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稍往前推。
凌晨十一點。
吳茶鎮前往石卵村的路上,夏盼秋以及吳優兩人結伴而行,很快便找到了那座傳說中的石拱橋。
吳優趴在橋欄板邊,叼著煙,借助月光觀察了一番橋體繚繞著青藤的石栱橋,忍不住感嘆道:“連個路燈都沒有啊……怪不得有那樣的鬼故事。”
夏盼秋靠著欄板石,沒說話。
“為什么不帶兩個新人來?”吳優沒得到回復,直起腰來,一邊點煙,一邊笑著問了一句。
“沒必要。”
夏盼秋輕聲回道:“他們也幫不上什么忙。”
吳優看著夏盼秋的臉,拆穿道:“你是不想他們知道黃泉殘卷的存在吧?”
夏盼秋沒說話。
“其實根本沒必要那么謹慎,盧昊的事真不怪你,哪怕你不開口,后續阿鉞也會跟盧昊說的。”
吳優緩緩吐出在肺里轉了一圈的煙霧,繼續道:“而依他偏執的性格,哪怕是阿鉞開口,他估計也會想辦法搶回記錄自己權柄的殘卷。
畢竟記錄自己權柄的黃泉殘卷上交,就意味著自己的權柄隨時可以被剝奪,這對于他來說,跟命根子交給別人沒什么兩樣,他這樣的人不會接受的。”
夏盼秋輕聲道:“阿鉞都交了。”
“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阿鉞。”
吳優笑道:“哪怕權柄被剝奪了,阿鉞估計也只會聳聳肩,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夏盼秋抿了抿紅唇,沒回話。
吳優借助月光看著夏盼秋的側臉,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怎么樣,對兩個新人的評價有什么變化嗎?”
夏盼秋猶豫片刻,回道:“沒有。”
“真沒有?”
吳優促狹地看向夏盼秋:“我還以為你答應叫陳鹿思一起來,是拋開了對他的偏見,想跟他說清楚來著,沒想到啊……他跟你道歉說清楚了,你沒有。”
“他那叫道歉?”
夏盼秋沒好氣地瞪了吳優一眼。
吳優舉起手,笑嘻嘻地擺出了投降的姿勢。
“吳優,我知道你喜歡陳鹿思,但你別忘了……”
夏盼秋靠著橋沿,仰頭看著頭頂干凈的星空,輕聲道:“他真的開槍了,你的引導不僅針對陳鹿思,也針對李天,但后者能壓制住內心的沖動,陳鹿思卻直接開槍了。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樣的人,假如有一天被激怒了,或者發自內心想要做些什么,是會不擇手段且不會顧及任何后果的。
就像盧昊在聽說自己的權柄可能被剝奪后,便毫不猶豫手刃同僚一樣……這次不是偏見,也不是代入誰,我是真的覺得有這個可能,特別是在某些高壓狀態下,他可能會成為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你應該沒忘記對他的評價吧?與之相比,李天反倒正常不少,雖然是功利了點,動不動就獻殷勤,但至少他是可控的,穩定的。”
“有道理。”
吳優看夏盼秋認真說起了自己的看法,收起了笑容:“不過人心這東西很難講……就比如,你有沒想過這么一個可能?其實陳鹿思在天臺之所以選擇開槍,主要是因為你歧視他?
你想啊,陳鹿思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區別對待,還是在同齡人面前,這么丟臉的事,肯定會有火氣吧?反正要換我,肯定有火氣。
搞不好逆反心理都出來,你說我是盧昊是吧?那我就變成盧昊給你看看!畢竟都主動低頭了,還愛答不理的,哪怕說一句沒關系也行啊,客套一下也行啊!哪怕你解釋一下歧視的原因呢!又不要錢!”
隨著吳優的話語。
夏盼秋身軀肉眼可見地變得僵硬。
她咬著瑩潤紅唇,直起腰來,然后站了一會,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
但她捧著手機,猶猶豫豫,一直在短信頁面來回滑動。
吳優看著這一幕,臉上再次浮現出促狹之色,調笑道:“想解釋了?這會不會太晚了?要不這樣吧?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說你適合長發和裙子,嗯……還有白絲,你要不試試穿成這樣去解釋?感覺會事半功倍啊。”
“……你什么意思?”
夏盼秋一聽這個,直接炸毛了,猛地扭頭瞪著吳優:“你也覺得我是白癡是吧!?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這么穿!”
“別急啊,話也別說太滿啊。”
“我就是從橋上跳下去!獨自前往黃泉!都不可能這么穿!”
“我就開個玩笑。”
吳優看著明顯紅溫了的夏盼秋,往后退了一步,哈哈大笑道:“你這不是挺可愛的嘛,別老板著臉,才二十歲,跟個老太太一樣干什么。”
“滾。”
夏盼秋別過頭去。
吳優嘿嘿笑著,不再刺激她,而是靠著橋沿,仰頭看向星空:“希望今晚能解決吧,路都封了,要什么都沒發生,就尷尬了。”
可惜事與愿違。
當晚。
什么事都沒發生。
第二天。
清晨。
陳鹿思早早起來,硬吞靈的后遺癥已經消失了。
腹脹感,反胃感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體內多了些異物的怪異感。
但具體哪有異物……陳鹿思感應不出來。
異物就像嵌入了皮肉中一樣,就像渾身有螞蟻在爬,讓人感覺癢癢的,十分不適,卻又沒辦法通過撓來緩解。
“化身……讓血肉容納靈,短暫將靈存在體內,但資料上也沒說會那么難受啊。”
陳鹿思使勁搓了搓手臂,有些無奈。
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勉強適應了這強烈的不適感。
從床上起來。
陳鹿思拉開窗簾,想了想,還是喊醒了李天。
“要吃早餐嗎?”
陳鹿思看著睡眼惺忪的李天,問道:“另外,我打算去橋上看看,順便問件事,要不要一起?”
“……去。”
李天本來想拒絕,但聽到陳鹿思后半句話,他立刻強撐起了精神,坐了起來。
“昨晚睡得不好?”
陳鹿思等待他穿衣服的間隙,發現他臉色很差,多嘴問了一句。
李天猶豫片刻,搖了搖頭。
他媽的。
他身體好像出問題了!
他一冥想,靈就會消失!
一冥想就消失!
跟見鬼了一樣。
但這不好跟陳鹿思說,畢竟對方搞不好還沒自己懂……
他打算問問夏盼秋和吳優。
陳鹿思發現對方欲言又止,聳了聳肩,沒有繼續問下去。
五分鐘后。
兩人一起走出了小旅館。
此時。
小鎮還未蘇醒,商店都還沒開門,晨霧籠罩著整座小城鎮,斑駁的霞光點綴在天邊。
風景和空氣都不錯。
就是有點冷。
陳鹿思和李天都穿著短袖,剛出門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緩了好一會,才一起去找買早餐的地方。
而賣早餐的地方并不難找。
很快。
陳鹿思就聞著味找到了包子鋪。
大概是才六點的緣故,包子鋪前并沒有多少客人。
陳鹿思跟李天打了聲招呼,去買了四人份的包子。
他提著包子,轉身正打算去找等候的李天。
“帥哥。”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擋在他身前。
那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女性,穿著一襲連衣紅色長裙,身姿妖嬈,盡顯熟女氣質。
但最顯眼的,并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臉上的紋身。
她面容姣好,一邊白皙干凈,一邊卻紋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哪怕陳鹿思如此見多識廣,也還是第一次見將花直接紋臉上的女性。
所以第一時間,他就被吸引了目光。
而陳鹿思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著陳鹿思,甚至看著看著,還舔起了紅唇。
“有什么事嗎?”
陳鹿思反應過來,問了一句。
“阿姨可以讓你不努力,你想不想?”臉上紋著牡丹花的熟女身體前傾,舔了舔紅唇,誘惑問道。
“啊,這……”
陳鹿思懵了懵,接著反應過來,憋笑道:“還是算了吧,我朋友還在等我,拜拜。”
他一邊笑,一邊說著借過,繞過了眼前的輕熟女。
同時感嘆一句。
這里的民風還真是……開放啊。
輕熟女倒是沒糾纏他,只是目送他離開,接著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道:“一個化身期,一個適應期,權柄不明,估計是新人,夏盼秋和吳優就在這。”
沒人回復。
她舔了舔紅唇,繼續道:“剛剛那個小男孩是我的。”
“你只要別在他上你的時候喊他盧昊就行。”
而這次。
終于有了回復。
陳鹿思咬著包子,想著剛剛的阿姨,只覺得有些好笑。
“怎么了?”李天看到陳鹿思的表情,有些好奇。
“沒什么。”
陳鹿思搖了搖頭,將包子遞給了他。
兩人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前往了那座連接市集和村落的石拱橋。
昨晚問過本地人。
路兩人還是認得的。
因為昨晚吳優聯系過本地的治安署,通向石拱橋的路都設置了路障,再加上一大早的緣故,一路上兩人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很快。
陳鹿思就找到了橋,看到了夏盼秋和吳優。
兩人看起來都懨懨的。
夏盼秋正低頭擺弄著手機,而吳優腳底一地的煙頭。
看起來十分無聊。
隨著陳鹿思和李天走近。
吳優注意到了兩人。
他立刻迎了上來,就像被迫加班的社畜一樣,罵罵咧咧道:“媽的,昆侖明明說是今天,老子從十二點等到六點……鬼影都沒見到。”
陳鹿思聽到這話,大概也明白發生什么了,沒說什么,只是將包子遞了過去。
“謝了。”
吳優勉強壓下情緒,嘆了口氣,蹲著吃起了包子。
“你要嗎?”
陳鹿思望向不遠處的夏盼秋。
夏盼秋張了張嘴,正想回話。
“……嘖。”
吳優突然砸了一下舌頭,大喊道:“盼秋。”
剛想要拒絕陳鹿思的夏盼秋臉色一變。
陳鹿思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就注意到吳優丟下包子,猛地站了起來。
同時。
冰涼的觸感從脖子上傳來。
陳鹿思一個激靈,剛想轉頭,脖子上便傳來了刺痛感。
“別動哦,帥哥……你剛剛沒回復阿姨,所以阿姨追過來了,開心嗎?”
嬌媚的聲音傳來。
那位臉上紋著牡丹花的熟女將刀架在陳鹿思的脖子前,朝他臉上輕輕哈了口氣。
陳鹿思立刻停下了轉頭的動作。
眼角余光瞥了眼旁邊。
不只是他被挾持了。
另一邊。
李天同樣被捏住了脖子,整個人都給提了起來。
他驚慌失措地想要掙脫。
但提起他的男人,真的太壯了,跟座小山似的,單手捏著李天,紋絲不動。
李天剛開始掙扎,那壯漢便提起拳頭,一拳砸在李天的側腹上。
勢大力沉的一拳。
直接讓李天停止了掙扎,弓起腰,將剛吃進去的包子全都吐了出來。
吳優和夏盼秋眼睜睜看著李天和陳鹿思兩人被制服,卻沒有選擇動手,反而慢慢退后,站到了一起。
兩人望著制服住李天和陳鹿思的一男一女,臉色十分難看。
彌漫著薄霧的石拱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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