了怔：“就是說殺掉一個，會誕生兩個熒惑星，然后無窮無盡？”
谷幽蘭透著一股無奈：“你剛才推理得沒錯，天人也有很多問題無法解決。我能做的便是將她留在此處，潛心修煉。這樣做無異于飲鴆止渴，壓得越狠，反彈得越厲害。等她羽翼豐滿，對我只有無盡的怨恨，后果可想而知。”
裴隱差點沒哭出來：“蘭姨，我說句實話，這樣的熒惑星，我把握不住。”
谷幽蘭突然皮了一下：“自信點，你可以。”
裴隱沒搞懂情況：“為什么？”
“天地間有一種至寶，蘊藏諸天星象奧秘，可逆轉星宿軌跡，從而改變歷史軌跡。”
谷幽蘭沒有直說“河圖”二字，已經把裴隱嚇得不輕：“你恰好擁有那件寶物，不是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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